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男友安撫指南 第50節
緊接著,那詭異的響動突然放大了數倍,就像是成千上萬的蛇從四面八方朝他游動過來。即使秦游立刻察覺到了危險猛地一收腿,但為時已晚。 大約有嬰兒手臂那么粗的,不是麻繩還是藤蔓的東西閃電般地纏上了他的腳踝,不輕柔也不算粗暴地把他扯了一個趔趄,然后迅速地順著他的軀干四肢網上爬,不出兩秒鐘,秦游就成了一個人型“葡萄架”。 秦游伸手掰開一根,馬上就會有更多的藤蔓纏上來,他很快就失去了活動能力,只能被迫半跪著地板上,連最基本的掙扎都做不到。 但很快他就發現這突然襲擊他的怪物也許并不是要將他置于死地。 因為這藤蔓雖然纏得死緊,但是特地避開了他的頭和頸部,這不像是意圖絞殺獵物的食rou動物應該出現的疏忽。 它的作用,似乎僅僅是用來限制自己的活動能力。 正當秦游腦里閃過這個念頭,眼前的一切突然被一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 這光線昏暗得甚至無法造成眼睛的明適應反應,他的面前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但只要一低頭,就能看見纏在他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截紅繩,從他的鎖骨往下,穿過腋窩,最后隱藏在暗紅色長袍的遮掩下。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間,這些嬰兒手臂那么粗的繩子就在他的身上的打了無數個結。秦游看著袒露在空氣中的部分繩子,它們交錯著,束縛著他身體每一個能活動的部位,他莫名聯想到了屠宰場一頭頭被捆綁著吊起來的豬。 仿佛正是迎合他的聯想,突然又是一陣sao動,兩股繩索從左右兩邊電光火石之間射出來,與他兩個手腕上的繩頭迅速地交纏在一起,形成一個更大的死結。 而那個新生的死結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張黃色的鬼畫符。 秦游兩只手臂被迫吊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細看一眼那張符箓,就察覺到背后一涼。 身上的繩索似乎放松了一些,唯有禁錮住四肢的那部分巍然不動。 他身后的氣場與幾秒前截然不同了,仿佛脊背緊貼著冰窖大門,寒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來。 秦游根本無需扭頭去看,就從那突如其來的槐花香氣里找到了答案。 然而不等他翻一個白眼表達內心的不滿,就感受到自己披在肩上的外袍被從后面褪掉了。 對方的力度竟然詭異的輕柔,簡直堪比洞房花燭夜羞澀的新人互解衣帶,只是秦游心里沒有半點旖旎心思,只覺得毛骨悚然。 那些繩子全鉆進了外袍底下,貼著他的皮膚,此時袍子被脫,他雖然不覺得冷,但在對方開始解那件被他扯掉了兩只袖子的裙裝時,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都是男人,根本沒什么不能看的,但他那一瞬間確實腦子都木了,頓時與良家婦女產生了強烈的共情和同情,甚至是憤怒,如果不是兩只手臂被綁著,腿也被纏著,他肯定翻身過去要和這個老流、氓拼死抵抗。 但一切的反抗也只能在腦子里臆想一下,秦游畢竟此時此刻只是一條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 包裹著軀體的裙子只解開了一半,將他的整個脊背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秦游膽戰心驚地防了又防,知道他快精神衰弱的時候,才最終等來了一只冰冷寬大的手掌。 就如同一條滑膩冰涼的蛇,游過他的兩個肩胛骨,順著脊椎向下,在每一個突起上流連。 那種撫摸的方式說不清是時帶有難言意味的調情,還是單純地把玩一件器具,秦游厭惡、也不擅長揣測他人的心思,尤其對象是這種有心理問題的非人類,他猜了兩下便放棄了,左右摸兩下也不會少兩塊rou,干脆閉眼任其造作。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種煎熬的折磨終于停止了。 然而沒等秦游緩一口氣,突然感覺后脖子上擦過了一片柔軟的東西。 他一時怔愣,直到濕軟的觸感在那寸皮膚上轉瞬即逝,他才后知后覺、汗毛直立地產生了一個猜測。 那應該是,對方的嘴唇。 第七十六章 那一瞬間秦游竟然也沒生出被剛認識不久的人舔了脖子的窘迫感, 應該說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有什么曖昧的意味。 他腦子一激靈,竟然只是慶幸自己的攻略對象長了一張人臉,有一張嘴巴, 還能親人。 但隨即他就察覺到事情并非這么簡單。 那冰冷柔軟的兩片薄唇里似乎還包裹著什么銳利堅硬的東西, 此時正若有若無地輕輕蹭著他后脖子上的那塊皮膚。 秦游如臨大敵、冷汗直冒,整個脊背都繃緊了, 兩只被緊緊束縛的手臂徒勞無功地掙動一番后, 不免有些氣急敗壞。 纏繞在他身上的那些紅繩堅如磐石,他就只能硬著頭皮試圖回頭去,然而冥冥之中卻仿佛有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阻止著他向后看的動作。 與此同時, 他感受到了不屬于自己的溫度貼上了他的脊背, 那比周圍的空氣更冰冷的溫度使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秦游才后知后覺的自己早就處于一種被人從身后環抱的古怪姿態,時穆箍著他腰的手臂跟那些力道極大的死物混為一體,另一只手則繞過他的左肩,修長冰涼的指尖陷入他鎖骨上方的深窩里。 若不是秦游能明顯感受到抵住自己背后的寬闊的胸腔, 他可能會產生自己是被冤死的女水鬼上身索命的錯覺。時穆整個人…整只怪物將他從背后罩在懷里,但卻沒什么實感, 綢緞般柔滑鬢角掃過秦游的肩窩,觸發起一陣令人心驚膽戰的癢意。 那尖牙銳利得仿佛輕輕一用力就能刺破他肩頸上的肌rou, 秦游通過微妙的觸感確定它們大抵只有長度驚人的兩顆后, 竟然還慶幸了一番: 還好不是一排整齊的鯊魚牙, 不然他非得給咬漏不可。 但很快他腦內的畫面就從青面獠牙的怪物變換成某些影片里的吸血鬼角色,那些傳說生物通常長了一張符合人類審美的臉蛋,以此蠱惑人類成為它們的移動血袋。 秦游不知道時穆這老怪物究竟是個什么品種的妖怪, 他不是小女孩,自然不會認為吸血鬼這種被影視作品過度美化過后的傳說生物有絲毫的神秘浪漫感。 所以當那對犬牙刺入他的皮膚的一瞬間, 他將一聲悶哼強行咽下去,心道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或許時穆不是什么吸血鬼,但他在做后者的老本行時顯然深諳技巧。秦游只覺得那種被粗大的鋼針狠狠地釘一下的感覺只產生了一瞬間,那一片皮膚就像是做了局部麻醉,成了一塊神經壞死的凍豬rou,就算時穆把它嚼碎了咽了,恐怕秦游也不會有絲毫的感覺。 所以他不知道傷口里滲出的血全都順著脊背上的骨骼輪廓以及皮膚肌理順流而下,成了一道蜿蜒的紅色曲線。 幾乎在同時,秦游聽見了風聲。 準確來說不是風聲,而是一種類似于風的十分低沉的嗚咽聲。 這古怪的聲音最開始似乎只是從漆黑一團的四面八方傳來,甚至引起空氣頻率極低的震動。 秦游之所以感受得這樣清楚,第一是因為黑暗無限放大了他的感官,第二便是因為這個封閉空間的特殊構造。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巨型的鐘罩里,哪怕是一點微小的動靜,都能在聲波的無數次反射后,形成聲勢浩大的震蕩。 但很快他這樣的猜想便遭到了否決。因為風聲逐漸清晰起來,竟然是一段內容不明的竊竊低語。 那聲音低沉喑啞,就像是一段繁冗復雜又晦澀難猜的咒文。秦游幾經辨認,也沒聽清這個聲音具體在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他眼前朦朧的火光頓時亮了一度,這有些刺目的光芒竟然源于一簇簇懸浮在空中的火焰,它們如同鬼魅一般在空氣里熊熊燃燒,甚至有生命似的上下浮動,在四肢皆被牢牢捆綁起來的秦游的身后留下無比猙獰的投影。 粗大紅繩結上的黃符無風自動,上下翻飛,龍飛鳳舞的符箓更是張牙舞爪地騰躍紙上。 耳邊念誦符文的聲音頓時如雷貫耳,恍惚之中,秦游看見千奇百怪的圖騰從天地間呼嘯而來,漆黑一片的封閉空間在短時間內仿佛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他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伴隨著那雷鳴般的咒聲沸騰起來。 紅繩箍進他皮rou里的部分,就像是燒紅了的鐵塊留下烙印,連同靈魂一道被燙得焦黑。身后的時穆竟然成了秦游身后唯一的低溫地帶,他無意識地抵抗著渾身的束縛,企圖縮緊身后的那片冰涼之中。 在秦游看不見的地方,殷紅的絲線在他的后背上蔓延,古老神秘的圖騰如同曼珠沙華在他的肩胛骨和脊柱上狂亂地綻開—— 最后一筆落成后,深埋在他皮rou里的犬牙終于拔了出去。 那似乎是秦游剩下的唯一支撐,時穆的牙齒剛離開他就如同被抽骨斷筋的廢人一樣癱軟在地。他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只覺得腦部神經仿佛盡數被軋路機碾了幾個來回,早已潰不成軍;好在那煩人的念咒音終于戛然而止,身上的束縛感似乎也隨之不復存在了。 秦游渾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輕薄的衣裙早被汗水浸透,他以為自己已經在地上攤成了一團泥,然而但凡一絲理智尚存,他都會發現自己其實正柔弱無骨地倒在了身后老怪物的懷里,那幅姿態實在無害,簡直堪稱任人擺布。 朦朧之間,方才挨了一口的頸rou似乎恢復了知覺,傳來一絲酥麻的癢意。 那兩個面積不大,卻有些深的傷口竟然自動愈合了。 時穆舔掉皮膚上殘余的血跡,金屬般苦澀的腥味卻使得他舌尖上早就壞死的味覺神經重新震顫起來,那于他而言是最甘美而最致命的致癮毒藥。 渾身的細胞似乎都在叫囂著索取更多,只要他輕輕用力,就能剖開那層皮rou,迫使更多美妙的汁液滲漏出來。 然而他身上冷眼旁觀的人性卻逼迫他近乎殘忍地克制,遲疑許久,最終只細細地吻了一下那片恢復如初的皮膚。 但仍然是飲鴆止渴。 他嘴角浮現出諷刺的笑意,瘋狂卻隱忍地,在這個脆弱無比的人類頸側印下數個吻。 沒有狂亂急促的呼吸和心跳,靈魂仿佛升溫到即將化為灰燼,軀殼卻依然冰冷,如同guntang的巖漿被湮滅在千年的冰雪以下,他在混亂又尖銳的矛盾之中燃起腐朽的欲求,因此僵硬笨拙。 在舔吻懷中人的耳垂的時候,即使沒有得到任何反應,時穆卻仍然因此感到了隱秘的歡愉。 也許最初的渴求早就在時間的洪流里枯死,他甚至只是在出于本能地為自己尋求安慰。 所有的愛而不得最終畸變成了極端的占有和毀滅欲。 時穆緊貼著秦游的耳廓,他聽見自己再度嘗試那于他而言早就無比陌生的語言,只字片語都生澀得就像舌尖下藏有無形的刀片: “我很想你?!?/br> 第七十七章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后, 秦游的睡眠質量竟然奇跡般地提升了許多。 他醒來的一瞬間,似乎還徜徉在朦朧的麥穗海、抑或是廣袤的雪原中,夢里如影隨形的一個面容模糊的人影仿佛揮之不去, 他一頭栽進現實里, 一時竟然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就連一個普通人也會在陌生危險的環境里因為精神緊繃而輾轉反側、噩夢纏身,秦游警覺性尤其強, 反而睡得死沉, 這個反常的事實就連他本人都難以置信。 他揉了揉額角,懊惱之余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鼻尖縈繞著沉香的氣味,眼前是韻味古樸的床梁,四周都懸掛著紅色的紗帳, 一切都意料之中的全然陌生。 秦游這才意識到了自從醒來就若有若無地縈繞在耳邊的笛音。 那笛音婉轉凄涼, 幽怨綿長,如同一陣極度悲戚的泣訴低鳴,但又莫名有種讓人心神安定的效果。 但無論多么美妙的樂聲在秦游這種不解風情的人耳朵里,都淪為管弦嘔啞, 不至于嫌棄難聽,卻也引不出什么衷心的品鑒和贊美。 秦游掀開身上一層紅綢金繡線薄被, 發現那件破爛的衣裙早就被人換掉了,他身上竟然穿了一件棉質的圓領長衫, 實屬跟這個世界的背景格格不入。 仔細一摸, 就連里邊的平角褲也被換了, 背上原本應有的黏膩感也不復存在,顯然是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清洗過了。 雖然全身的全部器官都還在正常運作,也沒有缺肝少腎, 但秦游莫名還是有種被冒犯的古怪感。 有一件現代化的合身衣服實屬不易,他不再奢求一雙棉拖, 便赤腳踩著地毯下了床。 床簾剛掀開,他便聽見那低沉的笛聲被一聲刺耳的叫聲打斷: “他醒了,他醒了!” 于是秦游一眼望向對面窗臺的目光硬生生被中途截斷,轉移到了另一頭—— 那是一只站在金絲架上的模樣新奇的鳥。 看上去像是縮小了一倍大的雕鸮,羽毛卻是鮮艷的紅色,它在那做工精美的站架上上躥下跳,就如同一團奪目的火焰。秦游一眼望過去、竟然從那兩只渾圓的眼睛和尖喙間看出了幾分盛勢凌人: “木頭樁子,你媳婦兒醒啦?!?/br> 這兒化音說得惟妙惟肖,卻是從一只怪鳥喉嚨里發出來的。秦游一時新奇,自然忽略了這句鳥話的內容以及笛聲的戛然而止,他聽得手癢,按耐不住想上前去逗那只鳥。 沒想到他的手指還沒碰見鳥羽毛,就遭到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