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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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 姬揚伸手扶額:“大概率?!?/br> 花聽宵默默點頭:“是這樣?!?/br> 嚴方疾為人耿直,沒跟上他們的思路,此刻已經著急了,拽著涂栩心又氣恨又牽掛:“你答應那些人什么了?!” “你五臟還在嗎?短了什么東西沒有?” “為了收幾個徒弟把自己的腎都割了至于嗎??!潮生你瘋了??!” 涂栩心被魁梧師兄直接拽著衣領提起來,此刻臉都扁了,艱難到喘不過氣。 “不是……你想多了?!?/br> “放下放下,”花聽宵揮揮手:“就是,給了一瓶,一包,以及一盆,三樣東西,你懂吧?” 嚴方疾愕然:“什么?” 花聽宵也是被師兄呆得頭疼,此刻才勉強找著文雅用語:“五谷輪回之物!上吐下瀉!明白吧??!” 涂栩心默然扭頭。 今晚月亮挺圓。 嚴方疾長長凝視著他們兩個,半晌說:“我若是轉生庵里的姑子,把墻拆了都要殺了你?!?/br> 宮霧努力把自己的臉捋平了,小聲對姬揚說:“這件事,還是不要跟師姐說比較好?!?/br> 姬揚捂著額頭久久沒有說話。 他寧可自己沒問這些。 涂栩心本來不想講這些,幾度起身要走,最終還是被花師哥全捅了出來。 他低著頭沒臉抬頭,許久才道:“轉生庵的人氣惱不過,但我確實是依言給了?!?/br> “她們還是說了三個生辰八字,把你們所在的地方,什么時候,都如實說了?!?/br> “你師姐生在江南,是塘間木桶里撈起來的?!?/br> “小霧被扔到夜鴆山下,我一個人不敢進去,趁著陪師父采藥的功夫去悄悄撿了?!?/br> “我呢?”姬揚問。 涂栩心凝視他許久,久到像是忘詞了。 然后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撿你的時候,誤了時日?!?/br> “本該在村落里撿你,但當時脫不開身,遲了幾個月,再去的時候你已經被別人撿走了?!?/br> 姬揚愣了下:“然后?” 涂栩心閉著眼搖一搖頭。 “然后,你在鬧市里,被婦人抱在懷里乞討?!?/br> 他聲音微啞,很是艱澀。 “你旁邊幾個稍稍長大的孩童,有的是啞巴,有的斷了胳膊腿?!?/br> 花聽宵聽得不忍,低聲道:“采生折割……都是些畜生道的玩意?!?/br> 宮霧怔怔看向師兄,許久說:“師父,你要是再晚幾天,師兄會不會……” “不說這些?!眹婪郊仓棺≡掝},低聲道:“小霧不死之事,確實蹊蹺,也許相關的密宗卷軸都在魔界那邊,暫時找不到定論?!?/br> “但有一件事,嚴某一定要做?!?/br> 打自宮霧坦誠以對時,他就在反復掂量著這件事情。 有涂栩心的破事作為調劑緩沖,嚴方疾已經想了足夠多的時間,以做出最終的定論。 中年人端容正服,起身對著她和涂栩心深深一拜。 宮霧被拜得有些不安,怕對方會請自己離開山谷。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br> “嚴某……想認小宮姑娘為義女?!?/br> “從今往后,犬子嚴札便是你的血親哥哥,你出嫁時嚴家亦為你的母家,會為你陪上豐厚嫁妝,隨時歡迎你回來?!?/br> 嚴方疾一個糙老爺們,說這話時緊張到聲音都有點抖,不知道面前兩人會不會答應。 “札兒如今年方十九,性格還算溫厚平和?!?/br> “將來如果小宮姑娘看得上他,那更是喜上加喜,”嚴方疾連幾十年后孫子叫什么都想好了,老臉有點繃不住笑容:“總之,南崖嚴氏和牡翼宮今后都會是你的憑依,族譜里也一定會有你的功績姓名,絕不辜負!” 涂栩心臨時有點結巴。 “她,她救了你,你想當她爹?” 宮霧哭笑不得,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本著禮節,把仍然深深躬身的嚴方疾扶起來。 “嚴宮主,我舍命救你,不是為了這些……” 而且,我也知道我不會死呀。 嚴方疾重重搖頭。 “小宮姑娘,你待我受痛,救我性命,已經是極大的恩情了?!?/br> 哪怕她能死而復生,但這一系列過程里的劇痛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他絕不是那種大事化小逃避責任的人,這件事不會這么輕描淡寫地略過。 姬揚自方才就沉默著,直到這一刻宮霧走向對方,才出聲打斷。 “小霧?!?/br> “你不要勉強自己?!?/br> 嚴方疾意識到自己可能太熱情了,連忙解釋道:“當然當然,嚴某絕沒有逼迫的意思!” “哪怕小宮姑娘不愿意,嚴家也會上下銘記恩情,不會有任何怠慢!” 宮霧沒碰到過這種邀請,求助般看向師父。 涂栩心聳了聳肩。 “反正是義父,大不了先處處看,不行就拜拜唄?!?/br> “你如果能多個可靠的肩膀,那是好事?!?/br> 涂栩心活了一百多歲,樣貌仍自行停在二十六七歲,自身玩心未泯,帶孩子一向很潦草。 他清楚,從各種意義上,嚴方疾都靠譜沉穩更多,樣貌也很適合喊聲爹爹,很能給小姑娘安全感,以及實實在在的又一重保護。 ……雖然輩分上有點亂糟糟的,問題也不大。 宮霧怔了很久,試探著喊了一聲義父。 嚴方疾登時笑得不行,連聲答應。 溫馨氣氛里,花聽宵舉手打斷。 “等一下,我們好像忘了件重要事情?!?/br> “小霧——今晚到底是活著還是死著回去?” 第24章 -1- 苦思冥想的間隙里, 花聽宵看向宮霧,不信邪地又問。 “那個,你真的不是吃了什么圣僧的rou, 然后體質突變了嗎?” 涂栩心掄巴掌抽他:“聽話本聽多了吧你!” 宮霧忍著笑搖搖頭, 身旁的嚴方疾忽然有了主意。 “說起來, 我們為什么會怕這個消息?” “因為她不會死?!被犗患偎妓鞯溃骸笆郎虾?菔癄€, 花開花敗, 均有定數?!?/br> “宮霧現在這幅樣子, 像是跳出輪回之外, 讓我覺得有種陌生詭異的不舒服?!?/br> 他說話坦誠,哪怕用詞太直接了些,倒也不算傷人。 嚴方疾把注意力放在這句話上,凝神道:“但是,這僅僅是你看事情的一個角度?!?/br> “就像毒草可以救人, 人參可以殺人, 我們如果用另一種方式去引導其他人看待她, 效果可能會截然不同?!?/br> 涂栩心愣了下, 暗道這種事果然不能靠他自己一個人苦思冥想。 師哥看著像老古板,關鍵時刻腦子很靈光哎。 “外佛有涅槃之語,古經有不老仙草, 這些可都是祥瑞?!?/br> 嚴方疾肅立窗畔, 確認前后都無隔墻之耳。 “霧兒是被你收入谷中的孤兒,身份難以追溯?!?/br> “如果要隱瞞此事,就算這一次能勉強應付眾人之口,今后可能還會有許多次類似的事?!?/br> “不如把她當成月火谷的福星, 搶在旁人前把此事定性?!?/br> 他說到這里,仍搖一搖頭:“但這些都只是我一個人的想法, 到底怎么辦,也要尊重霧兒的意見?!?/br> 宮霧嘆氣道:“福星就不必了,樹大招風?!?/br> 可這樣的事情,必然會鬧出風言風語,任誰也控制不住。 嚴宮主做事謹慎,當晚親自送他們一行人回了月火谷,但用得是一頂極寬敞且遮光的轎子。 他并不放心,把轎子又多施了一層防護,確保任何弟子都不會透過燈火看清里頭坐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