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言的口吻有點自嘲，但又有點快意：“潘尹川的偏愛只會釋放給弱者，很可惜，懷先生太過高高在上，太過強大。我想如果不是強制性的綁定，潘尹川這輩子都不會再多看懷先生一眼?！?/br>
    “簡言！”張助理怒喝一聲。

    懷聿面無表情地轉過臉來：“謝謝你提醒了我?！?/br>
    “提醒了您也可以用苦rou計嗎？”簡言搖了搖頭，“可惜啊，您擁有的東西太多了?！?/br>
    張助理沉著臉，都覺得簡言這是在找死。

    “你別忘了，你是怎么有的今天……”

    “我可以為懷先生去死，和我喜歡潘尹川沒有沖突?！?/br>
    潘尹川的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你們能去別的地方聊，不要杵在我家樓下嗎？”

    簡言和張助理頓時雙雙噤聲。

    張助理抬頭望去，就見潘尹川站在陽臺上，俯身向下，皺著臉不太高興。

    “開車，去酒店?！睉秧蚕铝?。

    司機應聲踩下了油門。

    簡言也不敢在這時候去觸潘尹川的霉頭，跟著乖乖走了出去。

    潘尹川這頭回轉到客廳，正對上潘越山震撼又茫然的眼神，只聽他喃喃說：“還……挺聽咱兒子的話?！?/br>
    “求偶的時候都不知道裝乖順點，那不是活該沒老婆？”汪琇接聲。

    潘越山想想也是：“對對，你說得很有道理啊。不過……你怎么知道咱們兒子是要給人做老婆的？那個小林是個omega嘛。萬一尹川喜歡小林，那就是小林給尹川做老婆了?！?/br>
    汪琇淡淡說：“那個omega的攻擊性比尹川強多了?！?/br>
    潘尹川：？

    -

    這邊懷聿前腳抵達酒店，那邊后腳嚴雪也來了。

    張助理問：“您老婆呢？”

    嚴雪轉頭問懷聿：“您老婆呢？”

    這下房間里彌漫起了沉默得令人窒息的氣氛。

    半晌，嚴雪還是沒能忍住疑惑，問：“小潘不是都跟著您走了嗎？”

    “那是送他回家?！?/br>
    嚴雪嘴角抽了抽，有點難以接受這位什么時候改行當君子了。

    “別的您什么都沒干？”嚴雪追問完，話鋒一轉，“您也不是文雅隨和的人，總不能一直這么裝下去？我看小潘心胸開闊，該認命時就認命。您不如直接把人帶回中心城……”

    “我也給你出個主意?！睉秧舱Z氣平淡地開口。

    嚴雪上半身往前探了探：“您說?！?/br>
    “直接把林少晏關起來，治間諜罪?！?/br>
    “這……那不是全天下都知道我娶了個間諜當老婆?！?/br>
    “那還有一條路。比如現在回頭去一槍崩了他，這樣就沒人會知道你被他耍著玩兒了?！?/br>
    “……”嚴雪的表情凝固了，半晌只擠出來一句，“那，那不好，他要是被我親手打死，我還得念他一輩子?！?/br>
    懷聿斜倚住椅子扶手，看向張助理：“那這樣，張行去幫你執行槍決?！?/br>
    嚴雪：“……”

    他又不是傻子，馬上反應過來說：“您在小潘面前接著裝吧，當我什么都沒說過，您什么時候樂意帶他回中心城都行?！?/br>
    懷聿看著他，眼底沒什么情緒：“你看，你拿不下林少晏，打潘尹川的主意，多沒意思?！?/br>
    “您不還想殺了林少晏？”

    “我想？我不想。我只是給你一點建議?！稚訇滩皇钦f得很清楚了，你喜歡他的地方只是他偽裝出來的。在他使用基因編輯器之前，他甚至連omega都不是。你喜歡他嗎？你追到這里，只是因為你不甘?！?/br>
    嚴雪沉默了。

    過了會兒，他才說：“您對小潘不也是不甘嗎？”

    “不是?！?/br>
    “不是嗎？您……”

    “如果我只是不甘，在咖啡廳玻璃碎裂的時候，我就會走進來干脆殺了林少晏，再像是你說的一樣，無須告知，我直接將潘尹川帶回中心城?！?，甚至從一開始，他就根本走不出那座莊園?！?/br>
    如果他只是不甘。

    他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比如在潘尹川的父母從陽臺上往下看的時候，他就壓著潘尹川親吻。

    又或者在更早的時候，讓別人從電話里聽見他和潘尹川上床的聲音，徹底剝離他的羞恥心。

    他可以使用手段，讓這里的人不得不推著潘尹川到他面前，他們會求著他回去。

    他可以將潘尹川變得孤立無援，剝奪一切社交，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著和他上床。

    他甚至可以將他鎖起來，抹去房間內的所有光亮。只有當他在潘尹川身邊的時候，才會亮起一點光。出于人對光的渴求，潘尹川很快就會渴求著每天和他見面，發生親密的關系。

    ……

    這些繁雜的念頭從他腦子里打著轉兒掠了過去，其實還是很有誘惑力的。不過他能忍。

    “……”嚴雪說不出話了。

    張助理也有些震撼。

    他吸了口氣，轉頭真誠建議嚴雪：“嚴少校，您現在回頭去抓林少晏還來得及?！?/br>
    先生沒舍得對小潘做的事，嚴雪可以做嘛。

    嚴雪沉默幾秒鐘，最后黑著臉說：“……打了一架?！?/br>
    張助理一愣：“什么？”

    懷聿倒不意外：“畢竟也是軍隊出身，為了能到你身邊潛伏，除了針對你喜好的訓練外，當然還受過怎么制服你的訓練?！?/br>
    嚴雪多少有點羞惱：“沒制服！沒制服！只是打起來了……”

    “然后他就從包圍下跑了？”

    “那是因為我提前下了令不能開槍……否則……”

    張助理摸了摸下巴說：“可以打腿啊?！?/br>
    嚴雪目光一閃，沒說話。

    懷聿這時也沒了繼續閑聊別人老婆的興趣，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事務。

    張助理也就立刻對嚴雪做出了“請”的動作。

    嚴雪站起身說：“林少晏骨子里還留著一些alpha的特性?！?/br>
    “嗯？”

    “他對小潘有索求和占有的欲望?！?/br>
    懷聿還是念頭不改，只說：“那你最好祈求林少晏不會做出格的事，否則你老婆就會變成一盒子碎rou送回到你面前?！?/br>
    嚴雪噎了噎，憋著氣大步走了出去。

    就算殺他老婆，也堅決不強制帶走小潘是吧？

    -

    沒有簡言，也沒有林少晏，潘尹川過了相當平靜的一晚，面色都紅潤有光澤了。

    他臨時接到老板電話，需要陪老板出個差。于是匆匆收拾了行李就往外走。

    今天是周日，不少鄰居也歇在家。

    昨天還顯得冷清的樓道，今天就熱鬧了不少。

    “潘哥啊，你們家喜糖什么時候能吃上??？”

    “昨天那么好幾個……不會都是小潘對象吧？”

    “是啊是啊，怎么都找上門了？”

    “那幾個還怪兇的?！?/br>
    “有一個還長得特別像嚴雪哈哈，不過嚴雪不可能來咱們這個十八線小城市吧?！?/br>
    潘尹川步子一頓，看著他爸汗流浹背地靠在那里，他額頭上也不由跟著滲出了點汗。

    但他趕著出門，這會兒退也退不得了，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走。

    單元樓下入口處，擺了一張牌桌。到了夏天，這層總是陰涼得很，街坊鄰居為了省去開空調的費用，就會聚在這里打牌聊天嗑瓜子。

    有時候空間不夠坐的，他們就會往樓梯上坐。每兩級坐一個。

    今天就是這樣坐滿了。

    明明昨天樓道里還是靜悄悄的。

    “哎呀，小潘什么時候下來的？都沒注意！”有鄰居發現了他。

    潘尹川竭力自然地笑了笑：“叔叔阿姨早啊?！薄鞍?，我得出個差?！?/br>
    潘越山還沒張嘴應聲呢，其他鄰居倒點上頭：“出差好啊出差好啊?！?/br>
    他們這一說，搞得潘越山都忍不住將兒子拉到了一邊問：“你是真出差??？”

    潘尹川：？

    潘尹川：“還有假出差嗎？”

    “哦，那沒什么事了，你去吧?！迸嗽缴椒帕诵?。

    潘尹川終于走出了單元樓，沒兩步又碰上程阿姨帶著她女兒買菜回來。

    程阿姨的女兒看了看潘尹川，歪著頭說：“牛逼?！?/br>
    這下潘尹川確認了，昨天樓里雖然靜悄悄，但他們該看的熱鬧一點也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