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菲利普是被rou香給勾引醒的,他清醒后就發現四周的環境變了,已經不再是谷倉,而是一間狹小的閣樓,他躺在稍顯破舊的床墊,而自己的傷口已經上了藥。菲利普從床上連滾帶爬地沖向窗臺旁的木桌,因為那上面擺著一大鍋燉rou,他早已饑腸轆轆,菲利普拿起勺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自己嘴里塞食物。 燉rou是溫熱的,可能是因為天氣還不夠寒冷,它還沒有結成rou凍。那勺子還是不夠菲利普吃的,菲利普甚至直接伸進手去,抓起一根雞腿就開始啃食。 雞腿、土豆,再來上滿滿幾勺rou湯,哪怕這頓餐食不怎么美味,也讓菲利普心滿意足。隨后身后傳來了動靜,菲利普這才記起自己的隨從們,他連忙從鍋里撈出幾塊土豆,遞到隨從嘴邊。 顧不上臉上的疼痛,小胡子也開始拼命往嘴里塞食物,這幾日與迪倫在一起的時光,簡直就是身處地獄!小胡子一邊吃一邊開始流出眼淚,他在心里狠狠詛咒起了迪倫。 至于身材高大的刀疤,這次受傷并不嚴重,只是饑餓使他脫力,菲利普將剩下rou幾乎都給了刀疤。刀疤喝完最后一口湯,就見到小胡子那陰狠的眼神,不過他并不打算理會,而是問菲利普:“是羅恩來了嗎?” 菲利普搖搖頭,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他用力推拉著門,卻發現門從外面鎖住了,他說:“恐怕不是,門鎖了……我們被關在這里了?!?/br> 刀疤支起身子,走到窗邊,他推開窗子往下看去說:“在三樓……”他回頭望著瘸腿的菲利普,以及腫成豬頭的小胡子,搖了搖頭。 “他們為什么把我們關在這里?”小胡子嘴里還嚼著最后一塊雞rou,說話聲音含糊不清。 菲利普轉身躺回了床上說:“麥克格威爾想要和我們合作——我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br> “羅莎……我的孩子?!?/br> 在幾天后,貝蒂把加熱好的火漆倒在信封上,最后蓋上了一個印章上去,她的眸中充滿了悲傷與不舍。貝蒂將信件放進了鐵盒中,躺在她的左輪旁,接著為盒子上了鎖。 貝蒂的手覆蓋在鐵盒上,她抿著嘴唇,一遍又一遍摸著鐵盒表面。最后她深深嘆出口氣,起身取下掛在墻上的獵槍,戴上她的牛仔帽,那是為男人所制的,在她的腦袋上顯得有些大了。 貝蒂走下樓對正在燉rou的羅莎說:“我要去鎮子一趟?!彼ь^看了一眼天花板,“等我回來,就可以放他們出來一起進餐了?!?/br> 貝蒂看了眼羅莎的rou湯,她的小指伸進去蘸了一點湯汁塞進嘴里,她笑著說:“羅莎,記得放鹽?!?/br> 羅莎才慌忙去加鹽,她剛想回母親的話,就發現母親已經走出了屋子,她只聽到母親的馬兒蹄聲漸遠。羅莎輕笑著,將沾在手上的rou汁抹在了圍裙上。 “求你放過我們,我的女兒還年輕?!?/br> “弗蘭克?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這絕對不是我們設的陷阱!” “卡里爾寶藏究竟有多少錢?才能讓您袖手旁觀?!?/br> 勞倫斯擦拭著自己的酒杯,不知是小酒館太過冷清,還是貝蒂的聲音實在太大,貝蒂和那陌生女人的對話勞倫斯聽得一清二楚。 但他心里清楚,想要在這個亂世中保命,最重要的是捂住耳朵、眼睛、耳朵,以及最重要的嘴巴。 而那個答案卻像塞壬(希臘神話中的海妖)的歌聲一樣,不經意間鉆入勞倫斯的耳朵中,如同一只大手攥緊了他的心臟。 “十萬美金?!?/br> 貝蒂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原本坐在他對面的女士卻拿起了桌上的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對貝蒂說:“看來我們已經商談完了?!?/br> 貝蒂緊咬著牙關,她看著唯一的救命稻草推門離開,連忙起身追了過去。 “十萬美金……”勞倫斯在口中喃喃道,怕是他這輩子都不敢去想象這么多錢。一聲槍響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扭頭向門外看去,那矮小的身影直直倒在了地上。 勞倫斯拔腿沖了出去,貝蒂捂著肚子,那血液噴射而出,灑滿整個臺階,貝蒂瞪大雙眼,滿臉詫異地盯著對面,而剛才那個與她交談的女人手里正舉著槍…… rou湯在爐火上慢燉,羅莎看著鐘面的時針,在心底埋怨著母親的晚歸。隨著分針的走動,時針又跳過一格,不知為何羅莎心中隱隱不安愈發嚴重。她起身走出了屋子,一陣風沙模糊了她的視線——是迪倫騎著他的騾子來了。 羅莎面色極為不善,因為迪倫違背了母親的禁令,她握緊拳頭以確保在迪倫冒犯時,她能一擊擊中命門。 可等等迪倫走近,他臉上的焦慮,讓羅莎的那種不安感更強烈了,迪倫沖她大聲喊道:“羅莎,快去鎮上!麥克格威爾夫人出事了!” 那份不安在羅莎心中徹底爆發,她也不去細想迪倫是不是欺騙了她,她一心擔憂母親的安危,她急忙跑去解開了馬的韁繩,她的手已經顫抖不已,可是這樣,她也強撐著騎上了馬兒朝著鎮上飛奔而去。 馬兒在鎮口停下了腳步,羅莎下了馬,她的步子走得很慢,似乎這樣做時間就會為她停下來。她踏入了水坑里,漂亮的鞋子被泥水浸濕,連裙子上都沾上了泥點。 她的雙眼不知為何變得模糊,羅莎眨了眨眼,眼淚從眼眶里掉落出來。母親躺在地面上,她腹部的血紅刺傷了羅莎的心臟,羅莎跌跌撞撞地向母親奔去。 羅莎跪倒在母親的身邊,她張口卻發現自己怎么也叫不出“mama”,她看到母親的血液流入地面,混進泥土。她看到勞倫斯的毛巾蓋在母親的肚子上,羅莎連忙拿起毛巾按壓住母親的傷口,她沖著周圍的人喊道:“為什么……為什么不幫她止血!” 酒保的毛巾已經被血液浸透,羅莎的右手拼盡全力按著傷口,另一只手拍著母親的臉,她說:“mama,我來了,我來了……mama,你睜眼看下我,羅莎到鎮上了……你的傷口會沒事的,血,血已經止住了……mama,我不和弗蘭克走了,我不去當賞金獵人了,我會乖乖的……” “mama?” “mama……” 羅莎掀開毛巾,血已經干涸,子彈深深嵌入貝蒂的肚子里,她閉上眼睛像是沉睡了一般,沒有再回羅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