104.清安的預感
直到楚潼熹的背影消失,祁皓才轉頭看向祁景:“哥,她說我們和他們一樣?!?/br> 祁景捏緊了手中的小狐貍掛件,很快又垂下手,“幾句漂亮話而已,誰不會說?” “嗯······”祁皓心不在焉回應,終于從楚潼熹背影消失的遠方收回自己的目光。 楚潼熹渾然不知自己的無心之舉讓雙生子的心思變成了什么樣,她還在趕回去哄狐貍的路上。 回到自己的臥房,清安果然已經雙手抱胸坐在房間里等她了。 “又出去鬼混了?”聽見身后房門響動,清安頭也不回,冷哼一聲。 楚潼熹確實是出去鬼混了,還混了個爽。 她嘿嘿笑笑,走到清安身后,低頭咬住一只狐耳,討好地在嘴里舔了舔:“清安清安,我就是出去送個禮物,你別生氣?!?/br> 清安用膝蓋想都知道她送個禮物怎么能送這么長時間。 ——自然是吃了狐貍的回禮才回來的。 不過雖然心知肚明,清安還是只當自己耳聾眼瞎,伸手推了推桌上的托盤:“吃吧,我研究了好久才弄出來相似的口味?!?/br> 要不說人清安能當主廚呢。 楚潼熹這么打眼一看,大多都是陽間現世她熟識的甜點。 什么奶茶蛋糕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些她不認識的。 只是猜也猜得到她吃不完,吃多了可能還會膩,每一份的量都很小,幾乎就是一兩口的量,看上去就像是送來給她試吃的。 “嘿嘿,好?!背湟矝]想到自己出去鬼混一圈回來還能有好吃的,連忙在清安身邊坐下。 嘗嘗這個,喝喝那個,時不時再抱著狐貍尾巴摸摸,簡直就是魚生巔峰。 楚潼熹總算是知道為什么古代能有那么多昏君了。 這時候清安要是在她旁邊叫一聲大王,她命都能給他。 清安不知她在想什么荒唐事,叁根手指拈著那支細長煙斗,在她身邊靜靜吸煙。 這些時日,其實他也很少用這支煙斗了,近來他叼著煙斗的時候,大多都是別的狐貍在楚潼熹身邊而他不在時。 楚潼熹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只是她兩個腮幫子都被食物塞滿。 努力嚼嚼嚼,咽下滿口甜香之后才拉著他的袖子問:“清安,你不開心嗎?” “沒有,只是······”清安放下煙斗,呼出一口濃郁煙霧。 他兩道俊眉緊緊擰著,拉著楚潼熹的手摸到自己心口:“這兒不知為何,慌得厲害?!?/br> 楚潼熹還以為這是狐貍精的小情趣,一抹嘴巴,笑著湊到他胸前:“那讓我聽聽?!?/br> 不過這么一聽,楚潼熹也不由蹙眉。 清安心口跟打雷似的,跳得又快又響,不像是搞什么小情趣。 畢竟他勾引人的時候可熟練得很,向來不會緊張的。 “壞了,你是不是今天在外面吹了冷風,生病了?”楚潼熹頓時急了,連忙又抬起頭,伸手去摸清安的額頭。 倒是也不燙,不像是發燒了。 清安都快被她氣笑:“縱使沒了神位,我好歹還有法力傍身,怎么可能吹點風就病了?” 見楚潼熹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又低低嘆息,柔聲安撫道:“無妨,許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我心中有些預感罷了?!?/br> 想起之前清安講的故事,楚潼熹小聲問他:“是有戰爭要發生了嗎?” 她記得清安之前說,如果世間發生戰爭,就會喚醒他。 “我不知這種預感是福還是禍,罷了,也不必多想,總歸與我無關?!鼻灏矒u頭輕嘆,“如今我只有你這一個牽掛,旁人的事,我不必再管了?!?/br> 不吃那份香火俸祿,清安也就不管人間事。 他沒有神職孑然一身,預感鬧得再強烈,他也不必去管。 “嗯······”楚潼熹還是有點擔心,只是看清安不愿回首過去的模樣,也只能按下自己心里的憂慮。 她靠進清安懷里,拉著他的袖子小聲道:“清安,我吃飽了,想睡覺?!?/br> “好?!鼻灏矇合伦约盒闹腥f千思緒,抱著楚潼熹起身走向床邊。 。 在茶樓里當昏君的日子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又是一月過去。 楚潼熹終于發現茶樓里的氣候變換好像并不明顯,她來了這么久,茶樓還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模樣,和她初來乍到時看見的茶樓沒什么區別。 她拿著掛著赤狐掛件的梳子,給趴在她身邊閉目小憩的溫玉梳毛,忽地輕聲問他:“溫玉,茶樓里沒有四季變化嗎?” 被梳得渾身舒坦的赤狐懶洋洋睜開一只眼,用鼻子頂了頂她的手背:“掌柜來之前,茶樓始終都是嚴冬,是你來之后,才有了春色,春日在五行之中屬木,木寓意著生機,你是茶樓的主人,只有你在,茶樓之中才會有生機?!?/br> “這樣啊?!背淙粲兴嫉攸c點頭。 她這些日子也有在看書,都是溫玉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古籍,雖然看著有些晦澀難懂,但五行在陽間現世也算是人盡皆知的東西,書上寫到有關五行的片段,她還是能懂的。 所以溫玉說的話,她大概能聽懂意思。 她垂著手,繼續給溫玉梳毛。 明明狐妖的原形毛發一直都是柔順潔凈的,但溫玉就很喜歡梳毛毛,特別是像這樣,在午后趴在她身邊,哪怕不說話也會覺得很開心。 楚潼熹也喜歡這樣安靜閑適的日子,甚至感覺很享受。 只是今天似乎她不能這么悠閑地過了。 ——還沒梳多久,雙生子就來了。 他們似乎和之前的態度沒什么區別,低頭恭敬傳話:“掌柜,海珠神女來了,直言想與掌柜見禮?!?/br> “海珠神女?”楚潼熹沒聽過這個名頭,但還是快速起身,“請到海瑞樓小坐片刻,我更衣便去?!?/br> 看著她已經能從容應對突發狀況,溫玉心中說不欣慰是假的。 他跟著起身變回人形,手中捧著一套華服跟著楚潼熹進了房中。 “海珠神女乃是南海鮫人族的圣女,天資聰穎法力高強,性子寬厚仁善,因救下無數出海漁人而得了滿身功德,二八年紀便位列仙班,如今神位乃是神女,只比清安低一階?!睖赜裨俅伍_始充當楚潼熹的后備知識能源,一邊替她更衣一邊介紹客人的情況。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如若按著輩分來算,海珠神女乃是掌柜的遠房jiejie,此番見禮阿熹不必緊張,阿熹雖與她不算親近,但海珠神女善名遠揚,自不會刁難你?!?/br> 上次被晗日惡心了一頓,楚潼熹現在聽見自己的親戚就頭疼。 只是聽溫玉這么說,她心里還是放松了一些。 如果不刁難人,那就行。 她點點頭:“好,你和我一起去吧?!?/br> 溫玉低頭聽命:“是?!?/br>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每次見客人都想拉上自己的賬房先生一同出席,但是楚潼熹轉念一想,男人會客的時候帶老婆都很正常,那她帶溫玉也沒什么說不過去的。 而且有溫玉在身邊,她確實就會感覺很安心。 穿戴整齊,楚潼熹便帶著溫玉去了海瑞樓。 坐在院中的女人一身水藍色衣裙,發中步搖上墜著一串串珍珠,面容清麗笑意溫婉,一眼看過去,楚潼熹便覺得她很有親和力。 海珠神女見楚潼熹進來,起身便盈盈一拜:“不曾通傳便前來叨擾,還望娘子莫怪?!?/br> 楚潼熹記得溫玉先前說過,娘子這個詞在宋代以后才是對已婚婦女的稱呼,在這之前是稱呼未婚少女的,鮫人族延續了人類的這個傳統稱呼,不曾變過。 感受到對方的尊重和禮貌,楚潼熹雙手交迭在腹前,低頭回應:“神女有禮?!?/br> 她抬起頭,平攤手掌指向桌后石凳:“還不知神女今日前來,是為何事?” 海珠神女落座之后,楚潼熹也順勢落座,微笑著看向對方。 “說來慚愧,久聞娘子做了往生茶樓的掌柜,卻不曾前來見禮,是因著怕沖撞了娘子靈體,時隔數月,這才敢前來探望?!焙V樯衽p聲說著,又從身后隨行的侍女手中拿過一個檀木盒子。 她將盒子放在桌上,推到楚潼熹面前,才又溫柔笑道:“鮫人族群如今近乎沒落,身為同族,得知娘子身份,便想前來尋親。娘子如今沒有族群,在這叁界之中無依無靠,不若讓娘子歸于南海,來日若是誕下麟兒,亦能得到族群庇護?!?/br> 這話說得溫柔,楚潼熹卻聽得難受。 她是很想有親人,但現在這個狀況下,要她離開茶樓,她寧愿沒有親人。 垂眸片刻,楚潼熹輕輕搖頭:“神女恕罪,我如今在此地,日子安穩閑適,不愿再離開了?!?/br> 海珠神女一怔,隨即又連忙搖頭笑道:“娘子誤會,我知娘子所受叁世輪回苦,只愿能過安生日子。說讓娘子歸于南海族群,不過是希望娘子得了空閑之時,能去南海認祖歸宗,也不過耽擱叁兩日,往后我與娘子便是一家人,若是娘子有了難處,我也能幫襯著些?!?/br> 楚潼熹聽得愣神,片刻,又聽海珠神女低低嘆息:“不瞞娘子,如今鮫人除卻南海族群,再無旁的族群存在了,我奔波半生,只為尋得還存在于世間的族人,讓鮫人不必面臨滅亡之后果?!?/br> 聽罷此言,楚潼熹也難免動容。 海珠神女對她很是尊重,不像晗日那樣會逼迫她,如果只是回去認祖歸宗,她覺得也沒什么關系。 思慮片刻,楚潼熹起身見禮:“神女稍候片刻,我且先去后廚吩咐準備些吃食,待我歸來,再與神女詳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