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星球，一個活人也沒有。

    但是，沖進喬納森耳中風聲、水聲、樹木簌簌的聲音中，參雜著動物的嘶喉，鳥類的啼鳴、昆蟲的嗡吟、魚類大型哺乳類擺尾的聲音。在地球高等哺乳動物人類滅亡的二十年后，地球生態圈繁育興盛起來。

    喬納森一言不發駕駛著紅翼沖向了大都會的方向，他從紅翼里下來，小綠燈發現，喬納森的情緒變得十分的沮喪、無助、失魂落魄。他披在身后，永遠被生物能鼓動著張揚地飄動的披風，也無力地垂在地上，隨著喬安森的走動在砂土上拖行。 大都會是一片廢墟，是一片核彈爆炸，將近二十五年都被致死的核輻射覆蓋的死亡之地。他的超級視線讓他無比清晰地看到，在城市的中心，那個正義聯盟的標志——瞭望塔被來自宇宙的敵人擊落，并且充滿惡意地墜毀在原本豎立著超人雕像的城市廣場的位置。

    超人——卡爾.艾爾的埋骨之地也在那里。

    就在只零破碎的瞭望塔的兩百米的地方，立著一個墓碑。

    喬納森從紅翼里走了出來，他有點茫然與無措地看著那個墓碑上的文字:

    希望與絕望之子。

    僅以此銘記逝去的氪星人。

    是布魯斯的字跡，那種工整的、嚴謹的又不失華麗的字體。喬納森環視四周，他現在有點痛恨自己清晰無比的視力，因為他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在厚厚的落葉與肆意生長的草叢中，那一具具戰衣特征鮮明的骨骼，曾經都屬于誰。

    在超人死后，來自宇宙的威脅讓這些超級英雄團結在這最后的戰場上，沒有人退后，沒有人逃走，所有的戰士，所有超級英雄全部葬身于此。

    小綠燈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吧？”他吞吞吐吐半晌吐出一句安慰的話來:“沒事的，喬，他們不是你的世界的正義聯盟……”小綠燈也知道他的安慰多么無力，他對上喬納森轉過頭和他對視湛藍色深邃的眸子，縮了縮脖子。

    半晌，喬納森說道:“幫我挖坑吧，吉姆。他們不應該這樣，暴尸荒野?！眴碳{森深深望了一眼墓碑后超人的墓地，說道:“就把他們安葬在超人的旁邊吧?！?/br>
    比起暴尸荒野的超級英雄，超人的墓地顯得十分的體面，銘字、壁畫、記錄超人往事的石碑，而超人無比安靜地躺在石墓中間的石棺里，面容不變，肌膚飽滿，心臟破碎。

    吉姆點點頭，他舉起右手，綠燈能量從綠燈戒指里涌出來，凝成一個小小的鏟車，他飛快地挖起坑來。喬納森走到離他最近的那一具尸骨旁，小心翼翼地扒開覆蓋在尸骨上的落葉，在落葉下，露出一根斷成兩節的真言套索，神賜之物暗淡無光，安靜的盤在肋骨盡斷的主人身旁。神賜的護腕與抹額帶著塵土，安靜地搭在白骨之上。

    吉姆挖好了第一個坑，喬納森捧起神奇女俠的骨頭，他沒有使用超級速度，而是一塊一塊小心翼翼地捧起，放進了吉姆挖出的坑里。最后再把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手鐲、護額放入坑里。

    吉姆蓋上土。

    再接著是閃電俠，閃電俠最臭屁的頭盔上的小閃電標志碎的只剩下黃色的根部，而閃電俠的脖頸明顯是被生生的折斷，他就倒在神奇女俠的旁邊；鋼骨除了僅剩的頭骨，身體其他的部分都被腐蝕殆盡，蔓著金屬的銹漬；火星人的尸體也很好分辨，他的骨骼和人類的不同，他扭曲得蜷縮在墻角，腿骨粉碎；亞瑟的手骨壓著他從不離身的三叉戟，亞特蘭蒂斯之王一直戰斗到最后的一刻；哈爾的黃燈戒指黯淡無光，落在他的身邊……

    喬納森埋葬尸骨的速度越來越快，他想盡早結束這次對他自己的折磨。

    許多的超級英雄葬身于此，喬納森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夜翼、貓女、原子俠、扎坦娜……許多尸骨破碎，連身份都分辨不出來的超級英雄。而每一具尸體身邊的武器上，都沾著黑色的污漬——那是英雄的血凝固之后殘留的黑垢。

    喬納森留在最后的，他一直沒有勇氣靠近的，被攔腰砍斷的，他捧起這個脊椎斷裂，用高科技仿脊椎支架支撐身體的超級英雄，在黑色戰衣下的骨頭，輕手輕腳地放進了最后一個坑里。在右手的手骨下，壓著一個開刃的蝙蝠鏢。

    喬納森把蝙蝠俠的臂甲放在一邊，沖著吉姆點點頭，看著黑暗騎士的骨頭被黃土緩緩地蓋住，忍不住腿一軟，單膝跪了下來。片刻之后，他站了起來，把手里抓著的蝙蝠俠的臂甲遞給吉姆，吉姆一臉疑惑卻還是接了過去。

    喬納森再抬起頭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他爸爸的事業有多么危險，但他從來沒有想到，會危險到這種程度。就像是懸在脖子啊上的刀刃，隨時會落下來。

    喬納森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從未有過的一種情緒——恐懼，讓他手腳冰冷的恐懼。

    這個世界的悲劇開始于超人的失控。

    仿佛有一只手撰緊了他的心臟，他必須有所作為有所準備。

    第15章 警醒

    喬納森往超人的墓地走去，他進入石墓，推開棺槨，從萬能腰帶里拿出一個氪石制的小刀，強忍著不適，戳破了超人的手指，用棉簽蘸取了沒有凝固但也沒有一點生機的超人的血。喬納森收好氪石小刀，把棉簽裝進證物袋里收進腰帶里，改好棺槨。

    小綠燈咬咬嘴唇，問道:“我們去哪，喬納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