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燈火通明的杯戶大酒店背后,那片古舊的貧民區早就陷入了寧靜,路上、房屋里昏暗無光,只能聽到隱隱的粗重喘息聲。 喵 慵懶的黑貓站在墻上,金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相互攙扶著走在巷子里的兩個男人。 滴答...... 滴答...... 水滴從濕漉漉的衣服上滴落,無聲地砸在地面上,積蓄的水坑里,伴隨著腳步聲在寂靜的箱子里回蕩出詭異的聲響。 不遠處,一棟低矮的商店樓下,或紅或綠的燈牌忽明忽暗,像之前一樣,兩個大大的旅館燈牌只亮著綠油油的館字,隨后館字接觸不良一樣閃爍幾下,最終徹底熄滅。古舊的破爛木門上掛著一張臟兮兮的白板,寫著打樣二字。 松田陣平的呼吸幾乎微不可察,琴酒忍著腳踝的劇痛,一瘸一拐地扶著他敲響了旅館的門。 誰呀? 蒼老的聲音緩緩靠近。 沒看到已經打樣了嗎? 老人打開房門,白花的頭發有些刺眼,是上一次的老板,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鏡,看清了面前這兩人的狼狽模樣。 是你們啊。 她的語氣聽上去很熟稔,就像跟他們很熟悉一樣,但事實上他們不過見過一次面而已。 琴酒暫且拋卻心中的迷惑,問:還可以住店嗎? 進來吧,給你們留著呢。 先到沙發上坐一會兒。 她像是一點也不驚訝一樣,擺了擺手,側身讓他們進來。 老板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柜臺里,端著燭臺在抽屜里翻找什么,忍不住念念叨叨: 怎么又搞成這樣? 琴酒把松田陣平放在沙發上,后者眉頭緊鎖,躺平之后才緩緩舒展眉頭,琴酒在他旁邊坐下,神經一放松,后知后覺的疼痛沿著腳踝直沖大腦,他臉色一白,轉頭注意到老板提著一個木盒子過來。 老板打開盒子,露出里面形形色色的繃帶、跌打藥、鑷子、酒精燈、紗布...... 對他們而言很熟悉的老朋友,但是出現在這樣一個小店老板手中就顯得耐人尋味了很多。 之前不是還說要離開那個地方不再留在那里打工了嗎,怎么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難道你們還沒辭職嗎? 他這是傷到哪里了?老板推了推老花鏡,肩膀,心臟?心臟我可沒辦法。 肩膀。琴酒看著老板動作熟練地點燃酒精燈,把手術刀放在上面灼燒。 你也別愣著,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你也受了不輕的傷吧,我給他取出子彈,你自己處理。 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店老板為什么對槍傷這么淡然,她怎么會處理這種傷口,又是怎么知道了這是槍傷? 琴酒動作一頓,渾身發涼,此時夢中的美容院再次出現在他眼前,與昏暗房間中影影綽綽的燈光交迭閃現。他不信命,但是現在卻有一種被命運監控的悚然。 似乎一直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推動他朝著它既定的方向前走,但是目的未知,雖然這次相當于被那力量救了命,但是這種失控和被監控的錯覺給他一種很深的不安感。 琴酒思緒千回百轉,突然響起第一次來到這里時,老太太對他們說了句,我見你們有些眼熟。 而后來松田陣平也提過,這里的老板是個年輕男人,他從沒見過那個老太太。 大腦突然像是被什么重擊,層層迷霧在眼前散開,琴酒意識到一個讓人不敢相信的可能性系統都出現了,靈魂互換這事甚至真實發生了,那么另一個世界的人怎么不能出現呢? 這樣就說的通了,為什么老太太對這些事情這么見怪不怪,為什么態度如此熟悉,為什么隱隱約約透露出來她知道組織的事情,因為她所有的態度都是對的另一個世界的人,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竟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已。 等等......這么說另一個世界琴酒和松田陣平也是搭檔?那個世界的他腦子是被驢踢了,竟然選一個臥底做搭檔? 琴酒開始懷疑人生。 還好射偏了,再斜一點他可堅持不到現在,只是這次運氣好萬一運氣用完了該怎么辦,你們還是快點離開你們的工作吧,太危險了。 老太太突然開口,打斷他的思緒,她說完,不緊不慢地剪斷跟血rou相連的衣服,不理會她的話對琴酒造成了多大的沖擊,小刀十分順暢的游走。 不管是在深更半夜給陌生人開門,看到渾身是血的可疑男人后還讓他們進門,還是她那莫名其妙的熟稔態度,出人意料的醫術,這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個老太太并不是普通人,但她確實對這兩人沒有惡意,甚至態度中還包含著些疼惜和親密。 琴酒額角冒出冷汗,嘴唇發白,強烈的疼痛讓他眼前有些模糊,大腦幾乎陷入癱瘓,他定了定神,面不改色地將鑷子伸進血rou里夾出那顆小小的子彈,子彈落在金屬盤里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老太太分神看了他一眼,神色大變 你又沒打麻醉! 她雙手顫顫巍巍剪斷了繃帶,系了一個專業的結,轉身奪過琴酒手中的鑷子,抬手不輕不重地拍在琴酒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