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婧離開了辦公室，便著急忙慌的走著。

    能讓她這個正校長，說話帶著尊敬，還得主動去見的本校副校長，也就只有這位柳校長了。

    因為柳校長真的很特殊。

    不像是其他副校長，都是替她分擔事務的副手。

    這位副校長，當初可是牛婧好不容易請來的。

    當年，鵬程初中，還是只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普通私立初中。

    但這位柳校長來了之后，勵精圖治，用了整整十六年的時間，把鵬程初中的教育水平，終于拉到了跟二中同一水平線。

    說白了，學校搞的再豪華，園景搞的再華麗，也是空有其表。

    學校的內核，向來就是教學質量和師資水平。

    而整個鵬程初中的教育水準，幾乎全都是柳校長一個人帶起來的。

    完全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如今的鵬程初中。

    牛婧一直做的，都是盡全力去滿足這位副校長的要求。

    替這位副校長，擺平前面的一切阻撓和困難！

    所以，縱然柳校長不拿半分股權，可在整個董事會和教師團體的心里，都有著超然的地位。

    “咚咚咚！”

    牛婧叩響了柳校長辦公室的大門。

    她知道，每當柳校長說“來吧”的時候，不用問，就知道一定是在辦公室里。

    果然，里面很快傳來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牛校長嗎？進來吧?！?/br>
    牛婧推門而入，就看到，滿頭銀發的柳校長，正坐在辦公桌前，整理著一些資料。

    一見自己進來，立刻就咧嘴笑了：“你知道，智能手機這玩意，我一向玩不太懂，打字太慢啦！”

    臉上的皺紋猶如刀刻，蒼老的柳校長，眼眶都已經深陷了下去。

    不過，看起來，精神頭倒還不錯。

    牛婧笑著走到柳校長跟前，略微無奈道：“不是跟您說過了，您可以用語音回復的嗎？”

    柳校長神色有些古怪：“可我覺得，發語音，真的是很不尊重別人??！”

    牛婧無奈的笑著嘆了口氣，輕輕幫他揉著雙肩，不再說這個話題：“您坐了多久了？坐半個小時，記得一定要起來活動一下啊?！?/br>
    “哈哈哈！”

    柳校長卻是全然不顧牛婧的囑咐，一個勁兒沖她豎起大拇指：“你這按摩的手法還是那么好啊，輕柔卻又力道剛好，舒服！誰都沒你這個水平！”

    牛婧嗔了他一口：“柳校長，我來可不是給您揉肩的??！您再猛夸我也不會多揉一下的！”

    “哎呀哎呀，知道啦，兩分鐘吧，不不不，一分鐘也行！”

    柳校長已經閉眼享受了起來。

    牛婧頓時就笑了，語氣卻帶著幾分無奈，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好好好，滿足您！”

    柳校長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

    他們兩人的關系，出乎意料的，竟然有點像是父女一樣。

    一時間，整個辦公室沒有一絲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校長主動開口：“牛校長啊，在我這種教育者的心里，從來都沒有‘交易’這個詞，我們在意的，其實是人的內心深處，最為純凈的東西?！?/br>
    牛婧感覺心里，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不禁疑惑道：“柳校長，這是什么意思？”

    柳校長淡淡說道：“記得你當初，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我挖到這里來的嗎？”

    牛婧感覺心頭一跳，思緒一下就陷入到了久遠的回憶中。

    她記得，當年挖牛校長過來，當真實屬不易。

    開巨額的高價，牛校長仍然是不為所動。

    這點，跟呂冬夜還不一樣。

    那時候的牛校長，雖然剛剛退休，但憑靠著一些專利，根本也不可能缺錢。

    他是錢請不動的，牛婧很能理解。

    可呂冬夜明明缺錢，卻仍然不為所動，就是她很難理解的了。

    而經柳校長這么一說，牛婧忽然一下就意識到了什么。

    “……柳校長，當初如果我沒有救下您的孫子，您是不是根本不會考慮來我們學校？”

    “別忘了，當初你救下他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我孫子呢?！?/br>
    “所以您并不是為了報答我，才來的，對嗎？”

    “這十六年來，我可沒少給你確認過……今天我再確認你一遍，是的，跟你曾救過我的孫子沒有關系?！?/br>
    “好的，讓我想想……”

    牛婧的回憶，不禁拉向了心底深處。

    她記得，當時又一次被牛校長拒絕之后。

    苦悶的她，便到路邊的燒烤攤上，買了幾串燒烤，準備先墊一下饑腸轆轆的肚子。

    她沒有時間在攤位食用，只能邊走邊吃。

    因為她答應了8歲的女兒，今晚要去她奶奶那里給她過生日。

    現在還沒來得及去買蛋糕，她必須得抓緊一分一秒。

    那天下著小雨，似乎是黃昏時分。

    天氣忽然就變冷了。

    當年的記憶，此刻在心里的畫面，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不過，牛婧卻始終記著，路邊玩水的那個少年。

    那少年背著書包，哼著兒歌，無憂無慮。

    可在十分之一秒后，他被沒有減速經過的汽車，壓過地面積水，所濺射出來的水花淋了一身。

    少年下意識躲開，卻剛好撞上了路過的摩托車，被摩托車扯飛了出去。

    重重的落在了泥潭里。

    濺起水幕的汽車，沒有停下來。

    扯飛少年的摩托車主，在罵罵咧咧幾句之后，也重新騎上摩托車飛速離開。

    黃昏的雨天，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牛婧連想都沒想，立馬扔了手里的燒烤，只身跳入泥潭之中，把刮飛的孩子，從泥潭中抱了出來。

    當時，她滿身泥濘。

    抱著同樣滿身泥濘的昏迷少年，不停地揮動著手，喊破了喉嚨，可還是沒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

    于是，牛婧只能抱著他，跑著來到了最近的醫院。

    把少年交給醫務人員的那一刻，她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原因是：低血糖后劇烈的運動。

    幸好，她昏倒的地點是在醫院。

    醒來時，只過了兩個多小時。

    只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擺在了她的眼前。

    少年沒有生命危險，可身上以及書包里，卻沒有任何關于家人的聯系方式。

    醫院還以為牛婧跟少年是親屬關系，便讓牛婧去交錢。

    牛婧沒有解釋，去了，并且在醫院里，照顧了少年整整一夜。

    少年發燒，她就像母親一樣，細心的為他擦拭身體。

    少年說胡話，她便給少年低聲唱兒歌，安撫少年不安的情緒。

    就連醫護人員，也都誤認為，牛婧就是少年的母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