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
賀歡嗯了一聲:“那我先回去了?!?/br> “你不是要抱我去沐浴么?”蕭君澤輕笑著勾住他脖子。 “抱不動,”賀歡用阿蕭的手按住自己的肩膀,“我受傷了?!?/br> “剛剛是誰說他年輕力壯的?”蕭君澤伸手在他肩膀上的青紫上捏了捏,那肌rou堅硬得和鐵一樣。 “事實如此啊,”賀歡微微低下頭,像一只大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但我使不力,你卻還有力氣,只要把我脖子抱緊一點,我便可以帶你過去了?!?/br> 蕭君澤悠悠道:“花樣可真多,你再磨蹭,那我就抱你過去!” 賀歡有些懊惱:“這不可能,也不合理。你沒有那么多力氣?!?/br> 蕭君澤挑眉道:“誰說,一定要走啊,也可以抱著你,滾過去嘛……” 賀歡看著地上厚厚的地毯,突然之間,又口干舌燥起來,不由吞了吞口水,但他還是正色道:“這,還是算了,青總管在外邊,我們快一點?!?/br> 還是要給青蚨大人留點面子的,不然以后真成仇了,可不好收拾。 蕭君澤輕嘖了一聲,這小狗,居然敢不盡全力,不是那么完全地聽話啊。 …… 賀歡留宿了一晚,當然沒能同床共枕,而是被青蚨冷著臉安排在閣樓上,一個火盆一床被子,警告他敢下來,他就閹了他!到時一樣可以服侍阿蕭! 賀歡特別識時務,當然乖巧應是,早上更是一大早就回到了軍營,都沒去找阿蕭說聲再見——他很清楚,想在襄陽立足,自己的實力才是立身之本,而且阿蕭累了,不會起那么早,還是不要打擾為好。 而蕭君澤也確實是等太陽起來,才從床上爬起。 “唉,懷個孩子,居然把我作息都打亂了,”蕭君澤一邊抱怨,一邊洗漱,青蚨面無表情地幫他拿起衣袍,給他穿上,蕭君澤不由笑道,“青蚨,快過年了,你覺得要怎么過才好?” 青蚨冷淡道:“如此大事,豈是老奴一屆奴婢可以開口的?!?/br> 蕭君澤不由伸手給了青蚨一個擁抱:“哎呀,青蚨你和阿歡計較什么嘛,他是外人,你才是內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知道,這樣看,他是不是就被你玩在手心里了?” 青蚨突然覺得君澤說得好像有道理,但又好像不是這個道理,便皺眉道:“你說的好聽,你只是嫌麻煩,不想引起他懷疑,又想趁著沒走,多享受一番,這麻煩,卻是丟到老奴這里?!?/br> “那倒也沒有,”蕭君澤輕笑一聲,“我不會刻意瞞著他……行了,讓崔曜過來?!?/br> …… 崔曜永遠都在忙,雍州本是南朝之地,被北魏占據后,這里的世族大量南逃,他們剩下的土地少量被賜予給庶民,大量的被賜給北魏的宗族、漢人世族。 北方的外來者、本地的山蠻、未逃亡的鄉豪,還有草原來雍州的胡兵,以及在工坊的工人、南來北往的大量商隊,這一切,都對襄陽這座新興城市帶來了巨大的考驗,讓崔曜不得不全心投入到處理人與人、族與族之間的矛盾里去。 而蕭君澤一開始就設置到每個巷市的小吏,則在這幾年間起到了巨大作用,正是有著這些基層的小吏,崔曜對襄陽的掌握才能快速而準確,為此,在君澤的指點下,他還專門設立了“市政”這個機構,管理著這數十萬人口的大城里的商業、治安、稅收、教育和城市建設。 如今,市政也是襄陽書院學子們的一處熱門的去處,收入雖然沒有去工坊那么賺,事還多,但離家近,父母看著體面,還能分到帶茅房的小屋一間,是婚姻嫁娶的優秀對象。 若說有什么讓崔曜麻煩的事情,就是他想把這套“市政”吏治推行到其它諸城的鄉里時,效果非常不好。 “……那些書院子弟,都不愿意去南陽、鄧城等地,說是離得遠,被鄉里人欺負,”一提到這事,崔曜在蕭君澤面前大吐苦水,“各地鄉豪倒是沒那么反對,他們如今踴躍想在襄陽開設工坊,賺得錢財,去開墾新田地,最最反對的,是各處鄉里?!?/br> “細說?!笔捑凉擅靼?,想要將他治下發揮更大的一點潛力,至少要讓自己基本盤擴大一番。 “鄉里都是宗族為大,”崔曜無奈道,“平日里,行吏事的都是鄉中有威望的老者,他們不點頭,咱們那些年輕人,也進不去,別說長駐后傳答您的意思,便是將村中土地人丁計完這事,也做不到?!?/br> 蕭君澤倒是不意外,小農經濟本來就是排外的,那些村人最害怕的便是上屋折騰,在他們看來,沒有比維持現狀,且永遠維持現狀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就在年末邀請那些鄉中三老,來襄陽慶祝新春,到時,你來親自給他們講,”蕭君澤輕聲,“我本是有些計劃要在南朝施行,如今看來,倒是可以在這邊,先試探一番?!?/br> “您是說,要在南邊邀請世族,重訂黃冊,修整官制么?”崔曜也聽過這事。 “不錯,南朝如今世族大家盤根錯節,縱然蕭衍能力出眾,在他們的干擾下,能做的也非常有限,”蕭君澤輕笑一聲,“既然如此,我便給他們再添一把火?!?/br> 在抗衡皇權這個事上,南朝世族是非常統一的,蕭君澤如今其實只能算是各大山頭們認的“共主”,和北魏這邊一言而決的皇帝差了許多。 但問題不大,北魏很快也就會變得和南朝一樣糜爛,最后點燃這個亂世最后的一把火。 “我這便去安排?!贝揸c點頭,“只是,主上,這權勢上退一步,想再進,卻是千難萬難?!?/br> 有些權力散出去,至少一個朝代里,不要想再收回來了。 “南朝本就沒救了,”蕭君澤微微一笑,“我要讓他,成為新國度的燃料,當然它就越弱越好?!?/br> 無論多少次,崔曜還是為主上能放棄這樣的權利而驚嘆:“所以,您才是最值得我追隨的人啊?!?/br> 兩人相視一笑,崔曜起身告退,走到門口時,他突然說道,“對了,明月說那個人,昨晚沒有回軍營?!?/br> 蕭君澤喝水的手微微僵住。 不是,你們這都打翻過的水,我也要重新端嗎? 第199章 你怎么解釋 太陽的照常升起。 斛律明月騎著高頭大馬,迎著的朝陽,靜靜地凝視著校場上那正在訓練的下屬的年輕人。 對方身姿矯健,眉目俊朗,卻不是漢人那種精巧細致的美麗,而是那種陽剛的,一舉動一動都是能空手屠狼的英勇。 沒過一會,額頭盡是汗水的賀歡走到他身邊,拿身邊的汗巾擦了臉,笑道:“將軍前來視察,所見如何???” 斛律明月還真沒挑出毛病,不由冷笑道:“尚可,想來在年末大比時,你一定的能奪得魁首吧?” 賀歡微笑著搖頭:“我這下屬,怕是輕易的進不了大比,只能自己與自己比,怕是要讓斛律將軍失望了?!?/br> 他們火槍隊的武器威力強大,不是打死敵人,就是炸死自己,哪可能上比試? 至于說騎射功夫,他有馬的時間也就這兩年,又哪里比得過斛律明月這種從小在馬背上長大,五歲就開始拉弓射箭的人呢? 賀歡從來都很謹慎,他不是爭強好勝的人。 斛律明月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賀校尉還是要有些功勞傍身,否則,怕是難以長久啊?!?/br> 賀歡低頭道:“賀歡不才,讓斛律將軍cao心了,從今后必然日夜自省,不忘將軍的另眼相看?!?/br> 斛律明月看他油鹽不近,輕聲道:“吾聽說,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今日便送賀校尉了,望你自勉?!?/br> 賀歡嘴角忍不住上揚,眼眸都亮了起來,不由抬頭笑道:“斛律將軍,您看以我的年紀,這色,還能維持幾十年呢?” 他的笑意燦爛的壓過了陽光,讓斛律明月險些的冒出青筋,不由狠狠盯了他一眼,猛扯韁繩,策馬離去。 賀歡看著他的背影,笑得更燦爛了。 然后,他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說以后要不要戴具面具,否則這長年在外,風吹日曬的,阿蕭說不定會心疼呢? 想到這,他愉悅地轉身,繼續cao練自己的士卒去了。 …… 斛律明月回到崔曜身邊后,把這事給崔曜大吐了一番苦水。 “你別擔心,”崔曜安慰他,“我問過主上了,他說,不會給那賀歡名份的,讓我別想太多,他最中意的就是你我這些老人,所以才會對我們保持距離……” “這話你還信?”斛律明月冷笑一聲,“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分明這家伙引誘了主上,你生得也不比他差,怎么不去試試?” 崔曜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主上豈是會被美色所迷的人,也就這幾日有了些新鮮感罷了,再者,這賀歡若將來能與你我三足鼎立,也未必不是好事?!?/br> 斛律明月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崔曜正色道:“你我雖是的主上的心腹,但咱們必然不會只屈居于襄陽一偶,將來逐鹿天下,這天下兵權若只給你一人,那才是害你?!?/br> 斛律明月冷哼道:“主上會相信我!” 崔曜微微搖頭:“這并非是信與不信的事,你想想,一但你大權在握,會不會有屬下親隨,想讓你更進一步,到時你殺還是放,但若交給兩個人,則不會有這種煩惱,主上是聰明人,一開始,就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br> 斛律明月皺起眉頭:“按你這說法,他還會繼續被主上重用?” 崔曜笑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這小子要是沒有真材實學,也走不長遠,這些年,主上扶持教導的人不少,扶不起來的,主上何曾多問一句,多看一眼?” 斛律明月一想也是,于是不再糾結。 “對了,主上要將各村落鄉老都邀請一位前來襄陽慶賀,這事便交給你了,如今是年關之時,天寒地凍,那些鄉老大多上了年紀,若是獨自上路,怕是沒有多久,便有不少要死在路上?!贝揸鬃鍪孪騺砑毿?,“我派出人手,將去鄉里將人接到縣城之中,你把他們用車船送來襄陽,我會安排好住處?!?/br> “雍州五郡,有二十六縣,三百余鄉,光是正人就要三百余,說不得還有他們的親人要一起同行,這人那么多,那你要安排在哪里?”斛律明月問。 崔曜微笑道:“如今年關將至,許多的工坊已經放了春假,空余宿舍極多,回頭與那些工坊主商量一番,便能安置下來?!?/br> 斛律明月看他都已經有了計劃,便笑道:“既然如此,我這便去安排?!?/br> …… 晚上,在青蚨面無表情凝視下,蕭君澤又點起燈,并且在片刻后,成功召喚到了賀歡。 蕭君澤留他吃了晚飯,一番學習上的教授問答后,賀歡又寫了好幾篇的筆記。 蕭君澤一邊坐在他身邊,給他指出錯誤,一邊幫他檢查昨天受的傷,好了沒有。 “哎呀,你這邊肩膀好許多了,怎么那邊肩膀又受傷了?” “訓練總不能停啊,”賀歡認真道,“只有訓練好了,讓將士們看著戰馬沖鋒到眼前也絕對不會退縮,才能發揮出火槍的最大威力,否則,它與弓箭便沒什么區別了,我豈能讓這種事發生?” 蕭君澤感慨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來,我給你上藥?!?/br> 賀歡小聲道:“我可以自己來啊……” “你看得到嗎?” “看不到……” “那你自己來?!笔捑凉珊眯Φ貙⑺幘七f給他。 他伸手倒些微紅的藥酒在手心,按在右肩上,水珠順著肌膚滑落。 “你不是這次傷在左邊么?” 賀歡臉瞬間紅透了,半惱著地把酒放下,把身子靠過去,拿他的手倒上幾滴酒水:“你看著那么清楚,那你來??!” “是你說不要??!”蕭君澤被幾滴冷水冰了一下,笑著縮手。 兩人鬧了起來,青蚨在旁邊宛如冷血動物,冷冷地盯著賀歡。 賀歡仿佛感覺到了,往一邊躲了躲:“阿蕭,你看青總管,他,他是不是生氣了???” 蕭君澤正在手下感受肌膚的彈性呢,怔了怔,抬頭對青蚨笑了笑,把衣衫不整的賀歡拖到屏風后面:“別怕啦,青蚨只是關心眼神?!?/br> “真的么,我覺得不太像??!” 蕭君澤果斷道:“那是光太暗,你眼睛不好,回頭多吃魚和胡蘿卜!” “胡蘿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