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水里撈到人了嗎 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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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酌洲不答,隨著他咒成抬劍,劍身四周隱約能看出淺金色氣流浮動,破除黑暗,威勢越發攝人。 “你們江家倒是出了兩個天賦高的,一個你,一個江應遠,”周培柯還在繼續說,手上卻也開始掐訣起勢,“江應遠是天生惡種,我不過是教了他一些東西,殺人還是作惡都是他自己的選擇,罪孽在他身上,人死債消,那些賬你不該再算在我身上?!?/br> “是嗎?”江酌洲淡淡回了句,話落,凌厲攝人的淺金劍氣揮了出去,直朝周培柯面門。 斬邪咒,兇神惡鬼,莫敢前當。順罡者生,逆罡者亡。1 極其霸道凌厲的一招,凡一切惡鬼邪煞,只要撞上,必定被其所傷。 周培柯定定看著這一幕,臉色未變,眼里卻冷了幾分。劍氣即將撞入眉心的瞬間,金光驟然大盛,然而下一秒,手上掐訣已成,縈繞于周身的陰氣仿若凝成實質,濃黑霧氣瞬間爆開。霎時間,黑霧和金光相撞,眨眼的功夫就將金光吞噬得一干二凈。 黑色霧氣散開之后,周培柯的身影再度顯現,他看上去依舊輕松,然而盯著江酌洲卻久久沒有說話。 這里是他創的鬼域,所有形勢都是利于他的。如果說他站在順風口上,江酌洲就是逆風,他的能里應該是被壓制的,但事實卻沒有。 還是說,這已經是他被壓制過的實力? 他才接觸這些東西多久? “天賦卓絕,氣運加身,天道偏愛,真是令人艷羨啊,”周培柯嘴上說著羨慕的話,語氣里卻全然不是那回事,他聲音放低,多了悵然,繼續說道,“但你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另一類人,他們天賦同樣出眾,卻偏偏人命危淺,壽數不長?!?/br> “江酌洲,你天賦再好也是半路修行,而那些東西都是我比你更清楚,所以,你早來也好,晚來也罷,結局沒什么不同,”他朝江酌洲逼近一步,眼神是平靜到極致后的居高臨下,“乖乖走我給你選的路,否則事情只會更加難以收場?!?/br> “螻蟻尚且偷生,而我,也只是為了活命而已?!?/br> “不被天道偏愛的人,總要自尋出路?!?/br> 不被天道偏愛的人,總要自尋出來,多么熟悉的一句話,也是在這里,也是一方鬼域,江應遠就說過同樣的話。 江應遠就算是天生惡種,行事作風也透著周培柯的影子,江家的債怎么可能因為江應遠的死就一筆勾銷。 他一個人的命還不夠。 不管心里怎么想,江酌洲的姿態同樣是輕松的,他迎著周培柯的視線站立在一旁,森冷月色下,俊美逼人的面容看上去猶如神祇。 “看來人活久了確實會影響腦子,”江酌洲平靜開口,“周培柯,現在不是你想讓我死,我在逃命,而是……” 他不緊不慢,一字一句繼續道:“我也想要你死?!?/br> 從知道一切的起因都是周培柯開始,他們之間就已經不是幕后獵人和獵物的關系了。 周培柯同樣是他的獵物。 無可否認,江酌洲是瘋的,一旦盯準目標,哪怕拼著自己的命沒了也要將對方撕碎。 前提是能撕碎,否則只能叫單純送死。這樣的事,江酌洲不會做。 從親自斬殺過厲鬼,疑似前世的記憶碎片不斷出現在夢中,再加上吳昭昭這位理論知識豐富的老師,江酌洲對玄術領悟便開始一路突飛猛進。 所以,他主動進來,即便沒有十全的把握,也絕對不是來白白送死的。 “螻蟻尚且偷生,你為了活命卻叫別人乖乖送死,周先生不覺得矛盾?” “周先生”,以前常用的帶著尊敬的稱呼,現在被叫出來格外譏諷。 話落,周培柯表情微怔,不是因為那聲周先生,而是因為那句很矛盾的話。 生死是大事,周培柯執著于這一點,這么多年做這么多事他無非也就是為了活下去。 只是想活著而已,這沒有任何錯,但在長久把生命功利化,把罪孽和功德量化相抵后,無意識的,生命在他眼里早就不重要了。 除了他自己。 這是長久以來形成的傲慢。 周培柯沉默下來,他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余光中突然一片光芒大盛,抬眼看去,這次江酌洲竟然沒有借助外物,直接在虛空中書下兩道符咒。 那是一張黑色和金色混雜的羅網,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漂亮,也格外驚人。 因為那已經不單單是以靈氣書下的符了,江酌洲在借用鬼域內的陰氣。 周培柯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詫和不可置信,就像上百年所學所知忽然被告知那是錯誤的一樣。 借助陰氣只是驚訝,用陰氣書寫正統符咒還成功了就是驚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周培柯絕不會相信。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江酌洲食指和中指相并,虛空朝前一點,那張網以以股鋪天蓋地的架勢倏地飛了過來。 周培柯沒有時間再捏訣應對,羅網撲過來即將束縛他的瞬間,濃烈陰煞之氣陡然顯現,“滋滋”兩聲,陰煞之氣淡去幾分,那張黑金色的羅網也變得四分五裂,最后消散在空中。 周培柯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那張原本儒雅清俊的臉顯出幾分狠戾陰鷙,“我本來想等到零點,既然這樣,那就現在開始吧?!?/br> 他可以靠越來越強盛的陰氣恢復力量,江酌洲也可以,已經沒有等下去的必要,“我既然已經決定親自動手,自然是做好了準備的,我說過,結局不會有什么不同,無論你現在的實力怎么樣?!?/br> 他拿出來一塊玉,質地極佳的碧玉,中間有絲絲縷縷的血色侵染。 這塊玉曾經在江應遠手上,江應遠死后,周培柯便收了回來。 比起之前,碧玉上的血色已經淡去很多。 這可不是周培柯想看到的,血色在減少,說明江酌洲的氣運在回升。 周培柯:“記得嗎?這是屬于你的,一塊跟你存在聯系的玉佩?!?/br> 江酌洲盯著那塊玉,如果不是周培柯提醒,說實話,他想不起來自己有這樣一塊玉。 但他的記憶足夠好,片刻之后他想了起來, 那是他爺爺在他滿月的時候送他的,據說開過光,可以積福攢運,是真是假不知道,爺爺也不過是圖個吉利。那塊玉他戴到了五歲,再大一點就怎么都不愿意在身上戴這么一大塊玉了,于是他把它收在了床頭的柜子里。 至于是什么時候不見的,江酌洲不確定,但毫無疑問,拿走它的一定是江應遠。 “這就是你用來影響我的東西?”江酌洲盯著玉佩邊緣那些刺眼的紅色問道。 周培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手中玉佩,五指收攏,絲縷縷的濃黑煞氣從手心溢出,很快將整塊玉佩包裹在內。 “只是媒介而已,用來催化的,真正影響你的是別的東西?!敝芘嗫陆z毫沒有隱瞞的意思,他問他就答。 江酌洲沉默看著這一幕,這就是催化,用陰煞之氣催化他體內那縷顏色泛黑的魂魄。 隨著周培柯手心溢出的煞氣不斷增多,江酌洲胸腔逐漸升起一股暴戾之氣。 這是他很熟悉的感覺。 暴戾、憤恨、毀滅、瘋狂,這些情緒會逐漸侵占他的腦子,讓他失去理智,失去冷靜,直到最后控制他的全部。 這就是周培柯始終胸有成竹的原因。 江酌洲握劍的手逐漸收緊,他閉眼又睜開,心中默念凈心神咒,然而起到的效用并不大。這一次,那些呼嘯而來的情緒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洶涌。 不過片刻功夫,江酌洲臉色越來越蒼白,漆黑雙目里是欲摧毀一切的暴戾。 周培柯看到這一幕很滿意,他張開手,正要查看被包裹在里面的玉佩,就在這時,一道劍氣帶著要把他手腕切割的凌厲之勢襲了過來,太猛太快,周培柯只能憑著本能避開。 手避開了,玉佩卻被劍氣切割成兩半,“啪”地一下掉在地上,滾了兩圈后落入湖中。 媒介沒了,周培柯的臉色卻沒什么變化,他看向江酌洲說道:“只是媒介而已,你現在就站在我面前,沒有媒介我也可以催化,多費一點力氣而已?!?/br> 的確是這樣。 負面情緒還在如洪水一般洶涌而來,揮出那一劍后,江酌洲已經多余心力去管周培柯在做什么,他需要用盡全部力氣才能勉力壓下把自己沉浸湖里的沖動。 “不用反抗,馬上就會有人來陪你了,放心,他們都是我準備用來喂你的養料?!?/br> “我知道你還有很多疑問,不用著急,在你死亡的時候,我會慢慢告訴你的,知道的越多,死前積累的怨恨才會越大?!?/br> 江酌洲悶哼一聲撐著劍半跪了下去,腦海里似乎有無數個尖銳聲音叫囂著讓他跳進湖里,他該死,他該死!他該跳進湖里把自己淹死! 跳進湖里……江酌洲忽然覺得這個想法很不錯,這里是金雙湖,宴聆青就在湖里,只要他跳下去,他就會過來撈他……不行,不能讓周培柯發現他…… 就在江酌洲和自己的念頭抵抗的時候,一股濃黑煞氣朝他沖了過來,來不及作出反應,他被那股力道帶進湖里。 手腳被煞氣束縛,仿佛有一股力道把他固定在一個位置,湖水堪堪淹到口鼻,讓人難受卻不至于溺亡。 銀色月光灑在身上,湖中越來越多的陰氣仿佛把湖水變得粘稠,就在江酌洲再次凝聚心神準備念咒破除束縛他的煞氣時,某個瞬間他似乎感應到了什么。 手上掐印,心底默咒,實際卻遠不如想的那么簡單,熟悉的暴戾和憤恨情緒將他變得面目扭曲,幾次過后,束縛雙手的煞氣松懈不少,江酌洲停了下來,放任自己往水下沉了沉。 隱隱約約的感應更明顯了,他不知道湖底有什么在吸引著他,但已經不再急著脫離這種狀態。 極陰之月,極陰之日,極陰之時,聚陰鎖陰的金雙湖,利鬼怪邪術,但在這里最占據優勢的不是試圖將這里占為己有的周培柯,而是金雙湖原本的主人,以及那只埋在湖底,被主人認可的女鬼。 宴聆青閉眼睡在棺材中,充沛的能量將他身上衣袍帶得獵獵作響。 那抹殘魂碎片形成的人影依舊一動不動,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人影臉上模糊的五官似乎在今夜清晰幾分。 忽地,宴聆青睜開了眼睛,似乎沒有控制好,連帶旁邊躺著睡覺的小木偶也跟他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上面……多了好多人。 第55章 江家別墅。 江酌洲走后,何虞三人便跟著到了客廳。怕這場風波殃及到不知內情的普通人,江酌洲已經給他們放了假,此時這里已經沒有別人。 吳昭昭手上是一本紙張泛黃,缺頁少角的古籍,此時正在小心翼翼翻看。 他就兩個任務,一是在何虞和鐘創被影響神志時,找出解決控制的方法,二是在必要的時候,從外面破解周培柯那個鎖魂陣。 至于什么時候才是必要的時候,誰知道,反正要先搞清楚怎么破。 鐘創對自己要求不多,他一不懂鬼怪,二不會玄術,只要能一直保持清醒和冷靜就算勝利。 他半躺在沙發上,拿著手機卻根本沒心思看,他眼神劃過何虞的臉,又想了想江酌洲和那只素未謀面的老水鬼……周培柯就是要用他們煉鬼,四個煉成一個,和養蠱一樣。想到他們幾個要臉色青白扭曲互相吞噬,鐘創連連搖頭。 何虞沉默坐在一旁,垂著眼,看不出在想什么。 除了不時響起的翻頁聲和吳昭昭偶爾的自言自語,客廳里很安靜,三人各自占據一個角落,互不打擾。 忽然,鐘創兩手“啪”地一下拍在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煩躁地往外走。 吳昭昭被驚了下,疑惑地看過去。何虞鋒利冷峻的面容似乎顯得更加沉郁了些,他抬眼沉聲問道:“你去哪?” 鐘創想也不想,暴躁答道:“金雙湖!” 話說完,他猛地一頓。 吳昭昭:“臥槽!” 吳昭昭連忙放下手中的書跑了過來,“不是吧不是吧,這就開始了,這么悄無聲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