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五不會伺候我,那你就學??!
顧瑤醒了。 長樂公主好好地睡了一覺,大約是因為她經常在夢中來回穿越的緣故,她平時是不做夢的,一覺更比一覺安穩。 好在她不打呼嚕,不然傅茹肯定要笑話她睡得像豬。 她記得她有一位皇叔就叫顧豕——宗室好像真的很喜歡小豬。 她睡醒時已經是日上三竿,明媚的陽光從雕窗傾斜而下,像是為紅床撒上金粉,照得人心情格外晴朗。顧瑤作為公主,自然沒必要規規矩矩地給宋家夫人請安。 更何況宋家簡直就是一群討債的。 宋老爺續弦娶的是一位宗室里的郡主。參照宋時清的相貌,宋老爺長相也是不差的,不然也不會讓郡主對他一見傾心。 他們一來二去地就搭上了線,但宋老爺的原配,也就是宋時清的生母,遇到這種事情,總歸是要鬧的。宋老爺將原配安撫好后,沒翻起一點水花,就讓她“病逝”了。據說是郁結于心,喪事都沒大辦。 沒多久,宋老爺就娶了現在的這位郡主。 為了讓郡主不看著宋時清心煩,宋老爺將他養在了一處別院里。 要不是郡主只生了個女兒,他連靠著封蔭進國子監的機會都沒有。 這般行徑多遭人詬病,可若不是宋時清被逼得八面玲瓏,別人連替他委屈都不會。那可是宗室!是姓顧的! 顧瑤回憶起著這檔子事,為自己睡過頭一覺睡到大天亮找到了借口。她覺得宋時清真是好可憐,但不知道何為“美強慘”的她,又不理解為什么可憐的人那么多,她卻心疼起了宋時清。 更何況如今宋時清身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在刑部過完資歷后,很快就會晉升,還做了長樂公主的駙馬,誰還能欺負到他頭上? 顧瑤心想:莫不是我對他動心了?天哪!太有意思啦! 顧瑤想要體會一下話本里說的談戀愛時心里酸酸甜甜泡蜜糖的感受,便用“宋時清”編造起了悲慘凄美的身世,愣是把宋時清編成了凄風苦雨的小白蓮。 她咯咯笑出了聲,腳丫子在床榻上晃了晃。 這個點了,宋時清自然不會在床上。她爬起來,喚道:“春杏春杏!蠢丫頭!本公主醒了,還不快點來伺候著!” 春杏噠噠地跑進來,瞧見公主一身婚袍未卸,除了睡覺壓出來的褶皺外,沒有別的凌亂之處。她愣了一下,道:“呀!您昨晚沒有同駙馬洞房嗎?” 顧瑤慢條斯理地摸著自己的指甲,瞟她一眼:“什么洞房不洞房的,你是不是思春啦?” 春杏羞惱道:“公主又戲弄我,我才沒有思春呢!” 她緊接著追問:“公主要是沒有洞房,那帕子要換掉么?” 換一個染了血的帕子給宋府。 帕子?顧瑤想起來了:“不用換。駙馬在哪?” 你管我是不是處女呢?輪得到你們管么?這禮法,老娘才不稀罕遵呢。 春杏:“駙馬在書房呢?!?/br> 永安王做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得了婚假更是干干脆脆地摸魚不干事。 宋時清最近剛在刑部得到升遷,要將這幾年的卷宗理一理,倒是比她忙得多了。 顧瑤懶得搞這些人比人急死人:“過來給本公主洗洗臉,換換衣服,這婚服沉死了?!?/br> 春杏聽話地去辦,她伺候了顧瑤多年,干活輕手輕腳,擦臉時輕重適宜。顧瑤就像個娃娃一般任由她擺弄,換了身粉色的坦領。 春杏任勞任怨地找著漂亮飾品給顧瑤搭配,彎腰時,顧瑤聽見了她惆悵地嘆氣,小聲嘀咕:“公主是懶貓?!?/br> 我聽到了! 顧瑤瞪眼:“你說什么?!” 春杏給她系好腰帶,哼哼唧唧地低頭,面上還帶著愁容。 顧瑤:“咦?你這是什么表情呀?” 春杏皺著眉,特別傷春感秋:“……公主怎么就嫁人了呢?” 顧瑤好笑極了:“你也想嫁人了是不是?” 春杏憤憤:“才不是呢!我要跟著公主一輩子!” 顧瑤又聽見她嘆氣,笑得快要打嗝。她抬起手摸摸春杏的腦袋,哄哄這個小丫頭:“好好好,我讓你跟著我一輩子?!?/br> 書房里光線明亮,書柜與博古架上堆積著書籍與瓷器古玩,空隙間掛上了幾幅文人畫。男子面如冠玉,光線如星閃爍于他眼睫,垂眸間投下稀疏影子,正手持卷宗,神情專注而冷淡。 只見迎面跑來一個粉色的身影,宋時清立刻揚起溫和的笑容,放下卷宗,那專注的目光轉移到了艷若桃李的女子身上。 顧瑤長發披散在背后,用精油梳得柔柔順順。說起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頭發居然沒那么打結了,讓春杏少挨了好幾頓罵。 顧瑤疼了就要委屈,委屈了就亂罵一通,倒也不嘴毒,就是會指著侍弄的春杏說壞丫頭壞丫頭。 雖然素面朝天,可是她底子好,眼前人更是心里有她,那無論如何都是好看的了。 宋時清含笑道:“你醒了?可要用早膳?” 瞧瞧駙馬爺多會說話,明明午膳時間都快過了,竟然還問她要不要用早膳。 顧瑤走到他身邊,把他放在膝上的卷宗拿走,鳩占鵲巢地坐在了他懷里,還摟住他的脖子。宋時清的手放在了她腰上,免得她掉下去。 顧瑤笑話他:“你是不是第一次這么抱姑娘呀?” 說著,她靠了過去,宋時清感受到一團柔軟而溫暖的事物貼在了他身上,光貼著還不夠,她還在胡亂蹭來蹭去,小身子像只魚一般撲騰撲騰。 宋時清面紅耳赤:“......嗯?!?/br> 他又溫聲道:“只抱過你?!?/br> 顧瑤又抬起頭,唇瓣蹭過宋時清的耳垂,壓低了嗓音,嬌嬌道:“帕子呢?” 她偏偏還毫無自覺,覺得駙馬爺真的好敏感,只是這么吹吹氣,她就感受到有東西抵著她的臀部了。 他躲閃不及,無奈地輕輕拍了拍顧瑤的后腰,含糊道:“......我還含著?!?/br> 顧瑤眼睛亮了,忘記上一秒還打算揪著他摸自己的事情朝他發作,拉拉他的領子:“什么感覺?” 宋時清眼睫輕顫,看她一眼,老老實實地問答:“挺軟的,異物感不是很強,可以忍受?!?/br> 顧瑤有些失望地“噢”了一聲。 她又拽他:“你來給我梳頭發上妝,我要出去玩?!?/br> 宋時清拗不過她,便半推半就地跟著她去了臥室。顧瑤坐在了銅鏡前,頤指氣使地亂指一通:“這個這個和這個!” 宋時清:“都要用呀?” 顧瑤驕傲地回答:“都——不——用——!”她用力拽了拽宋時清的手,“快點快點,你是不是不行???” 宋時清委婉道:“其實我真的不太會......” 顧瑤嗔怒:“那你學??!” 宋時清抿嘴一笑:“嗯。那我試試?!?/br> 宋時清說不會還真是自謙了,頭發他確實挽不來復雜的樣式,弄了個簡單精致的婦人髻。婦人髻是成婚的女性才能梳的,最大的特點就是頭發盡數收了上去,而未成婚的女子,或多或少會散一點青絲。 他給她梳婦人髻時,唇邊的笑意壓根就壓不住,溫柔的眼眸下涌動著暗潮,占有欲初見端倪,又很快地被綿綿情誼交纏容納。 他為她畫眉,點唇。 給顧瑤畫過妝的人有不少,她卻只為傅茹上過妝。她不知道傅茹眼中的她是怎么樣的,現在親身體會,就是覺得臉上癢癢的,時間好枯燥好乏味。 上完妝后,她往鏡子里瞄了眼,還成,手法沒她好。 顧瑤還沒使喚夠,把手往他面前一遞:“給我剪指甲?!?/br> 宋時清想到了什么,耳畔騰起紅暈,拿了剪子,小心翼翼地替她剪起指甲。指甲剪好了,他就用小銼刀替她把指甲減磨圓。 顧瑤道:“你知道為什么我要剪指甲嗎?” 宋時清的動作一停,局促道:“嗯。我知道的?!?/br> 顧瑤揚起大大的笑容:“為什么呀?” 宋時清低下頭,羞意更甚:“為了……cao我?!?/br> 顧瑤可好哄了,她滿意道:“等我回來,幫你把帕子取出來,好不好?” 宋時清默默地替她磨好指甲,乖巧地點頭,輕聲道:“我會等你的?!?/br> 顧瑤叉腰:“那我就要出去啦?!?/br> 宋時清看她:“嗯?!?/br> 顧瑤:“我要出去了?!?/br> 宋時清眨眨眼,快速思考長樂公主哪里又不高興了,試探道:“我陪你一起去?”可是他覺得她不想要他跟著。 “誰要你陪!” 顧瑤氣呼呼地再度伸手。 宋時清:“那,求公主解惑?” 顧瑤生氣了:“你好笨!我要出去玩,你怎么可以不給我銀子呢?哪有妻子出門丈夫不給錢的道理!” 公主就是借題發揮,她有整個封地的稅錢,宋時清哪里會想到她是要錢呀??墒撬犚娏恕罢煞蚱拮印?,眉眼便忍不住地彎起,只顧得上予取予求:“嗯?!?/br> 顧瑤拿了宋時清的錢,領著春杏往鑄天樓走。鑄天樓隸屬天行,歸天家管轄,理論上是直屬天子,實際上嘛……不提也罷。這樓選址在城郊附近,遠離居民。因為這邊人來人往,也有了不少商鋪,鑄天樓旁有官兵清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段真空帶。 接近鑄天樓的地方只有依稀幾個小鋪,路過一間小茶攤時,她聽見了一聲驚叫。 “不要?。?!” 顏色姣好的賣茶女被幾個混混模樣的人圍堵住,顧瑤頓時腳步一頓。 她第一反應是,哪里來的混混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官兵巡邏的地方鬧事? 緊接著,她看見了遠處一位少年郎急匆匆地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官兵攔了下來,朝一邊指了指。 顧瑤:“.......?” 她忽然有了一陣詭異的熟悉感,果然,一道清亮又輕佻的嗓音響起。 “住手!” 來人手持一把玉骨扇,桃花眼笑盈盈地瞄了顧瑤一眼,用折扇在唇前比了一個噤聲,隨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混混身邊,身姿瀟灑地將人踹飛,朝賣茶女柔聲安撫:“姑娘,你沒事吧?” 好一個王公子,好一出英雄救美! 顧瑤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個王錚,果然還是太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