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攻擊者篇 第十二章 惡魔的邀請 1
神詩明日葉這個名字——包含名門在內的所有高層,他們并不陌生。特別是「明日葉」這三個字。 他們不可能會認錯或看漏,甚至只會與某人聯想在一起。 那就是長斑家。 全名長斑明日葉。 對那個家族來說,明日葉這個名字就和長斑這個姓氏,都是他們的象徵。 因此,只要名字里出現長斑或明日葉,就一定是他們的人。十六年前的名門內戰之后,長斑家以外的十二名門在清查這個家族戶口與地盤時,已經是這么認定了。 倖存者。 殘黨。 間諜。 不定時炸彈。 種種帶有敵意的詞匯,因此而生。 就算對方還只是嬰兒,光是擁有這個名字,他們就會無情地痛下殺手,誓言做到斬草除根。 光是對手僅僅一個家族,就得動用他們多達十一個家族,才能徹底消滅這點來看,他們覺得自己這么做,反而是對對方的敬意。 這是敬意。 不是無情。 話雖如此,神詩明日葉這個名字還是逃過一劫。 原因嘛……或許是在他們清查之前,長斑家就先埋下這棵種子了。事實上,長斑明日葉的出生日期,也確實是在名門內戰之前。 也就是說,這個孩子的出生地是現在的居神,而不是曾被稱作戴維斯真界,后來改名為地下世界的黑暗世界。 總之,神詩明日葉那時能逃過一劫,就只是如此簡單的原因,誰也想不到,長斑家竟然在之前就行動,而且還找上了一戶與他們完全沒有關係的家族,平民家族,神詩家族,來當作未來他們捲土重來的中心。 不過,也有可能是某些有心人士,覺得這孩子未來能為他們做什么,而在那時故意忽略掉這個戶口。像是……煽動名門讓他們前去討伐長斑家的神谷京。這也挺正常的,然而就是沒有人愿意當場戳破,因為他們都知道,要是直接講開,只會增加更多風險,甚至有可能導致自己的家族成為下一個長斑家,被所有名門背叛,最后死無全尸。 所謂權力制衡,維持的關鍵不是資源與權力的平等,也不是設身處地讓雙方都能獲得平等待遇,而是在如何不讓自己失去更多的同時,和彼此討論何謂公平。 就這樣,誰也不追究明日葉這個名字的背后,是不是有其它意義,神詩朝天奈以神詩明日葉的身分重新回來他們的世界。 ? 時間是十六年前。 長斑家與其他名門還沒爆發內戰之前。 也能說……是在鬼澤道彥出生之前。 無數的說法,都能稱呼「現在這一刻」。 但是,對這對夫妻來說,卻是他們的女兒因為車禍去世的日子。 他們是一戶姓神詩的人家。 不久前,因為唯一的女兒出了車禍,現在他們家里正忙著相關后事。 現在在他們家的人口,遠超過以往,幾乎被擠得水洩不通。 大家都是來探望朝天奈的。 雖然朝天奈去世時,只是個五歲的孩童,但她卻因為那天生活潑好動的性格與可愛的外表,早在這個社區結識不少人,得到許多人的寵愛,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哥哥jiejie,就好像全部的人都是她的家人一般,大家不分彼此,放下手邊的工作,前來送她最后一程。 悲傷與痛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停過。畢竟他們也很喜歡朝天奈??墒?,沒想到老天爺如此狠心,孩子還來不及長大,就急著收割她的性命,就好像因為羨慕他們的身邊有那么一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一不做二不休地行動了。 如果是那樣,身為朝天奈父母的他們,反而會很自責,要不是因為他們的教育,朝天奈也不會在小小年紀就遇上這種事情。 即使像這樣一直跪在靈堂,也沒辦法贖罪,可是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失去朝天奈的他們,就和死了沒兩樣,今天星期幾已經不重要。 甚至是……他們甚至想拿自己的命去換回朝天奈的命。 這是身為父母的他們,現在能替這個孩子做的了。 他們從沒有為朝天奈做過什么,五年下來,就只有放牛吃草。沒錯,只有放牛吃草。 朝天奈會和附近的街坊鄰居如此熟識,成為大家眼中的開心果,就是因為他們夫妻終年忙于工作,幾乎沒在管教孩子。 而且,要是他們那時肯對朝天奈多嘴兩句,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仔細想想,那天朝天奈很輕松地和他們說了一句她要出門了。 因為沒有下雨或颱風的跡象,放假在家的他們夫妻,就只是看了一眼要出門的朝天奈,一句話也沒說地就放行。 五歲的孩子就和氣球一樣柔弱,別說雨天或颱風,輕輕一碰就會受傷啊。 然而,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比朝天奈還自在,反正天黑了就會回來,每次都是這樣,早就習慣了,而他們也能在那時看見一身泥土的朝天奈,并聽到朝天奈對他們的回報,今天又遇到什么事情,又不小心做錯事情惹到哪個攤販的叔叔阿姨。 沒想到……朝天奈出門那一幕,就是他們最后一次的見面。他們不可能習慣,反而會因為如此突如其來的發展,一直沉浸在悲傷中,一輩子都走不出來,自責的枷鎖將會牽制他們直到死去。 與其說世事難料,他們更想問自己,這一生究竟為朝天奈做過什么。 根本什么也沒做。 悲劇發生后,他們拚了命自責、想盡辦法也要打醒自己。這么做能干嘛,根本什么也彌補不了,朝天奈也不會因此死而復生,充其量就是讓他們知道身為父母的自己有多失敗。 悲劇之間,作為父母的神詩夫妻似乎聽到什么,有聲音在他們自責的時候滲了進來,迷茫的眼神也在這時捕捉到接近他們的影子。 那是一對看來年紀比他們還輕一些的男女組合。 他們認得對方,對方也是一對夫妻。而且,對方太太已經有身孕,肚子的突起實在太過顯眼了,再不了幾個月,他們就會成為新手爸媽。 「神詩先生、神詩太太?!?/br> 向他們問候的是男方,也就是新手爸媽的父親。 「一段時間不見了,沒想到今天見面是因為這種事情?!?/br> 對方夫妻也是一臉難過。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剛剛也是在外面想了很久,才決定走進來的,而且我想現在不管說什么,你們都聽不進去,只會讓我們雙方更難過而已?!?/br> 「……不會?!?/br> 因為對方這么說,讓他們反而不好意思。這么說來,這似乎是他們這幾天第一次聽到不是安慰他們的話。 不,這對夫妻說對了,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心情,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是左耳進右耳出。他甚至不記得這幾天有誰也和他們站在同一邊,感同身受地發表自己的意見。別的先不提,他們就連前來探望朝天奈的街坊鄰居都已經離開了也不知道。 場面的空蕩,怪不得就算他們現在要談論這件事,也不會出現無關緊要的發展。 「鬼澤先生,千萬別這么說。因為你們就住在我們家隔壁,而且經常替忙碌的我們照顧朝天奈,朝天奈那孩子也很喜歡你們,所以要是我們一直悲傷下去,說不定反而會讓朝天奈難過?!?/br> 因為那孩子之所以經常擺出有活力的一面,就是不喜歡悲傷或難過這樣的負面情緒啊。 一直下跪省思的他們,在鬼澤夫妻的引導下,爬了起來,不再展現出這樣的一面了。 「神詩先生,是這樣啊?!?/br> 對方只是苦笑以對,沒有太多反應。 「是啊?!?/br> 再次強調,這是確信的事實。 這下輪到對方不好意思了。一副自己也沒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卻被當成幕后功臣一般,不過光是他們愿意接納朝天奈,作為父母的自己,就已經很是感激了。 「雖然……還是讓那孩子在這個年紀遇到了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我們這些做父母的,平時都在做些什么?!?/br> 感嘆再感嘆,實在是讓人無法輕易原諒。 「神詩先生,快別這么說,畢竟這也不是你們樂見的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