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水里撈到人了嗎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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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虞還沒有和阿秀相處多長時間,卻也明白了她性格中的倔強和堅韌,不是這樣的性格她走不到現在的,他沒有用其他理由來說服她,只說用這段時間來幫她搬家。 母子倆達成約定,兩人沉默相對的時候竟在這時齊齊露出一個淺笑,氣氛陡然間輕松不少。 …… 宴聆青現在已經不缺錢了,鐘創說游樂園哪怕營收再差,他一個月至少也能拿到六位數的收入,但他還是會去上班。 裝鬼又不難,還可以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萬一他就能從他們之中感知到想要的情感呢。 下班之后他會去何虞家里吃飯,隔三差五去一次,何虞甚至給他準備了房間。 “你不用覺得打擾就不好意思來,我和我媽的性格都比較內斂,分開了這么多年也需要時間磨合,有你在的時候我和她都不會那么緊繃?!?/br> 這是何虞的原話,宴聆青聽進去了,答應會多來,但他沒有住過,他已經住回了金雙湖。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情感,但心口的那道痕跡太深,半個月過去也只是淺淺消了一點。 這天,當他又想去何虞家里的時候,江酌洲把他叫了過去,“最近很忙?”江酌洲問道。 “也沒有很忙,要去何虞家里吃飯?!毖珩銮嗬侠蠈崒嵈鸬?。 “是嗎?”江酌洲垂下眼,語氣意味難明,“看來是他們家的飯比較好吃了?!?/br> 宴聆青奇怪地看過去,也覺得江酌洲不太高興,但他告訴過他的,他去吃飯又不僅是為了吃飯。 江酌洲也察覺到這一點,壓下心底絲絲縷縷冒出的酸氣,如往常那般說道:“今晚留下來陪我吃飯可以嗎?準備了你喜歡的?!?/br> 宴聆青當然是答應。 滿滿一桌,兩個人吃綽綽有余,宴聆青隨口問了一句:“吳大師不來一起吃嗎?” “他前兩天搬出去了?!?/br> 周培柯的事在那邊傳來消息前暫告一段落,這段時間吳昭昭跟他待在一起也沒有走過霉運,事情算是解決了。 工作都完成了,吳昭昭就愉快地搬走了,這里再好也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啊。 吃完飯后江酌洲又將他留下來住,用的理由是房間太久沒人住不好。 但他也不是人啊。 而且七天前他才在這里睡過。 總之,不管怎樣,宴聆青還是睡在了自己在這里的房間。 午夜,宴聆青已經熟睡,他在這里沒有任何防備,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依舊一無所覺。 房間里昏暗一片,窗簾沒有拉,只有庭院里的燈光映照進來稍作點亮。 進來的人是江酌洲,他站在宴聆青床邊許久,隨后坐了下來。 光線太過昏暗,少年面貌看不分明,江酌洲伸出了手,即將觸到之前又收了回來。 宴聆青。 阿青。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青。 姓什么?全名呢? 姓?沒有姓,就叫阿青。 你如今是宴家弟子,根骨不錯,又是我帶回來的,以后就跟著我怎么樣? 跟著你會有飯吃嗎? 當然,會比其他和你一起進來的弟子吃得更好。 好,我跟著你。 從今以后你跟我姓宴,就叫宴聆青。 那時候的江酌洲只有十二三歲,宴聆青六歲。 宴家,當時的玄門之首,江酌洲任少主,也是近百年來天賦最高的一個。 前世的江酌洲出身顯赫,天資卓越,他背負許多人的期望,也享受數不清的資源,天之驕子,不外乎這樣。 但宴聆青,一個靠乞討為生的小乞丐,半個扔掉的饅頭要靠搶,一個銅板要拼了命去護。 小小一個,臟兮兮的,眼睛卻總是很亮。清澈無辜,干凈,只一雙眼睛就能看出他的乖巧。 乖巧的小乞丐打起架來卻很兇。 十二歲的江酌洲莫名跟了這個小乞丐許久,觀他面相,看他骨骼,為他掐算,然后走到小乞丐面前,“你愿意歸入我宴家門下嗎?” 小乞丐起先很警惕,但很快乖巧答道:“我愿意?!?/br> “不怕我騙人?” “不怕,玄門宴家,除殺惡鬼,我見過,他們都穿這樣的衣服,沒人敢騙?!?/br> 這是他和宴聆青的初識。 這是江酌洲從那些碎片畫面里拼湊出來的一幕。 前世今生本就相隔,前世的記憶也不該被今世的他記起,但他偏要違逆而行,后果便是周培柯對他魂魄造成的影響不僅沒有消失,還在一次次的回憶中加重了。 但江酌洲不想停下來。 他還要知道更多。 男人俊美的輪廓隱在黑暗中像一頭潛伏的巨獸,巨獸慢慢逼近了獵物,即將吞噬前又停了下來。 江酌洲什么也沒做,臉上甚至沒什么表情,那雙看不清的眼里卻越發幽深而危險。 他知道宴聆青去找何虞做什么,也知道他需要什么,沒有人比他更希望他可以盡快將自己魂魄上的痕跡修復。 但,有時候的情緒就是不講道理,尤其是現在的他。 閉了閉眼,江酌洲憑著那絲聯系拿起了枕邊的小殘魂。 宴聆青碰不到它,卻總能靠著牽引讓殘魂留在身邊。 和來時一樣,江酌洲帶著殘魂悄無聲息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 從宴聆青身邊把殘魂帶走,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七天一輪回,每隔七天他需要為殘魂點上一滴心頭血。 這一次是第三次。 明亮的燈光下,殘魂被擺在桌上,眉心那點猩紅一點點滲入,消失不見。 “哼?!?/br> 咒成之時,男人痛苦的悶哼聲響起,江酌洲雙手死死扣著桌沿,額上鼻間滲出一層冷汗。 又過去許久,江酌洲直起身把殘魂送回了宴聆青房間。 …… 第二天早上,宴聆青頭一次比江酌洲起得早,在客廳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下來后,他去敲了江酌洲的房門。 沒敲幾下門便開了,江酌洲已經穿好衣服,見到站在門口的宴聆青,嘴角揚起微微笑意,“早,抱歉,昨天睡得有點晚,還要你來叫我?!?/br> 宴聆青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打招呼,他沒有讓開,微仰著臉盯著江酌洲。 江酌洲的臉太白了,白到不正常,只要人不瞎就能看出他狀態很不對勁。 宴聆青蹙起了眉,伸手在男人額上摸了摸,不怎么熱,但這才不正常。宴聆青即便化作人體溫也是涼的,每次碰到江酌洲他都覺得很暖很熱,但這次摸著太涼了。 宴聆青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什么,“到底怎么了,罪孽不是已經清了嗎?你怎么看著一點都不好?” 江酌洲將他的手拿下來,主動解釋道:“后遺癥而已,清了也需要時間恢復,我養幾天就好?!?/br> “你昨天還不是這樣?!?/br> “嗯,所以說是后遺癥,稍不注意就容易犯,走吧,下去用早餐,今天去上班嗎?” “要去的?!毖珩銮啾粠е鶚窍伦呷?,話題也被江酌洲引到了別的地方,但他心里并沒有將這件事放下,反而疑惑越來越重。 養幾天就好。 幾天……江酌洲不是第一次這樣,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七天前他來這里住的時候,第二天起床他看上去也不好,但比現在要好一些。 還有從醫院回來之后,他看上去比在醫院更差,看上去像生了病,但江酌洲說是沒有睡好,有點累。 那時候是什么時候? 宴聆青從沒想過自己的腦子還能想那么多,卡住的時候,他下意識敲敲腦袋,一天一天掰著往前數,七天,又是七天,這個后遺癥是七天一發作嗎? 宴聆青帶著疑惑上了班,又帶著疑惑下了班,然后去了何虞家里。 何虞一般不會那么早回來,他實際上很忙,有時候在家里吃了晚飯回到房間后又會忙到深夜。 阿秀和老鬼都為這事發愁,說這樣對身體很不好,宴聆青對此也沒有辦法,江酌洲很多時候也是這樣的。 “小宴,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阿秀在廚房備菜的時候問道。 宴聆青也在旁邊幫忙,聞言點了點頭,“有的,我在想什么病是七天一發作的?!?/br> “七天?” “對,七天一次?!?/br> “有些病就算有規律也不會剛好七天就發作一次,哪有那么準時的,是誰生病了嗎?” “是我的朋友?!?/br> “如果擔心的話,可以直接問他?!?/br> “問了,但我覺得他說的不對?!?/br> 阿秀發愁的事宴聆青解決不了,宴聆青發愁的事阿秀也給不出答案,老鬼也湊到他身邊說這說那,但沒有用。 八點左右,何虞回來了,每次何虞回家的時候,阿秀和老鬼情緒都會激動一下,然后宴聆青總能從這波動的情緒中感知到他們對何虞的關愛。 于是暫時把疑惑丟到了一邊。 要離開的時候他又把事情跟何虞說了,何虞立馬想起江酌洲剛出院又叫醫生過來檢查的怪異舉動,他說:“劉醫生的聯系方式我有,但估計他不會透露病患的隱私,或者你可以去問問吳大師?!?/br> 有時候事情太反常了,就要從超出常理的玄學去想問題。 宴聆青覺得很有道理,他有吳大師的聯系方式,當即就給他打了電話,說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