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男友安撫指南 第65節
隨即他披上一件外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鬣狗妖老大以及兩個姐妹早就侯在一百八十八層的外廊里,見時穆出來,紛紛行禮: “大人,已經準備就緒了?!?/br> 時穆神色冷峻,微微頷首: “即刻動身?!?/br> *** 秦游醒來的一瞬間,莫名有種宿醉后的眩暈感,但很輕微,更像是睡的時間太長引起的頭痛的毛病。 他揉了揉太陽xue,用了半秒鐘回憶自己在哪里,這才發現身旁早就空無一人。 他幾乎一瞬間清醒過來。 那片床單幾乎是冰冷的,就像從未有人在上面躺 過一樣,秦游翻身下床,眼里瞥過屏風后的鳳雕香爐,里面一片沉寂,其中的香恐怕早就燃盡了。 果然是香料被動了手腳。 秦游心里警鈴大作,連忙去床墊下翻看那個翻蓋手機,剛點開信息箱,就是冰冷的一連串未查看信息。 最新的一條,分辨率較低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幾行黑字: 當前存活人數:5。 特殊任務尚未完成。 存活玩家的人數竟然在他沉睡期間,就驟減到僅剩五個人。 也就是說,除了他和被覓羅附身的沈清在內,只有三個人活了下來。 時穆到底做了什么? 秦游當即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門,想打開房門直接出去,卻發現無論用多大力氣,那一扇門都紋絲不動 。 他又試圖用腳踹開,按理來說這樣材質的門他一腳就能踹出幾道裂縫,然而那門上就像有一道無形的堅硬屏障一般,將沖撞的力度盡數化解了。 然而秦游仍然不死心,他拉開窗臺上的門走上陽臺,想通過兩邊鏈接的欄桿翻到隔壁去,沒想到剛一腳跨上欄桿,腳踝就傳來一股勢不可擋的牽引力,硬生生將他拖拽回去。 他一低頭,發現那根紅繩正明晃晃地拴在自己的腳踝上,及其耀武揚威。 因為婚宴的時候,他還能進出自如,所以竟然將這個不起眼的小物件拋在了腦后。 此時,門突然被敲響了,兩聲過后,門從外面開啟,露出蘿卜怪穿著褲衩的兩條相對軀體異常纖細的腿。 這蘿卜怪彎下腰,將手里的餐盤放在門口,嘴里喊了一聲:“夫人請用餐”,就迅速地將門合上,卻在門即將合上的時候,被人伸手阻攔了。 “你們樓主呢?” 秦游沒想著要趁機沖出去,畢竟腳上的紅繩大概率是時穆的手筆,他不指望一個仆從有解開的能耐。 “奴不知道?!?/br> 不出乎意料,蘿卜怪搖了搖頭: “樓主大人只說請您在房里等他,不要離開?!?/br> 秦游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蘿卜怪雖然長得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卻巧妙地回避了他所有半威脅的試探。而秦游條件受限,又不能對它嚴刑拷問,只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反常態,腳底一滑般地從門外溜走了。 他雖然怒火中燒,卻也無可奈何,瞥了一眼餐盤上琳瑯滿目的菜肴,根本什么進食的心情。然而正是這一空當,手機傳來震動,點開一看,竟然存活人數又少了一個,僅剩下四人。 如果還不能理解時穆的意圖,他也算是白活了。 時穆竟然是想一手遮天,幫他解決掉其他所有玩家。 秦游坐在床沿,內心復雜。 很諷刺的是,就算對方做得不那么直接,事情最終也大概率會朝著這個結局無限趨近。 因為秦游根本沒有別的依仗,無論他作為一個人類再強大,也始終是一個普通人,雖然他驕傲慣了,向來不允許自己淪為完全被動的一方,也不想要依靠任何人活下去,但他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但現在最關鍵的是,一切真的會順利按照時穆的計劃進展下去么? 秦游腦海里閃過沈清的那一副高談闊論,不由得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雙眉緊鎖。 *** 通天樓第八十層。 原本是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的宴席上,不知何時早已天翻地覆地成了另一副景象。 地毯上布滿了瓷具和桌椅的殘骸,五顏六色的湯汁淌了一地,尖叫聲、物品碎裂聲、以及扭打撕咬的聲音不絕于耳。 如果說這個遍布魑魅魍魎的世界起初只稱得上詭異,此時此刻的情景才當真如同煉獄中的煉獄,令人脊背發涼。 只見眼前被邀請來參加婚宴的“貴賓”們正瘋狂地纏斗一起,那不是普通的聚眾斗毆,而是要將對方置于死地一般毫無章法地相互廝殺。他們瞪著渙散的瞳孔,卻如同一群群渴望鮮血的野獸,一邊發出瘆人的嘶吼,一邊爭相要將周圍人的血rou撕咬下來,吞進腹中。 空氣中彌漫著血霧,以及濃郁的腥臭味。 鬣狗小三從一堆扭打在一團的怪物群旁快速穿過,她的眼神一片清明,似乎絲毫不被幾米開外的相互殘殺所干擾,只迫切地尋找著什么。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拐角后。 她悄然無聲地迅速靠近,然后貼著那墻角,剛謹慎地彈出一點頭,便見眼前一個火紅的物件撲面襲來,連忙縮頭一躲,那不明物件便硬生生擦著他的頭皮掃了過去。 竟然是一個紙扎的燈籠,那燈籠撞在他身后的墻上,里面的蠟燭受到沖擊歪倒下去,很快燈籠上竄出一道火星,隨即蔓延成了熊熊烈焰,很快就將那個燈籠燒成了灰燼。 而小三根本無暇顧及,飛快地從拐角處閃出去,雙手化作利爪,對著墻后的那人狠狠地劈過去。 那人靈巧躲開,卻也現出了真面目,儼然是一副四肢纖長,頭戴斗笠的怪異模樣,通體如同紙扎的一樣白—— 竟然是鬼差! 第一百章 這些通天樓里最普遍的差役主要負責抓捕逃犯和逆賊, 也承擔樓中巡邏維持秩序的職責,對于小三來說,只不過是尋常的同僚而已。 然而她此時卻冷笑一聲, 張開利爪就朝那紙扎一般蒼白的身軀猛撲上去, 絲毫不顧昔日的同僚情誼。 然而卻被對方那只瘦弱卻奇長無比的手掌反應極快地鉗住了。 小三惡狠狠地從嗓子里瀉出一聲怒吼,口中露出森白的犬牙, 一猛地一個收手又往上一抬, 只聽一陣骨骼斷裂聲,她不給對方絲毫喘息地機會就攔腰反制住對方,如同一條順桿上爬的毒蛇一般雙腿往上一蹬再一絞,狠狠地擰斷了那鬼差的脖子。 她剛松了一口氣, 卻發現雙臂之間緊箍住的軀體竟然仍有動靜, 緊接著就是一陣天翻地覆,她就著倒懸在對方身上的姿勢被一把掀翻,當下后腦勺就被撞得凹陷下去。 尋常人恐怕早就因為這一擊送了命,然而小三只眩暈了兩秒, 便迅速清醒過來,卻是張口憤怒至極地咆哮一聲, 身體漲大數倍化作了一頭兇猛的鬣狗,揮著爪子, 要將鬼差撕個粉碎。 鬼差雖然四肢纖長, 卻極其靈活, 兩個怪物你來我往幾個回合,終于是鬣狗小三更甚一籌,她將四肢盡斷的鬼差牢牢壓在身下, 銳利無比的爪子每撓在對方身上,都留下觸目驚心的墨色血痕和森森白骨。 她生生地將昔日的同僚撕裂成了一片又一片。 然而就在最后一下時, 鬼差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忽然張開墨色的大口,一口咬住了身上鬣狗的脖子。 它的利齒剛沒入小三的脖子,就蔓延出了一股rou眼難以察覺的黑霧。 頓時,大廳里連綿不絕地撕咬聲停滯了一瞬,隨即便簌簌地朝著長廊這邊靠近過來,伴隨著無意識的磨牙聲,肢體拖拽在地面的相聲,以及轟隆作響的腳步聲。 鬣狗果斷地伸出爪子一把將埋在自己頸側的腦袋掀開,但已經為時以晚,它的眼前蔓延出一股朦朧的黑霧,血液里暴戾和嗜殺的因子頓時爆發出來,它放下身下已經沒了生氣的鬼差,一個回身,前爪暴躁地磨了磨腳下的地面,竟然有種自行跳入那群行尸走rou之中,肆意廝殺的欲望。 然而下一刻,一點火苗從它的離開上燃燒起來,很快,火勢迅速蔓延,它就落得墻腳那只化作灰燼的燈籠一個下場,被全然吞沒在了火焰里。 而朝著這個方向狂奔的那群行尸走rou們似乎不甘心到嘴的美味沒了,拼命地推擠著向前,甚至踩在前面怪物的身上,一只只手臂被跳動的火舌熏黑也要從里面掏出一些沒來得及熏干的血rou來。 而地面上只剩下一個頭顱的鬼差尸體,卻悄無聲息地長出了骨骼和軀干,然而這些新生的血rou卻不復之前的蒼白,而是如同人類一般泛著健康的rou色,而肢體的長度也和常人一般大小,甚至整體略顯瘦弱。 不出兩秒,一具慘不忍睹的殘尸就化作了一個人類女孩。 她靈巧地翻身而起,白皙略帶rou感的大腿被憑空出現的黑袍籠罩起來,姣好的面容卻透露著妖邪,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身后的墻壁,雙手鼓起掌來: “陪伴多年的忠仆也能說殺就殺,要論心狠,誰能比得上當今的商酉大人?” 而他的目光盡頭,一個紅色的身影逐漸顯現出來,正是面容冷峻的時穆。 “謬贊了,比起當年你的手段,還是望塵不及?!?/br> 他的眼神也是極冷的,很難想象兩個時辰前那雙眸子里也曾遍布情欲,而眼前人這幅模樣,似乎也沒有引起他絲毫的驚訝。 然而覓羅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商酉大人這招甕中捉鱉,可謂妙極,但凡心里尚存一絲仁慈,也想不到這樣的法子?!?/br> 她看也不看身后那群像是再度失去目標,又互相撕咬起來的行尸走rou們: “千年以來,他們奉你為樓主,將你當做神明一樣尊敬供奉,你卻隨手讓他們神魂俱滅,成了一群不死不活的爛殼子,以此逼迫剩下的游戲玩家遁形........呵呵,的確是一個為愛人不擇手段的癡情郎,可你的那位怎么會想過,所謂大辦婚宴,也只不過是你實施陰謀的一個圈套?” 面對層層逼問,時穆臉上依然沉靜至極,漠然望著對面的覓羅臉上瘋狂扭曲的模樣。 “你在婚宴上藏了無數的白面蝶卵,又將樓中的藍瑛花都毀掉,白面蝶被迫寄生在群妖的腦袋里,為了活命只能靠cao控宿主,啃噬生魂而活。以此剿殺混在賓客之中的落網之魚.....沒錯,被你邀來的人不只是身份尊貴的妖怪,還包括游戲開始以來你所搜尋來的嫌疑對象。為了防止紕漏,你讓屬下隨身攜帶可以隱藏生魂氣息的符箓,到各個樓層去追殺幸存者。當真是環環相扣,百密無一疏?!?/br> 時穆頷首,卻不發一言,而覓羅顯然也根本不需要他的接話: “白面蝶和鬼族乃同源而生,但畢竟是真實的活物,就算你為了防止我的干預,處心積慮地毀掉藍瑛花,又用了并不合適的寄宿體,使得白面蝶發育殘缺甚至變異......但你以為,是這群殘次品的寄生速度快,還是那些不死不滅的鬼物入侵更快?” 時穆聽到這里,突然發出一陣低沉輕微的笑聲: “看來,你對火種勢在必得?!?/br> “你太狂妄了,時穆。你不像個守財奴似的守著那火種,而是親自跑來對付我,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你已經一敗涂地?!?/br> 覓羅森冷地笑了一聲,突然瞳孔拉長,無數細閃的鱗片覆蓋了肌膚,整個身體拉長了數倍,化作粗壯有力的鮫尾。 她發出一聲怒號,鮫尾朝身邊一掃,只聽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那面墻壁被硬生生摧毀,磚瓦倒塌下去,露出墻外漆黑的天空。 下一秒,覓羅便張牙舞爪地朝著時穆撲了過去,掀起漫天的風浪和煙塵。 時穆靈巧地躲過一擊,也不管身后被鑿出的一個巨大窟窿,以及廢墟下幾個被殃及池魚的妖尸,動作敏捷地沖出墻外,翻身上了檐角。 覓羅鮫尾一拍,便緊跟上去,突然聽見一聲淡漠的回話: “你千年前掌管通天樓,應該不曾忘記兩百層樓以上只有何人才能登上去?!?/br> “那是自然,”覓羅獰笑著,揮舞著利爪再度攻了過去,一掌拍碎了時穆腳下的琉璃瓦: “你也不曾想過,火種之力永生不滅,為何到了你這里,卻隕落得如此快?” 她豎瞳里漫溢出殘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