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怎么了？”

    李小玉一陣茫然，有些不明白，呂冬夜為什么會突然變得如此激動。

    呂冬夜卻是顯得很焦急：“是那天你們三個，在后車廂上時候的事情？”

    李小玉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她連忙低下頭，不敢與呂冬夜對視，嘴里含糊著：“呃，嗯，是?！?/br>
    呂冬夜卻顧不上她臉紅，有些著急道：“你是怎么察覺出來的？快跟我說說！”

    李小玉只覺得當頭棒喝。

    想起那天皮卡的后車廂上，蔣女士那一番話，她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

    現在，心上人就在眼前，他竟然…要聽自己心意被別人拆穿的事情……

    這、這怎么說嘛……這簡直都要羞死人了??！

    “那個，其實，呃，那天吧……”

    李小玉吞吞吐吐，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說。

    “小玉老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但請告訴我，因為……”

    呂冬夜加重語氣，促催著她：“這很重要??！”

    這一下，李小玉都快急哭了：“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是我、是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呂校長，讓我想一想?！?/br>
    呂冬夜頓時意識到自己心急了，忙道：“抱歉，我著急了，真是對不起，小玉老師你慢慢想?！?/br>
    李小玉仔細的回憶著，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這么尷尬的記憶，她本打算盡快忘了的。

    此時還偏偏去要細細回憶，不禁就覺得心里羞澀難堪。

    呂冬夜剛想說什么，就見她低著頭開口了：“那天，我、蔣女士還有李先生，三個人不是在皮卡后車廂上嘛……

    其實現在想來，蔣女士倒也不是性別歧視吧，只是她的言辭，嗯……聽上去會讓我很不舒服?！?/br>
    “嗯？”

    呂冬夜耐心引導著：“她具體都說了什么？”

    “她說……杜老板有點朽木不可雕，都35歲了，已經活廢了?！?/br>
    李小玉隱瞞關于自己的那部分，訴說著其他蔣女士當天的言辭：“她還說，女人事業成功沒有用，早晚都要嫁人，組建家庭生孩子才是正事?！?/br>
    呂冬夜見她不說了，忙問道：“還有嗎？”

    李小玉搖搖頭：“沒有了……雖然她沒有明說，但從她話里話外，我都能體會到，她認為女人就應該盡快嫁人生孩子，沒必要把精力放在事業上?！?/br>
    呂冬夜輕輕點頭。

    仔細思索一番，有些感慨的也說了一句：“當時你不知道，她在待客室的時候，說了一句評論學校孩子的話，那時我剛好在門外就聽見了?！?/br>
    “什么話？”

    李小玉幾乎是下意識問道。

    呂冬夜深吸一口氣，眼神變的復雜：“她說，都窮成這樣了，女娃娃就不應該上學，而是嫁出去才是正事?！?/br>
    “這就是性別歧視了吧？”

    李小玉臉色有些難看：“憑什么同樣窮，男孩子可以上學，女孩子就不能上學了呀？”

    呂冬夜點頭：“當時杜老板有些反感打斷她了，她還覺得自己很有理，她說，上學能有錢嗎？嫁出去有夫家幫著不是更好嗎？”

    “得了吧，可能她嫁的好她才這么認為?！?/br>
    李小玉突然一別一向溫順的模樣。

    這一刻，她變得鋒芒畢露：“她是沒見過那些被欺負、被家暴，甚至是被男人當成工具的婦女！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女人活的有多么慘??！

    一廂情愿的認為女人就應該嫁人！可誰能保證，她們嫁給的男人，就一定品行純良呢？”

    呂冬夜沒想到李小玉會這么激動。

    沒等他說話，李小玉又開口了：“碰見那種好逸惡勞的丈夫，甚至是賭徒，這個女人的一生就完蛋了好嗎？！

    女孩子窮才更應該努力學習，自己去努力創造、去改善屬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呂冬夜注意到，李小玉話說到最后，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了。

    他看到，有一行淚水悄然滑落，滴在了地面上。

    他從來都沒見過一向溫順的李小玉，也會有如此張揚的一面。

    他雖然不知道李小玉具體經歷過什么，但此時此刻，心里也已經猜出了一個大概。

    “小玉老師……”

    呂冬夜輕聲呼喚一聲。

    見她沒有應聲，連忙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安撫：“小玉老師，一切都過去了，我們的生活都在變好，不是嗎？”

    李小玉抬起頭來，滿臉淚痕。

    她像是一瞬間又失去了那張揚的鋒芒，重新變得溫順而又……無助。

    “呂校長，對不起，我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br>
    李小玉淚如涌泉，連鼻子都哭的有些發紅了：“對不起，我不該這樣的，我不該胡亂評價別人，真是對不起?！?/br>
    她的身子瑟瑟發抖，或許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適從，轉身就想逃走。

    可是，情緒極度激動之下，連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

    腳底突然一個釀蹌，差一點就摔倒在地了。

    呂冬夜急忙一把抱住她，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李小玉那顫抖的身軀。

    “不用道歉，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br>
    呂冬夜已經能猜到李小玉的一些身世了。

    他不禁有些心疼，懷里這個哭泣的女孩：“你怕什么呢？”

    李小玉沒有掙扎，但卻聲若蚊蠅：“我怕，我怕呂校長會批評我，會……討厭我?！?/br>
    恐怕，最后這一句才是她的心聲。

    呂冬夜暫時也不敢放開她，心中嘆息一聲。

    緩了口氣，盡量輕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觀點的權力，我為什么會批評你？況且，你所表達的觀點，跟我心中的觀點也是一樣的，我為什么會討厭你呢？”

    頓時，他就感覺到懷里的嬌軀，顫抖的已經不再那么厲害了。

    “真……真的嗎？”

    李小玉平靜的聲音中，卻帶著無盡的欣喜。

    呂冬夜輕輕點頭：“別人的觀念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多說什么，蔣女士有她自己的觀點，我也不會強行干預，那沒有意義?！?/br>
    李小玉就縮在他的懷中，趴在他的胸膛上靜靜聽著。

    “但至少，我跟你認為的一樣！我覺得，不論是有多窮，只有努力學習才能改變命運，變得更好?！?/br>
    呂冬夜的眼神中，閃動著復雜的光芒：“我切身能感受到，伴隨著學歷的提升，身邊所能接觸到的人也在改變，是那種層次的改變！

    就算是再窮的孩子，考上了一所好大學后，就很難再遇到一些蠻橫的人群了?！?/br>
    “是的，女孩子好好學習，真的可以脫胎換骨的??！”

    李小玉激動地贊同道：“即使以后嫁的不好，也完全有獨立能力，不用再完全依賴男人，過那種每天麻木毫無希望，甚至提心吊膽的日子?！?/br>
    “男孩女孩都一樣，只有出去看看這個世界了，增長見識了，生活才會越變越好?！?/br>
    呂冬夜的語氣中，充滿了一往無前的堅定：“所以，老校長才建起這座學校，給了山里的孩子們一個希望！

    無論多么艱難，我也會盡全力，一直把老校長這種精神傳承下去！幫助苦孩子們，讓他們不用再在底層的泥潭中掙扎求生，讓他們也有機會擺脫貧困?！?/br>
    “呃……”

    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打破了這段美好的意境。

    兩人都是一驚。

    順著望去就看到，村長扶著門框，正有些驚愕的打量著抱在一起的兩人。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

    尷尬了兩秒鐘，村長調頭就走。

    李小玉剛恢復過來的面色，瞬間又變得緋紅。

    呂冬夜連忙追了上去：“喂，村長……不是你想的那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