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吃瓜看戲的日子 第74節
顧運細細看了一會兒,吸了一口氣,說:“你莫不是要端了積嶺山賊匪的老巢?” 司桓肅頭也不抬,淡聲道:“有何不可?!?/br> 能剿匪當然好,問題是…… 顧運皺著眉,“縣令不是說,積嶺山地勢復雜,易守難攻?” “那不過是個廢物?!彼净该C用一種平淡的語氣罵了縣太爺。 顧運:“你能?” 司桓肅放下筆,“拭目以待?!?/br> 第九十二章 司桓肅在一旁分析的是積嶺山地形方位圖, 以及制定計劃安排。 你要說縣令對于積嶺山的事完全放任放任不管了,那到也沒有。 至少人家幾次探查過地形圖,做過地圖研究, 周邊的人事都了解過。只是他沒手腕, 更沒心氣去較剿匪,探查來的資料也都成了無用的廢紙, 堆在庫房里生了灰。 現在倒讓司桓肅省了調查的功夫。 據估計, 積嶺山上的山匪兵力上五六百之數, 且他們不止占據了積嶺山。那山腳下還有個積嶺村, 現也受了他們控制, 成了進入積嶺山的第一道防線, 一些村民都淪為積嶺村的哨探,哨兵。 積嶺山匪首自從勾結上坪縣首富王老爺,王老爺一年要往山上送幾次銀子,相應的積嶺山給王家提供保護, 做生意給他保駕護航, 雙方可謂是互惠互利,糾纏在一起。 因而愈發使之難以拿下,所以王少爺敢在坪縣橫行霸道, 因山匪成了他背后的倚仗。 而坪縣衙內衙, 衙役人數攏共不過一百多人, 素日又極閑散, 不比盜匪兇煞。 想要以少數人攻下多數人的山寨, 硬肯定打不過, 自然得使計謀, 用巧法。 顧運聽司桓肅跟她講了個大概,略作沉思, 才說:“是不是要把積嶺村作為突破口?” “聰明?!彼净该C拿起筆在紙上劃了一道,“那山上五六百人平素靠什么養活?光依賴王老爺上供的銀子可不夠,且那些銀子只怕大多數是要被匪首個人私吞。剩下的人也想過好日子,又怎么辦?匪首能與富商勾結,下面的人自然也各有其法,譬如在雙榆劫財。除此之外,被他們控制的積嶺村也是他們的養料,一年兩季,要向山上的土匪上供糧食。你說,村民們心里是沒有怨言,心甘情愿的么?!?/br> 百姓每年要向官府交兩季糧稅,這土匪窩倒好,還要來吸普通人的血。 顧運:“這還了得,倒叫那些村民還活不活了?” 司桓肅繼續道:“不上供也沒辦法,土匪可不會與你講道理,刀往脖子上一架,誰不怕。而那積嶺山的賊匪還不止如此,既危逼,又許以好處,說有他們在后面,別地人就不敢欺負積嶺村,這又變相允當他們的保護傘?!?/br> 顧運:“恐怕是沒辦法了,自己對付不了山匪,官府又不管,就只能聽話順從,這樣好歹還能活著,看不到希望,日子久了,就麻木了。所以現在,你要給他們一點希望,一定會有人幫你?!?/br> “那么,具體你要怎么做?” 做了賊匪盤剝欺辱普通百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積嶺上山上常年要供奉就就算了,卻經常還擼掠山下的姑娘上山。這才是為仇恨埋下的最深的引子,只要有一個機會,積嶺山的人必會反抗。 積嶺村的人能上山,就這一條就很好利用。 司桓肅說:“我讓縣令尋來一女子,到時讓她偽裝成積嶺村之人,獻上去,我偽裝掩飾隨行,到時候,孟誨埋伏在外,聽我指示,與我里應外合?!?/br> 聽著簡簡單單幾句話,真正cao作起來大約也有變數,不過要人隨機應變。 顧運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緊接著開口,“既要找姑娘去,何必找別人,我不正是現成的人選?” 司桓肅穆然一愣,臉上罕見露出個不可思議的神。 旋即,說出口的話卻是不容置疑的拒絕,“不行!顧九,你是在與我胡鬧么?” 邊說,那一雙眼睛深深沉沉看向顧運。 顧運立刻說:“我哪里與你胡鬧了,這有何不可的?你既要姑娘被帶上山,自然是要找生得好的姑娘,把握才大,成功的幾率更高。難道這里還有誰比我生得好?生得漂亮?所以,為什么不可以讓我去?” 司桓肅簡直要被氣笑,“顧九,你是不是因在外久無人管束,忘記自己身份了,還敢以身涉險,孔孟之道也是白讀了。還是說你看低我司桓肅?需用你來冒險?” 顧運也急了,“何故曲解我的意思?難道我不是為著讓事情快些解決?又何曾看低你了。便是因著負責這事的是你,你會跟著一起,我心里便不怕的。我雖任性,時常與你生氣拌嘴,可也知道你的厲害,相信你能保護我,必不會讓我遇險,才敢來說這話?!?/br> 司桓肅卻依舊是半點不松口,“絕無可能?!?/br> 顧運氣得直拍胸口,“我,我一番好心好意,你偏不領情,真真是……”話提到口邊,一時尋不到合適的詞,最后蹬著腳,狠狠罵了一句,“專制,獨.裁!”說完轉身跑了。 司桓肅看著桌上紙筆,半晌,低聲自語一聲,“相信我?” 不說司桓肅,連孟誨,小雙乍一聽顧運的想法,都嚇了一跳。 “小姐,咱們還是聽司大人的話吧,那可是土匪窩啊,多危險呀!”小雙憂心勸道。 孟誨更是堅決跟他家大人站在同一戰線。 沒一個人愿意顧運過去,就算他們對這次計劃再有把握,卻不會同意顧運涉一分危險。 過了一日,縣令終于尋了個丫頭過來。 這還是他家夫人在院子里選出來的,絕色是別想了,一般門戶里并沒有那么多生得好看的姑娘,面龐白皙眉目清秀已經夠了。 顧運瞄了一眼帶過來那丫頭,見是身形瘦弱,神色縮瑟,眼睛里藏著害怕,見著他們,話也說不明白。 這能騙得過那些山匪?顧運很是懷疑。 然后問縣令:“就這一個適合的?再沒別的了?” 縣令苦笑,“這,實是這些丫頭沒見過世面,大體都是如此,這個還是生得略好些的?!?/br> 行了,那沒事了。顧運只能在心里面祝他們好運。 積嶺村那邊,縣令根據司桓肅的吩咐早讓人去交接溝通好,只等明日,司桓肅與那丫頭會喬裝打扮成一對普通的兄妹,去一戶人家探親,佯裝是與自己妹子說親去的,到了哪里,再設法讓人“嫁”入山上。 明日一早就要出發。 只是誰都沒想到,到了第二日,婆子去叫那丫頭起來梳妝打扮,進了房間才發現人發熱了,病得一臉雪白,又上吐下瀉,走路都打擺子, 不用說,指定是太害怕,生生嚇出病來。 好容易找來的丫頭一下病倒,又要重新再找,時間一耽擱,計劃也要亂。 顧運心說,這番老天莫不是都要她去助一助? 但司桓肅脾氣實在是硬,顧運敢保證,她越是據理力爭,人家恐越不答應。 她垂著眼皮,眼珠幽幽一轉,下一瞬,抬眉抿笑走到司桓肅身畔, 輕輕拉著他的袖子動了動,軟著聲音說:“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全程都聽你的話好不好,你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你這么厲害,身手這般好,定是能保護我周全的對不對?司大人,讓我去吧,求求了,答應吧答應吧,況現下,也沒人能去了不是?” 司桓肅太陽xue狠狠跳了幾下。 …… 兩刻鐘后。 婆子給顧運換上普通農家姑娘穿的粗布衣裳。 頭發上的簪子花兒全部拆下來,小髻打散,只在腦后編成一根油亮的辮子垂在身前。 耳朵上的墜子,手腕上成串的鐲子,都要拿下來。裙子是最普通的素色百迭裙,連個花都沒繡,腳下原本串了小珍珠的繡鞋也都脫下,換成普通軟底鞋。 捯飭妥當,顧運繞過屏風出來,在大家面前轉了一圈,問:“可好不好?” 眾人皆是看得一個怔愣。 這如何說,這樣的品格容貌,靈動狡黠雙眸中透著智慧,就是給她換粗布麻衣,也是遮不住的。 經年讀過的書,自小所受的教導,體現在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中,大家族里的精心教養不是一句空話,非是換一身衣服就能遮掩住。 縣令一眼睛都不敢多看,這樣的小姐,只怕連皇宮都去得,那些沒見識山匪但凡看見,不立刻中計,他能自此不姓這個姓了! 隨后司桓肅自也做了偽裝,臉上往粗糙普通描畫遮掩,再換身衣裳,就行了。 他身既高,在人群中很是突顯,這也難不倒人,到時只稍微彎腰勾背便可。 一切準備好,孟誨領著人去山下找好位置埋伏去了。只等司桓肅跟顧運潛上山,再司機行動,里應外合。 顧運坐上了破爛的牛車,司桓肅親自趕車。 司桓肅冷冷叮囑,“你腿沒好全,不可亂跑亂走,盡量待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若分開了,你就吹我給你的哨子?!?/br> 顧運乖乖點頭,“知道了?!?/br> 第九十三章 積嶺村離著坪縣并不是很遠, 趕著牛車,大半日功夫也就到了。 牛車駛進積嶺村村門口,旁邊四周在田間勞作的人看見, 便不時抬頭張往, 見是個生面孔,便更多看兩眼。 司桓肅做了喬裝, 穿粗布衣裳, 并不起眼的相貌, 一又低眉垂首, 是看一眼都記不住的那種人, 與他平日天差地別, 故而并不會引來特別的關注。 只因為他是生人而打量。 他姿勢動作都是小人物的自然反應,丁點看不出心虛,反朗朗出聲,問其中離得進的一人:“大爺, 小子向您打聽一下, 可知不知道,牛大壯家住何處?” 那老頭眼睛一瞇,笑說:“喲, 原來是找牛老二的, 小伙子, 你是他倆什么人吶?” 司桓肅回說:“他內人是我表姨娘, 我是他們家遠房外甥, 前些日子, 我姨娘去了信, 說要給我妹子說門親事,我這才領我meimei過來?!?/br> 那人眼睛一閃, 又是哈哈一笑:“原來是這般啊,你跟著我,我領你過去,喏,他家就在前面不遠處?!?/br> 邊說,往前大步走,嘴里還嚷嚷叫喊,“大壯,大壯家的,還不快出來,你娘家表外甥來了!” 這一嗓子嚷來,很快,與他們約定好的那家就從屋子里出來。 看見牛車緩緩駛過來,先是哎喲一聲,緊著忙喊著:“大小子過來了!快,快來,進屋!” 旁邊幾戶聽見動靜,都過來看了看,七嘴八舌說:“喲,這是你外甥啊,挺高大個子的?!?/br> 荷花嬸將人往旁邊推了推,“去去去,堵住路了,”一面上前,說:“你meimei呢?!?/br> 司桓肅:“meimei有些暈車,我叫她出來?!?/br> 顧運聽見動靜,等司桓肅掀起簾子,她才慢吞吞從車里頭進來。 這一亮相,旁邊凡是看的,俱是眼睛都瞪著直了,愣愣的,挪不開一點。 更有幾個年輕小伙子,看一眼,臉上露出癡相,就跟那丟了魂似的。 直到司桓肅將人攏在自己身旁,顧運也低著頭不叫別人看。 荷花嬸都愣了一瞬,她沒想到來的竟然是模樣這樣標志的一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