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男友安撫指南 第13節
然而利維的技術出奇地令人放心,他只感覺到了一瞬間的疼痛,便再無別的感受了。 利維采完血,將血樣妥善放置后,便盡職盡責地要求查看秦游其余的外傷。 “請您不要抗拒,秦先生。如果您認為為了你的健康考慮這個緣由不具有說服力的話,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為難?!?/br> 在多次溫聲勸說,甚至不惜用上哄幼兒園小朋友的方法也沒有成功后,利維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因為系統的介入而恢復速度異于常人的秦游終于有些良心不安了,畢竟被年長者如此卑微地請求,再鐵石心腸的人恐怕也會動搖,他反正有加百利罩著,就算對方發現不對勁也不可能拖著自己去解剖,于是一咬牙就準備把上衣脫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秦游突然間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勾唇壞笑起來;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配合你?!?/br> “什么問題?” 就算利維從醫經驗多么豐富,恐怕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一下子竟然沒反應過來,愣愣地聽見秦游的聲音繼續響起: “海尼爾上哪去了?” “……這個問題我之前不是已經回答過您了么,他在忙……” “他如果真的這么忙,還一天到晚在這里待著?” 秦游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你如果再這樣胡編亂造,就別指望我配合了。至于到時候加百利問起來——” 他特地拉長了語調,滿意地看著利維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仿佛從對方的臉上看見了對惡魔的控訴。 最終利維深深嘆了口氣,坦白道: “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事實對您來說并不是什么要緊事?!?/br> 秦游擺擺手:“繼續?!?/br> “您昨日遭到布萊迪·馬里諾的暗算時,海尼爾沒有及時發現,這嚴重延誤了我們的救援行動,所以先生動怒懲罰了他?,F在……恐怕還沒有從刑罰室里出來吧?!?/br> 這個答案實在出乎意料,以至于秦游甚至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這跟他有什么關系?” 沒想到利維低下頭來,撇開了話題: “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br> “好吧?!?/br> 秦游眼看也套不出什么話了,干脆利落地脫了上衣。 盡管他有后顧之憂,但利維仔細觀察了傷口后并沒有表現出疑惑,在確認傷勢無礙后,便立即放過了他。 “檢測結果您下午就可以來拿?!?/br> 終于完成了任務,但利維并沒有顯得如釋重負: “剛才的事情,我祈求您不要向先生問起?!?/br> 這使得秦游直到走出醫務室進了電梯,也始終是云里霧里。 按照利維剛才的話來看,海尼爾應該是被安排來照看自己的。這聯系上之前洗衣房解圍的事件,以及平日里海尼爾分明作為n區管理卻堪稱面面俱到的關照,似乎非常能解釋得通。 但秦游不免還是覺得加百利過于小題大作了,何況對于米勒那出其不意的手段,就連他自己也防備不及時,實在也沒理由怪到海尼爾頭上。 就在秦游思考這件事的時候,電梯門開了,他就和往常一樣走出電梯,朝著加百利的房間走過去。 廊道里空蕩蕩的,這個時候是大部分囚犯工作的時間段,但秦游路上還是遇見了幾個人。 這類人平時很常見,都是憑借背后的靠山而偷懶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秦游也算是同流合污。 但不知為何,這些囚犯,無論面孔熟悉還是陌生,在見到秦游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低下頭露出恐懼的表情,快速地回避了。 秦游抵達這個世界以來第一次被這樣對待,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個,非但沒有像之前那些囚犯一樣退避三舍,反倒徑直地走向前來。 秦游定睛一看,不由得感嘆一聲:真巧。 來人竟然是他方才在醫務室打聽過的海尼爾。 因為利維的說辭,他特地關注了一下海尼爾走路時的動態,發現的確不如平時順暢自然。但光從面部表情來看,簡直和平日里的他毫無區別。 “嗨,秦,真巧?!?/br> 海尼爾看見秦游,露出了和往常一樣的笑容: “用你們國家的文化來解釋的話,我們真是有緣分。怎么樣,要一起去喝一杯嗎? “我剛才從醫務室里回來?!?/br> 秦游既沒有贊同也沒有拒絕,他停在原地,任由對方一如既往地走過來,自來熟地攬住自己的肩: “今天不去那里,我帶你去我的值班室。你還沒有去過吧?” 值班室? 秦游愣了一下,緊接著,他聽到海尼爾刻意放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有事情跟你說?!?/br> 第二十三章 海尼爾的值班室位于n區最外圍,臨近3號公共cao場的位置。雖說距離加百利的房間以及五層專用電梯都有較長的一段距離,但里秦游平時工作的洗衣房并不算遠。 這樣看來,秦游被布萊迪的手下擄走的責任也不能算完全強加在海尼爾身上。 秦游跟隨對方進了他的值班室。 與其他管理n區的獄警不同,海尼爾的值班室被獨立分出來,位于南門西側,且就目測來看十分明亮寬敞,裝潢設施和n區的普通牢房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 即使如此,就和秦游預料的一樣,這里雜亂的程度也和任何一個單身漢的公寓不相上下。 這個值班室不知有多長時間沒有打理過了。床簾緊閉著,床邊的方桌上有個陳舊的西洋棋盤,黑白色的棋子七倒八歪,棋局早已難以辨認;許多瓶瓶罐罐堆積在旁邊,煙灰缸里的煙頭甚至即將滿溢出來;一旁的床鋪上也是一團糟,襯衫皺巴巴地堆在上面,領帶和襪子扔得到處都是。 如果站在這里的是加百利,說不定會因為這樣的場景崩潰。但秦游作為一個沒有潔癖的普通男人,一時間竟然沒覺得不妥。 畢竟如果平時沒有加百利和他的下人的打理,自己的房間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海尼爾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抱歉,一時沒想起來這里比較亂?!?/br> 秦游沒出聲,他望了望桌上那些大多為果汁易拉罐的垃圾,大小不一的罐裝物竟然在那狹小的空間里形成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平衡,他生怕路過會打破這樣的平衡,干脆把桌旁的一把椅子往自己的方向移過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上面。 “你要跟我說什么?” 他開門見山道。 海尼爾似乎對秦游的直接不太情愿,他撇了撇嘴,見自己房間里唯一的椅子被霸占了,只好掀開被子地一角坐在床上: “秦,你的冷淡真是令我傷心。如果我沒有什么事情要說,你是不是會立刻離開?” 秦游卻沒打算跟他拐彎抹角,既然真相主動湊到眼前,不抓住時機立刻捕捉的人才是蠢貨: “雖然平日里除非事態嚴重,你不會親自出面,但不能否認你的確在加百利的授意下一直暗中關注著我?!?/br> 他把左腿翹起來放在右腿上,注視著對面人的雙眼: “所以昨天我被米勒·史密斯下套引進公共淋浴室的時候,你在哪里?” “你這是在拷問我嗎,秦?” 海尼爾懶散地坐在床單上,他依舊微笑著,卻不是平時那種嬉皮笑臉的表情: “你在責怪我?的確,我應該向你道歉?!?/br> 見秦游沉默著沒有回話,他突然把制服外套脫下來,并且開始解襯衫的紐扣。 第一顆紐扣還沒解開,秦游就看見了那幾乎顯得透明的布料下縱橫的血痕,大多數傷口上的血早已凝固住,將布料和創口的皮rou死死地黏在一起,但海尼爾撕裂它們的時候連臉上的肌rou都不曾抽搐一下。 下一刻,他傷痕累累血rou模糊的上半身盡數展露在了秦游眼前。 然而沒等秦游仔細辨認那些傷痕是由什么樣的刑具造成的,海尼爾又把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昨天那個時候,我的確不在n區?!?/br> 海尼爾沒再把扣子扣好,而是隨意地將制服外套披在了肩上: “我去參加了一個會面。而之所以會因此疏忽了對你的保護,是因為——” 他將目光投射過來,雙眼里已然沒有一絲笑意: “你本來也應該出席那個會面?!?/br> 這句話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秦游不由得瞳孔緊縮了一下。隨即海尼爾一字一頓地繼續道: “但你沒有?!?/br> 這個時候盲目地回話反而會加重事態的嚴重性,所以盡管秦游一頭霧水,也仍然保持住了沉默和冷靜。 “你不必再掩飾?!焙D釥柎瓜卵酆?,以遮掩住眼里的失望:“很顯然,你來到這里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忘記了自己的職責——” “而我現在將幫你回憶起來?!?/br> 秦游搭在腿上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握住,他聽見海尼爾的聲音繼續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響起: “秦游,z國人,五年前移民到y國,在一家證券公司工作半年被辭退后開始創業,因為機緣巧合在短短兩年間獲得了不菲的盈利,不過后來因偷稅漏稅遭員工檢舉揭發,獲罪入獄?!?/br> “你一直以來以這個名字自居,我最初的時候并沒有懷疑,直到我在各個情況下嘗試跟你對接任務進度的時候,發現你毫無反應。我這才意識到你竟然把這個假身份當真了?!?/br> “你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包括你的真實身份,還有你的任務目標。我說的對嗎?你是不是連你的代號也忘記了?” “……” 逼海尼爾一刻不停地將銳利的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凝聚在秦游的臉上,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里那張俊美的東方面孔占據,而秦游于此同時也在與他對視,并沒有因為這極具壓迫力的眼神而產生任何惶恐不安的情緒。 面對海尼爾的逼問,秦游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再度拋出了一個問題: “目標是,加百利?” 這短短的幾個單詞讓海尼爾頓住了。 他的眼神閃爍起來,半晌后,才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