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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怨偶的第七年 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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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氣質千差萬別,若不是對他太過了解,誰能看出其中端倪?連自詡聰明的蕭又瀾也被蒙在鼓里,天天給梵瑯上眼藥。

    他道:“梵瑯是我同父異母的兄弟?!?/br>
    驚雷乍現!寧錦婳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沒了,頓時瞪大眼睛,“你說什么!你的兄弟……你的兄弟們不都……死了么?”

    還是被眼前的男人親手所殺。

    寧錦婳即使遠在京都也聽過鎮南王的事跡,甚至老王爺的死也頗為蹊蹺。她那時候甚少出門,偶遇忍不住出去透透風,旁人便會用同情的眼光的看著她。她們說你那個夫君冷血無情,殺紅了眼什么都干的出來,讓她當心些,別成了刀下亡魂。

    那時兩人的關系已到冰點,但寧錦婳不信,她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有苦衷??上Ш髞戆l生太多的事,這件事便一直沒提。

    寧錦婳急得語無倫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梵統領不是奴隸出身嗎?怎么……怎么突然成了你的弟弟?還有你那些兄弟,她們說都是你……你不會的對不對……”

    她像個一個迷途的小鹿,睜著茫然無辜的眼睛為眼前的男人辯解,陸寒霄躺在她身側,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脊背,“婳婳莫慌,聽我慢慢道來?!?/br>
    ……

    老鎮南王十分看重血統。

    他自認滇南一脈血統純正,當初他在京中為質時娶了京中貴女為妻,后來回滇南繼位,當即娶了兩個南地本族的側妃,兩個側妃比王妃都要受寵,等陸寒霄這個世子出生時,才排行第三。

    自記事起,陸寒霄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不管他做的多好,在父王眼里永遠比不上廢物老大跟窩囊老二,母妃告訴他不是他的錯,子憑母貴,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爭氣,連累了他。

    他的母妃是個以夫為天的女子,賢惠到懦弱。

    在陸寒霄的記憶里,那個女人總讓他忍。被冷嘲熱諷要忍,被搶了心愛的小馬駒要忍,對長兄和側妃娘娘要恭敬……她這個王妃當的窩囊又憋屈,唯一一次動干戈,是老王爺要改立世子,她聽了默默不語,當日便三尺白綾吊在了王府正堂,險些沒救回來。

    那是那個懦弱的女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視她的夫君,她說:王爺要動我的霄兒,便先賜死妾身罷。

    王妃是京城的人,由不得滇南肆意處置。

    陸寒霄不喜歡窩囊的母親,但那是生他、養他、肯為他以命相搏的人,念在她的面上,他本不想趕盡殺絕。誰知在他進京的第二年,鎮南王妃病故,信上說久病沉疴,走的很安詳。

    久病沉疴?呵,他長那么大,沒見她喝過一次湯藥。

    ……

    老王爺固執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后反而是“血統不純”的三子奪得大位,成王敗寇,沒什么好說的。就在那時陸寒霄發現了梵瑯——一個跟他長像十分相似的奴隸。

    他是雅苑的女奴之子,順藤摸瓜,他輕而易舉查清了梵瑯的身世。沒想到那個男人那么狠心,竟眼睜睜看著親子為奴十六年。那奴隸力大無窮,后來被老大招攬,也從來不知自己的身世。

    后來陸寒霄想明白了,正如他不喜歡自己一樣,一個女奴之子,血脈更加卑賤,他根本沒把梵瑯當作自己的兒子。

    出于某種隱秘的、不可說的心思,陸寒霄滅了所有兄弟,獨獨留下了梵瑯,且對他有著出乎常人的包容。

    ……

    “梵統領……如今還不知曉自己的身世么?”寧錦婳怔怔問道,心里一陣難受,不知是為梵瑯還是陸寒霄。

    陸寒霄給的回答模棱兩可,“或許?!?/br>
    他沒告訴他,卻也沒有刻意隱瞞,如若梵瑯愿意去查,未必查不到。

    寧錦婳閉上眼,心里亂糟糟一片,無暇顧及身上亂點火的大掌。見她沒抗拒的意思,陸寒霄微微挑眉,自覺不應辜負這良辰美景。柔軟親膚的寢衣褪落,白皙潤澤的的肩頸在大紅鴛鴦衾被和黑發的襯托下似乎發著光。

    “唔……今天,別……”

    寧錦婳后知后覺地攏緊雙.腿,被男人強硬地掰開。他湊近她紅紅的耳垂,聲音異常沙啞,“婳婳乖——”“不進去?!?/br>
    他驟然翻身把人壓在身下,光線被層層帷帳遮住,床架緩緩晃動著。一只雪白的胳膊幾次想伸出來,抓著床帳掙扎揮舞,很快被另一只結實的胳膊抓回去,只留床邊的玉勾“叮當”作響。

    長夜漫漫。

    第72章 第

    72 章翌日,巳時已過,日晷即將走到午時,寧錦婳還沒有起床梳洗的跡象。

    抱月和抱琴在外面面相覷。

    抱月道:“抱琴jiejie,要不我去進去看看?”

    不管是做姑娘時還是為人婦,寧錦婳從來沒早起過,都是等她慢悠悠睡醒了,她們才進去伺候。

    這也不能怪她,她幼年喪母,不用跟旁的姑娘一樣日日請安;后來嫁為人婦,一進門就是當家主母,沒有婆母立規矩,陸寒霄也不用她伺候。尋常人家的妻子得比丈夫醒的早,為他穿衣洗漱。但寧錦婳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陸寒霄從未指望她做這些,他天不亮便起了,還得輕手輕腳,生怕驚醒她。

    總之,多種因素加起來,便養成了寧錦婳賴床的惡習。兩個心腹丫鬟心里有數,可今天實在荒唐,往日也沒這樣的啊,再不起就午時了!

    抱琴想了想,道:“不妥,我們再等一刻鐘吧?!?/br>
    昨晚正巧她值夜,正院屋里動靜不小,足足要了三回水,主兒估計是累著了。

    抱月面含擔憂,“可是這么久了,會不會出什么事啊……”

    話音剛落,就聽見里面傳來寧錦婳沙啞的聲音,“來人,水?!?/br>
    兩人心神一震,忙掀開簾子前后腳進去。

    ……

    春衫單薄,不如冬衣繁重復雜,兩人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寧錦婳收拾利落。

    “抱琴,給我按按肩?!?/br>
    她慵懶地斜靠在貴妃榻上,發髻還沒梳,烏黑濃密的長發隨意披在身后,一根手指都懶得抬。面色白里透紅,如桃花映面,眼角眉梢盡是勾人的媚意。

    “主兒,您身子可還好?要不要叫琴瑤姑娘來看看?”

    抱琴小心翼翼地問,她余光掃向寧錦婳的小腹,心中暗含擔憂。

    “不用?!?/br>
    寧錦婳含糊道,那男人雖然混蛋但也知輕重,昨晚荒唐一夜,終究沒做到最后。不過即使如此,陸寒霄正值壯年,又不知哪兒學來那么多花樣兒,折騰得她夠嗆。

    兩人眉眼來往打機鋒,看得抱月不明所以。

    “主兒,抱琴jiejie,你們在說什么???”

    寧錦婳對再次有孕之事諱莫如深,陸寒霄也不提,像抱琴這種“聰明人”即使猜到了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說,粗心的抱月至今還蒙在鼓里,一頭霧水。

    “沒什么?!?/br>
    寧錦婳隨口敷衍,她低頭咬了一口酥心春餅,忽然道:“抱琴,你去看看燕窩好了么?”

    她每日起來要用一盅燕窩,今天起的晚,后廚房便一直小火慍著,隨時能端上來。寧錦婳這么說,只是想支開抱琴罷了。

    抱琴一怔,馬上想通了其中關竅。她面色微沉,不明白自己何處惹怒了寧錦婳。

    明明她比抱月更細心謹慎,主兒為什么寧愿交給抱月也不交給她?主兒難道不信任她了么?

    抱琴懷著重重心思,福身退下。

    抱月還在為方才兩人的打啞謎悶悶不樂,卻聽寧錦婳道:“你去給梵統領傳個話,我要見他?!?/br>
    “就今天?!?/br>
    “???”抱月一臉驚惶:“主兒,這……這不合適吧……”

    之前梵瑯遞了幾次話想見面,寧錦婳都沒應他,她還以為主兒迷途知返了,怎么如今還跟那梵統領糾纏不清?

    “你去不去?”

    “……好叭?!?/br>
    寧錦婳用抱月而不用抱琴,因為抱月心思簡單,她說什么就是什么,抱琴面上悶聲不響,實則主意大得很,她跟梵瑯的事就此結束,不想再節外生枝。

    既已知曉他的身世,寧錦婳沒辦法自欺欺人!他是陸寒霄的血脈相承的兄弟,就是她的小叔子……或許這段關系永遠不會大白于天下,但她過不了心里那關。

    她是他的嫂子啊……這太荒謬了。

    今天……就今天,讓所有的錯誤終止于今天,兄長那邊她再想辦法。今日過后,她做她的王妃娘娘,他做他的統領大人,不要扯上任何關系。

    ***

    得益于掌家的緣故,如今寧錦婳更自由,出個門不用一堆丫鬟侍衛跟著。恰好今天陸寒霄不在,她自己拿著令牌從后門溜出去,無人知曉。

    兩人約定的地方是一處茶館,怕讓人認出來,寧錦婳蒙著面紗,穿了一身素白色衣裙,頭發隨意用根木簪綰起來,十分低調。

    可裝扮易換,即使她把一身華貴的行頭褪去,連個手鐲都沒留下。但不可避免露出的纖長脖頸,雪白的肌膚,以及舉手投足間的氣度,依然讓旁人為之側目。

    茶館的掌柜年過半百,閱人無數,眼前的女子雖看不清面容,但他知道,面紗下一定是個傾城佳人。

    “天字一號房,兩位?!?/br>
    白衣女子行色匆匆,很快消失在視線里,掌柜遺憾地收回目光,手中算盤珠子撥個不停,嘴里慢悠悠哼起不成調的小曲。

    ……

    寧錦婳到的時候,梵瑯已經等了很久。

    “你來了!”

    看見來人,窗邊的男人“騰”地一下站起來,他午時接到消息,飯都來不及吃便馬不停蹄趕來,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日頭一點一點落下,他的心卻越發雀躍,直勾勾望著房門,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等著心愛的姑娘。

    “你……你渴不渴啊?!?/br>
    在等待的時候,梵瑯心里設想過一會兒見面要說什么。比如說那副畫畫得真好,他很喜歡;再比如問她為什么遲遲不肯相見,他每天都在等。

    可真見到她的時候,他反而什么都說不出來了,說話磕磕絆絆,“我、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我一定為你找到長兄……”

    “梵統領?!?/br>
    寧錦婳打斷他,淡淡道:“你不必去青州了?!?/br>
    “什么意思?”

    梵瑯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出了什么事,你莫急,慢慢說?!?/br>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沒受過禮儀教化,對這些條條框框嗤之以鼻,可他不愿在她跟前失信。

    殊不知他空有一腔熱血,甘心情愿地為人賣命,卻不知人家領不領情。

    寧錦婳默默低下眼眸,盯著自己的腳尖。

    “沒有出事?!?/br>
    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如今知曉真相,她越看梵瑯的臉越別扭,期期艾艾道:“不是你……是我,對不住?!?/br>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迎著男人灼熱的目光,寧錦婳咬牙道,“梵統領,你當從來沒見過我,那晚的事……算了吧?!?/br>
    “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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