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覺得我的死亡結果，在歷史上是必要的。但站在倫理的立場上，又覺得我似乎受了孤星計劃的時空因果鏈影響，不應該就這樣放任我死去。玉兔沉思片刻，得出結論，所以才會利用高維優勢，把我復活，對嗎？

    一半正確。茉莉博士點頭，一旦你活下來，確實會給既定歷史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波動。但如果倫理委員會認定，是高維的不當干涉導致你死掉，那么時空局只能回撥時間，在歷史上修正你的死亡結果，讓你在自己的世界里復活。

    我們在現有的「死者保護項目」上，都沒有這么做。是因為倫理委員會認定，該項目所涉及的當事人，在原始死亡事件發生時，都對自己的死亡負有一定因果責任，甚至是一心求死的。茉莉博士靜靜地說，某種意義上來說，當事人都是被自身的主觀選擇推進了死亡。

    舉個例子。茉莉博士拿起一支筆和一個馬克杯，模擬了一場地面車禍，一個上班族半夜加完班回家，不小心被貨車撞到，送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這是一起標準的低維意外事故，造成悲劇的原因有很多：也許是貨車司機開車的時候偷瞄了手機；也許是死者沒有遵守交通規則；也許是道路上出現了其他影響因素，導致車輛和行人不得不改變本來的路徑。又或者，如果死者今晚沒有加班，這起深夜車禍就不會發生；甚至死者如果換一件顏色醒目的外套出門，或許也會降低被車撞到的幾率倫理委員會的責任，就是厘清這一系列干擾因素中，高維的干涉有沒有在其中起決定性作用。

    玉兔思考片刻：如果是高維干涉導致死者當天加班，或改變了貨車路徑，或導致死者沒機會穿上醒目外套的話，倫理委員會都會認定時空局應該為這次車禍負責。但如果是司機自己偷瞄手機，死者自己亂闖紅燈；或死者自己決定加班；或死者當天穿的外套本來就是上班制服的話，倫理委員會就會判定這次車禍和高維沒有關系，對嗎？

    是的哦。茉莉博士點頭，雖然死亡很不幸，但時空局也無法拯救低維世界的所有人。在這次的孤星計劃中，當倫理委員會認定當事人死亡和高維干涉沒有直接關系時，我們就會保留當事人在歷史上的死亡結果。

    這就是說，九方先生，你在被人扔下廢棄礦井之前，或許已經在放縱自己即將死亡的可能性了。

    玉兔一哽。他心頭一緊，被醫生說中了心事。

    事關當事人隱私，茉莉博士不由停頓了片刻。而秉持著就事論事的專業態度，她還是開口：倫理委員會認定，九方先生因為失去了雅南

    等一下，等一下。玉兔抬手，阻止醫生將那個答案講出來。

    即便死過一次，他好像還是沒有做好準備，迎接那個答案的到來。

    *********************************************

    不是的。我沒有在氣那件事。雅南說。

    你應該也有聽茉莉博士講過那個「死者保護項目」吧？雅南仰頭吐一口煙，盯著虛空，這個項目所涉及的當事人，在原始死亡事件發生時，都對自己的死亡負有一定因果責任，甚至是一心求死的某種意義上來說，當事人都是被自身的主觀選擇推進了死亡。所以倫理委員會才會判定，我們的死亡結果和高維干涉沒有直接關系。

    玉兔靜靜地聽著。

    我呢，也不是說不恨阮茂但那天在游輪上，一旦主動跟他去了房間，后續會發生什么事情，我心里是有數的。

    你知道，阮公子這個人嘛，風月場上，名聲本來就不怎么好。雅南彈彈煙灰，失笑，我呢，也是自己犯賤，主動貼上去，主動去找死的。

    玉兔梗著脖子，一聲不吭。

    你看，我跟著他回了房間，主動寬衣解帶，沐浴更衣，臨門一腳，突然變卦，他哪里會開心呢？雅南見玉兔不響，憋著一股勁，遣詞也故意香艷起來，我一晚上跟他耳鬢廝磨，推杯換盞，褪了衣衫，還主動幫他

    別說了。玉兔低喝，生怕從雅南嘴里冒出更多細節。

    哦呀，聽不得？雅南來勁，我講男人之間的那種事情，臟了你的耳朵是不是？雅南冷笑一聲，就偏要說，我還沒說更刺激的呢他酒興上來，就伸手，扯了我的浴袍帶子

    雅南！玉兔一股狠勁上頭，猛扯雅南胸襟一記，大力將對方拉到自己跟前，貼得極近。

    雅南猝不及防，嚇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在玉兔跟前停住。兩人鼻尖貼著鼻尖，四片唇瓣就要靠在一起。

    感覺得到對方的呼吸吐納，是親密到下一秒就要接吻的距離。

    一念之間，玉兔突然一慌。他松了手，把雅南又推了回去。

    你干什么！雅南惱怒，整理衣衫。他被玉兔兇狠的氣勢嚇到，心跳極快。

    沒有什么。玉兔撇嘴，只是叫你不要說了。

    你剛剛不會是氣死了想親我吧？雅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