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85節
“司大人安?!钡婎櫶┛醋约簺]規矩的眼神, 還是微微給人福了一禮, 喊了人一聲。 “你不可以去, 乖乖待在家里?!鳖櫶┗卮鹆祟欉\的話。 顧運還要央求, 顧泰就把她的話打斷, “坐著,晚上再與你說?!?/br> 繼而再看向司桓肅。 “司大人可要與我合作?” 顧泰這人太聰明了。司桓肅心說。 姚州牧必然要除,這點毋庸置疑,顧泰在顧家被姚州牧算計后沒有慌張, 常人的第一反應是要找回丟失的東西以求將功補過。而這人在冷靜分析了一切之后, 竟將尋找回兵器的事情扔給自己,在這等緊要關頭,意欲折返梧州, 反對姚州牧出手。 只怕連姚州牧都不會想到, 陷入危機的顧家人會這么大膽。 這已經不是司桓肅答應不答應的問題。顧泰料定了他只能站到她這邊。就像當初他沒給顧家人任何機會, 將顧家與自己綁在一起, 放在姚州牧的對立面。 司桓肅從身上扯下一塊黑色的牌子, 抬手扔給顧泰。 “想合將陽清河兩郡之力只怕并不容易, 拿著吧, 幫不幫到你,看你自己?!?/br> 江陽不久前鏟除了當地豪強蔣虎, 但轉頭態度曖昧不明的詹太守立刻與袁家人結了姻親,接手邊布防營的程斐通勢必與詹太守有一場暗流涌動的爭奪,再要聯合清河郡,可不是一句話那么容易的。 就算有些人是皇上的人,沒點本事,這事依舊成了不了事。 但司桓肅在顧泰身上看不見一點猶疑。 顧泰將東西收好,這塊令牌說明了司桓肅的態度。 外人恐怕誰都想不到,顧家不止沒在顧承豐這件事上求爺爺老奶奶找關系疏通,顧泰甚至大膽將事情撩與司桓肅去處理,一點不懷疑司桓肅會找不回來兵器,屆時顧承豐就會完蛋。 顧運半天都找不到說話的機會,那兩人談好,司桓肅向顧泰略微頷首,起身大步離開了。 顧泰方對她說:“祖父祖母必然在書房等著了,你要與我同去,還是回屋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鳖欉\立刻道。 兩人就去了顧永昌的書房。 顧泰將自己的計劃又說了一遍。 姚州牧不除,不止身在梧州的大房一直受制,二房也會時時遭受算計。 譬如之前綁架顧運。 這筆賬還沒跟他們算呢,顧泰沒有忘記。 此事已成定局,連顧永昌都沒有反對的理由。 顧泰小時能被張世正收為弟子,就說明了她與一般人不同,嫁人后沉寂六年,一遭走出困室泥潭,沒有什么再能拘束她。 顧永昌道:“去罷,我們在家中等你的好消息?!?/br> “祖父,也讓我隨大jiejie一起去吧!” 顧泰此去必定兇險萬分,顧運不為別的,同去只是為了顧泰有個信任的人在身邊,哪怕是能在某個時刻,她能幫上一點點的忙也好。 不止是顧泰,顧永昌也完全沒有松口。 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長孫女擔起拯救顧家的責任,他們沒有理由阻止,其他人絕對不能涉險。 “阿拙,你若一定想幫忙,我給你個任務,不妨去查查劣質兵器的事。我在靖州沒費什么功夫買了一千之數廢鐵打造的兵器,可見這東西泛濫,據說已經流入京城,一旦城防邊營,又或禁軍十六衛等,混入這種兵器,后果都十分嚴重?!?/br> 顧運知道顧泰只是要分自己的心,不讓自己跟隨,卻也知道自己再怎么糾纏都沒用,最終只能垂頭喪腦應下這話。 不日,顧泰在一個不起眼的下午,坐車離開京城往梧州而去。 顧運再提不起興致做些吃酒飲茶的事,便開始認真調查劣質兵器。 調查一件東西,就要先了解這是樣什么東西。 因為什么原因變成了劣質兵器。 顧運想先去哪里尋一兩件樣品回來,稽查司里肯定有,畢竟他們現在負責這件事,但她沒理由去明目張膽去要。 “那就只能自己買了?!鳖欉\自顧自說道。 按顧泰的說法,東西已經流入京城。 顧運一連幾天,每天找幾個下人,讓他們去京城各個打鐵鋪子給自己買刀劍。 不過幾日,就買來十幾把,普通鐵鋪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寶刀利器,有些甚至rou眼就能看見刀鋒鈍鈍。 好在顧運并不是要買寶刀,她是要看刀身的材質。 她去問了他祖父,顧永昌之前從靖州回來的,見過被叫做劣質兵器的刀。 告訴顧運說:“此刀外表看著與普通刀劍一般無二,不管是在重量,手感,還是在顏色上。但,只要與正常鐵質兵器對抗,不過三五下,劣質兵器就會斷掉。若士兵帶了這樣的兵器上戰場,后果不堪設想?!?/br> 這就好辦了,顧運把下人招過來,讓他們拿著買來的刀,一人一把,兩兩對抗。 很快,就出了結果。 還真有兩把刀在對抗中哐當斷裂,斷成了兩截。 顧運立刻讓人將斷刀拿上來,觀察斷裂的橫截面,然后發現,這東西,有點像鐵,又有點不像,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也在哪里發現的,是誰將這東西打成刀劍,是為了斂財,還是另有目的? 顧運把這兩把刀是哪間鋪子買的記了下來,心想回頭還要找個經驗豐富的打鐵師傅問問,這材料與真正的生鐵有哪些差別。 晚上,顧家人都漸入睡,內院熄了燈,顧運打發自己丫鬟自去睡覺,不用守夜。 她自己卻點了蠟燭油燈沒有上床,在日常用來寫字的大案桌上,擺著四截斷刀。 身前鋪了紙,提筆一行行記錄未知材料,鍛造成兵器的外觀、手感,質感。 她盡量仔細觀察,記錄詳細。 昏黃的燭火中,蠟燭的棉線燒出噗呲噗呲的聲音,顧運挺著腰板,懸著手腕,認認真真寫著。 腦子忽然暈愣了下,跳出來一段一段的畫面,好像是自己在伏案寫著什么,下筆飛快,一張一張的稿紙刷刷寫滿,人已困倦至極,心臟咚咚咚跳都飛快,卻依舊沒去休息。 顧運忽然陷入一種虛無的幻想情景中,身體腦子都變的十分難受,壓迫倒灌窒息的負面情緒噴涌而出,占據了她整個人。 …… “顧九?顧拙?” 一聲冷淡卻熟悉的聲音,傾在耳旁。 “什么,誰?”顧運驀地驚了一瞬,使勁搖了搖腦袋,虛無畫面場景瞬間消失不見, 她睜眼,看見熟悉的房間,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不是開小差去了? 下一秒,記起剛才叫自己的聲音,猛地一抬頭。 看見穿著一身玄衣的司桓肅。 一雙斜飛入鬢的濃眉微微緊蹙,上挑的鳳眼自帶凌厲。 看多少次,這都是一張俊美的的臉。 “你還要看多久?”司桓肅抱臂冷眼看顧運。 顧運既從癡愣愣中,徹底驚醒。 “司桓肅,你怎的又夜闖我屋子???” 司桓肅便沒問顧運方才不對勁的狀態,以為她是精神疲乏所致。 直接說自己今夜來的目的,“你讓你府上下人四處去買刀,要做什么?!?/br> 他大概知道原因,只是想聽這人親口說。 對上司桓肅,顧運也懶得狡辯,況大家現在查的是一件事,方向一致,也沒必要扯謊。 “我想看看劣質兵器是什么樣的,手里又沒有樣本,只能用這種廣撒網的笨辦法,雖然費些時間,好在有用?!?/br> 司桓肅:“怎么不去稽查司問人要?” 顧運啊來一聲,聲音充著一種“你開玩笑呢吧?”的玄乎語氣,指了指自己,“我,去稽查司要東西?” 然后鼓了鼓嘴巴,說:“指揮使大人?你故意的是不是?誰敢去你們那衙門?都恨不得繞路走,我算哪根蔥,又不是哪個排面上的人物,真去了,你那些下屬不把我打出來?” 司桓肅站著,顧運坐著,淡淡垂眼看她,輕描淡寫道:“你不是認識孟誨?” 認識也不敢指使啊,顧運心說。人最怕的就是過度自信,以為跟人家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就自以為有面子了,這很是要不得,不然后面丟臉的是自己,顧運深有體會。 所以,壓根不把司桓肅的話當真,嘴巴含含糊糊糊弄了過去,轉而問:“你來做什么?不是應該去找那批兵器嗎?” 司桓肅說:“不要再使人去鐵鋪買刀劍了,會引起別人的注意?!?/br> 此事若不是他讓人去掃尾善后,顧運一定被人察覺。 東西已經買到,顧運也不會再讓人去,便點點頭,“知道了?!边^了會兒,又問,“我哥哥還好嗎?” 顧承豐現在被收監在稽查司的牢房,顧運才問。 司桓肅哼笑,“怎么,怕我們稽查司折磨人?放心,顧承豐很重要,不會讓他有事?!?/br> 誰不知道稽查司牢房刑訊審問犯人的可怕之處,雖然她不認為司桓肅會對顧承豐下手,問話只是單純擔心她哥哥,不過也并沒有解釋。 眼看已經交了二更,一邊將自己筆記整理收好疊放起來,一邊催司桓肅,“你還不快回去,天都這么晚了,我就要睡了,快走吧,別驚動了人。你可真是膽大妄為,我家里也敢隨意闖,下次真不許了,叫我祖父知道,打斷你的腿,別說你是稽查司指揮使,你就是天王老子,那也沒用?!?/br> 司桓肅聽著竟就這么笑了出來,然后開口道:“放心,別人發現不了,你祖父沒機會打斷我的腿,不然我也白當這個指揮使了?!?/br> 顧運被這人沒臉沒皮的言論驚得,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氣呼呼把人推了一下。 第一百零六章 總之是, 指揮使大人來也悄無聲息,去也悄無聲息。 他說的話倒讓顧運知道了,不止稽查司的人盯著顧家, 另還有別的, 不知道是什么勢力的人,也盯著他們顧家。 什么目的不知道, 但想也知道不懷好意。 顧運困倦已極, 撫了撫額頭, 不讓自己多想, 放下輕紗薄簾的帳子, 躺下床去。 不多時, 就沉沉睡了過去。 沒想這一夜,卻睡得并不安穩,不知怎么就陷入了沉黑的夢境之中,動彈不得, 耳邊重復又重復那些辱罵斥責貶低之聲。顧運難得極了, 片段似的畫面一幀一幀在她腦子里重復,胸腔被針扎一樣的密集的疼痛感包裹,無孔不入, 將她絞纏, 悶咚咚的聲響一下一下跳動, 是心臟不規律的搏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