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蘋果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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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半,池隊破天荒宣布訓練提前結束。 大家都有點訝異,但很快就想:可能是昨天把大家cao到凌晨三點,池信謙良心過不去。 眾人一溜煙跑了,沒人敢再提議去吃宵夜。 場上頓時只剩侯子丞和池信謙。 吳文昕蹲下身清點籃球數量。昨晚哭過的眼睛還帶著血絲。 旁邊還有球隊在練習,喧鬧鼓譟,鋪墊了一整個黑夜的主調。 以池信謙為中心,三人卻異常安靜,像往下陷落的一個音節。 池信謙一直沒說話,侯子丞覺得氣氛太沉重,也不敢隨意開口。 直到清點完畢,吳文昕打破沉默:「真的……沒關係嗎?」 侯子丞偷覷著阿池的眼色,想聽他怎么回答。 「沒關係?!钩匦胖t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昨天晚上看我沒回來,若清就出來找我了?!箙俏年空f話帶著鼻音,「現在她都不見一整天了,我卻什么都不做……」 「我說沒關係?!钩匦胖t的聲音很壓抑。 侯子丞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阿池?!顾櫭驾p喚。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阿池低聲說了聲「抱歉」。 然后,他撇開頭,聲音很輕:「她說過,有件事要去了結?!?/br> 「什么事?」吳文昕問。 「我不知道。但我想,這件事,肯定需要她鼓起很大的勇氣?!?/br> 「你很擔心她,我知道?!钩匦胖t攥緊了拳頭,「我也很……害怕?!顾袷箘帕鈹D出最后兩個字,繃緊了下顎,隱忍著即將爆發的情緒。 侯子丞察覺他的異狀,想上前說幾句話,卻被池信謙周身的低氣壓懾住了。 他放棄接近池信謙。 有些情緒得自己才能消化。 但他也終于明白,池信謙才不是不在意。分明是在意到要瘋了,還得裝作若無其事。 林若清要是看到他這副模樣,真的還冷得下去? 「既然她鼓起勇氣去做一件害怕的事,我不想打擾她。無論用什么形式。就算只是,讓她有后顧之憂?!?/br> 吳文昕安靜了很久。 有球劃破夜色,擦過球框,掉入籃中。 有男孩子在歡呼,有人爆了幾句粗口。 吳文昕終于點頭,很慢,卻很篤定。 「我知道她是在乎你的,我看得出來——所以,我選擇相信你的話?!固岬匠匦胖t時,林若清雖然一副嫌棄的樣子,眼里卻全是信任的光。 池信謙捕捉到她話里的關鍵,頗感意外地問:「她在乎我?」 吳文昕破涕為笑,再度點頭?!附^對錯不了?!?/br> 盯著吳文昕的臉很久,確定她沒在開玩笑,池信謙也輕輕地勾起唇角。 真好。 林若清在乎他。 如果是這樣,她肯定會回來的—— 因為他害怕失去她。 而她一定也是。 這才是在乎,這才是緣分。 ※※※ 超過二十四小時沒闔眼,林若清幾乎是一閉眼就陷入沉睡。 阿笨發現她睡著后,沒急著離開,手指繼續抵著她的背。 感受背部傳來的冰涼踏實,小清彷彿墜入重重迷霧。 在迷霧里,她踩在夢境與現實的交界,反反覆覆,難以辨認方向。 她好像應該要往前,但下一秒又忘了要往哪去。 氤氳的迷霧,出現一道光,模模糊糊,看得并不真切。 小清開始往前走,走得越來越急、越來越快。 一個踉蹌,她撲倒在地。 沒等來預料中的疼痛,迎接她的是一束燦黃陽光。 她跌進陽光里,被陽光浸濕了全身。 陽光對她說:別追了,那都是假的。 再次抬頭,遠處眩人眼目的燈光已然消失。 馀下的是滿山滿海的溫柔,接住她的所有痛楚與恐懼。 小清睜開眼睛,發現窗外已經全亮。 看了一眼手表,剛過中午十二點。 她坐起身,環顧一圈,阿笨不在。 簡單漱洗過后,她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嚼蘋果麵包。 明明叫做「蘋果麵包」,卻一點蘋果味也沒有。 就像太陽餅里沒太陽。 提起太陽,就想到剛才的夢。 夢分成兩種——一種是醒了就忘,一種是醒了沒忘。 醒了沒忘,那大抵就是對人生有什么啟示了吧。 會是什么? 這個啟示,想對她說些什么? 阿笨是那遙不可及的光影,還是接住她的燦黃暖陽? 想得太入神,整個下午被她過得有點深奧。 阿笨看準時機才出現,想看她的反應會如何,結果小清比他預想的還平靜,抬頭看他,沒什么表情。 就像早就看穿了他會出現,只是早晚問題。 阿笨一下子也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感到遺憾? 「從沒看過你睡這么久?!拱⒈空伊思嵤聛碚f。 小清挪了個位子給他,說:「前一天完全沒睡?!?/br> 「一早就過來了?那晚上呢?」阿笨皺眉,然后笑說:「總不會是興奮到睡不著吧?!?/br> 斜了他一眼,小清說:「室友遇到一點事?!?/br> 「室友?喔對,你住宿有室友的。她怎么樣?」 說起吳文昕,小清瞇起眼,像在回憶。 「一開始有點吵,后來就安靜了?!?/br> 「聽你說的,像在養寵物。而且結局還是你受不了、把她殺了?!?/br> 「……沒那么糟?!?/br> 林若清想不到形容詞來描述吳文昕。 她不討厭吳文昕,經過前天以后,似乎也不排斥跟她說話。 但關係才剛開始轉好,搜索枯腸,只有這么多了。 「那很好?!拱⒈空f,「你剛住進去寫給我的信,我還以為你要想不開了?!?/br> 小清愣了幾秒,才問:「對了,我寫給你的那些信,去哪了?」 「我燒掉了?!拱⒈空f,「但都還記得?!?/br> 聽到「燒掉」,小清有點不高興,但又想:或許燒掉之后,才能抵達他的世界? 「那你說說看,我那時候寫了什么。一字不漏?!?/br> 阿笨被問倒了,但還是能憶起隻字片語:「我記得……你說樓梯太多,人很吵,你不喜歡那里?!?/br> 「這還差不多?!剐∏鍧M意了,但沒揪著信的內容和他聊。 她現在不討厭那里了,挺有趣的。只是她不想承認。 兩人相對無言了好一陣子,小清又拆開一包餅乾,咬得喀滋作響。 「今天不打算問我問題了?」阿笨把背靠在椅子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嗯,不問了,先暫停一次。我想聽你把故事說完?!?/br> 撂下這一句,她又繼續喀滋喀滋。 阿笨無奈地看著她。 「昨天說到阿笨做生意的部分?!顾N心提醒。 「……知道啦。小孩子就是煩?!?/br> 像為了滿足儀式感,小清向他遞了一包小餅乾。 「你干么?」 「我以前聽過,別人講心事的時候可以搭配下午茶或點心,這樣氣氛比較放松?!?/br> 國小被找去輔導室的那幾個下午,諮商室永遠溫暖明媚,沙發放滿玩偶,桌上擺滿精緻可口的小點心。 「放松個屁?!拱⒈繘]接她的點心,「忘記我吃不了東西?」 小清自討沒趣,收回點心,拆開來自己吃。 「想聽我說故事,就別再用那種母愛爆發的眼神看著我,我已經超脫rou體束縛了,不痛不哭不難過,沒情緒。誰死了還在意活著時候的事?就是為了不在意才死的——」 「是嗎?」 林若清輕輕一問,就吹散他的所有底氣。 阿笨愣住半秒,很快回嘴:「當然是真的!」 「我以為,就是因為還在意,所以才一直待在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