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但看陳在溪一臉平和,她頓了下,沒有多問,只是道:“我看雨又大了些許,小姐等這雨小些在去吧,免得著涼?!?/br> “雨又大了嗎?”陳在溪這才注意到窗外雨點急促,她若有所思地看了良久,喃喃自語:“不過大了也好?!?/br> 天氣陰沉沉,層層云霧遮擋住日光,雨點拍打在石板上,青草上,和開得正艷的花上,一時間整個院子都濕潤了。 雨點匆匆,水汽氤氳開來,而一把油紙傘根本無法抵擋這般大的雨。 陳在溪撐傘,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她仍由雨點濺在裙擺,刻意在雨中多留一會兒。 第16章 -大晉-大理寺- 莊嚴肅重的內室中央,擺放著一張金絲楠木書桌。雖在辦公,但書桌上并不凌亂,幾本折子被規矩地疊起,四角嚴絲合縫地對齊,不容一丁點誤差。 香案上線香的香氣已經擴散到整個室內,裊裊間,淡化了屋內的冷肅。 玄青色男人坐在主椅,修長有力的指骨壓在一本折子上。天色將晚,男人看了半天折子,此刻,身姿放松,脊背卻仍舊挺直著。 世子爺閱折子時不喜人打擾,也聽不得任何聲音。因著如此,正室外,身穿盔甲的護衛挺直腰板,寒光閃爍間,沒有任何人能打攪屋內。 白術腳步放輕,小心翼翼地靠近書桌,輕聲提醒:“大人,國公府那邊派人傳話,說是老夫人叫您回家用膳?!?/br> 宋知禮便放了折子,指腹抵在太陽xue上輕揉,似是疲倦的樣子。 祖母近些年在婚事上催得有些緊,每每見面都得說上幾句,宋知禮實在有些煩了,臨到晚膳,便呆在大理寺避開。 白術見狀,知道世子這個樣子便是不回去,但他想到老夫人的叮囑,猶豫著還是多問了嘴:“要回府嗎?” “不用?!蹦新暲涿C,未曾多解釋。 白術聞言有些失望。近幾年,世子爺呆在大理寺的時間實在太多,每日散衙也不走,搞得下面那些個官員也提心吊膽,生怕他是在醞釀什么大事。 白術并不因為這件事擔心,只是……老夫人見催世子爺沒用,現在到改成催他了,回回都派人來敲打,問世子爺什么時候回府。 這一耽擱,便又在大理寺里多留了一時辰。今日天氣不好,雨至現在還未停,黑沉沉的陰云籠罩著天空,雨點不斷。 白術撐傘走在后方,下過雨的天暗沉,他眼睛瞇起,視線落在前方的玄色背影上,明明是在大雨中穿行,男人卻仍舊不慌不忙。 直至不知從哪里鉆出一個人影,猛然間往這個方向奔來,水花濺起,打破了這片刻寧靜。白術放松地心一緊,連忙上前—— 卻已有人先他一步,分秒之間,藏在周圍的暗衛現身,已經毫不留情地禁錮住來人。 雨越下越大,來人只穿著一件破舊不堪的布衣,長發緊貼額頭,血水夾雜著淚水,狼狽到像是才從泥地里爬出來。 整個天空都是暗淡無光的,氣氛壓抑。暗衛一襲黑衣,面無表情地打算拖走來人時。布衣男人卻用力掙脫,繼續往玄青身影那里狂奔,仰天長嘯: “天殺的,宋時聿你這個賤人,別以為換了個名字就能掩蓋你一身血腥氣,你滅我張家滿門,老子今天和你拼——” 話未完,身后一柄長劍恍然出世,鋒利地刀刃破開血rou,毫不猶豫地刺入布衣男人心臟,在猛然一轉,心臟被碾碎。 暗衛放下刀,即刻跪在地上:“大人,是屬下疏忽,自愿受罰?!?/br> 剛被罵的宋知禮并不惱,他尚未回答暗衛,只是薄唇起啟,似是疑惑:“張家,哪個張家?” 白術當即就解釋:“大人,就是您先前去鳳湘縣審的那個案子,這人大抵是張縣的那個兒子?!?/br> 有時候,白術也很佩服自家世子爺,上任七年哉,手上沾滿了那樣多的鮮血,男人卻跟沒事人一樣,手起筆落,從不留情。 天子看重他,大大小小的事情便都送過來給他判,他經手的事情太多,天大的事情在他這,也不過就是一句話。 可一句話,便可要人全家性命。 想到這里,白術臉色發白,沉默間,已經渾身顫栗。 張家那個案子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宋知禮記性不錯,很快便想起來,卻也平靜:“想來是他記錯了,滅他全家的分明是邢部?!?/br> 白術:“……”世子爺您要是這樣說,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白術連忙點頭。記恨世子爺的人太多,大理寺門口每隔幾天便會死人,他到也習慣,只拉開車幔:“大人,雨又大了,回府罷?!?/br> 大理寺離國公府不遠,馬車勻速行駛,未多時便行至宅院。 宋知禮下了馬車,卻沒有要去看老夫人的意思,只抬步直直往北院走。 白術見了,一邊跟上,一邊在心里嘆氣。他知道老夫人明日定還要來催促,可世子爺不愿娶妻,他一個下人怎么勸? 只連忙吩咐下人去熬一碗祛寒的湯,這天氣磨人,今日若是大雨,明日定天晴,一冷一熱,容易著涼。 夏季里雨水多,大雨沖刷掉干涸,土壤吸飽了水,變得濕潤起來。 陳在溪倚靠在墻邊,幾經想要放棄。 風雨交加中,濕答答的發尾沮喪垂下,櫻粉色外衫也已經濕透,皺皺巴巴地緊貼胸口,腰線。這種感覺實在不舒服,也太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