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明顯心不在蔫,答非所問。
誰信你啊,惠圓把臉在封銳衣服上蹭了蹭,吸拉著嘴撲進了洗漱間。封銳的襪子還沒洗,她揪了一卷紙包起來直接扔進了垃圾筒。不是有錢嗎?媽的,姑奶奶幫你花花。前幾天真是腦子欠了,手抽,干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汗錢給他?他看上去是差錢的主嗎?自己那么辛苦賺的錢,搞不好他花天酒地一晚上都不夠。想完,臉也不洗了,一副邋遢女鬼樣又出來,封銳,把我前天給你的錢還給我。我要攢著買火箭。 我看著你能做噩夢。封銳捏了捏她的下巴說?;輬A一把打開。封銳拿過手機,點了幾下,望著她笑著,不好意思,密碼忘了?;輬A抄起一個抱枕朝他臉上捂去,她用了點狠勁,她是真想捂死他啊。你個賤人!她罵道。 封銳甕聲甕氣地說,人家是過河拆橋,你河都沒過,先把橋拆爛了,傻蛋! 讓你罵!惠圓直接跪到了封銳胸上,只聽卡吧一聲,她先吃了一驚,莫不是把這家伙的胸腔給跪折了?她小心翼翼地褪下來,見封銳真的不吭氣了,手腳都直挺挺的,像是給一口氣沒上來憋死了。否則這斷骨頭的疼怎么也不見他哭? 封銳?惠圓聲音很小。封銳?封銳? 惠圓慢慢把抱枕揭開。她趴過臉去,想去試試他是不是還有氣。他的眼睫毛剛才被壓彎了,惠圓給他捋了捋,這孩子長得挺可觀的,要這么壯烈過去,惠圓覺得有點不大值得。 他的耳朵和鼻腔還有熱氣,惠圓扯了扯他的腮,又撓了兩下他的腋窩,這小封同學還平整得跟只小白兔似的?;輬A哈了兩口氣,直接捏扁了他的鼻子。捏了半分鐘,惠圓都帶著懷疑松手了,難道要“人工呼吸”? 惠圓晃了晃頭,去掐他的人中。依然沒反應?;輬A有點心焦了。 就,就,就這么輕易地過去了?她這算是誤殺吧? 她抬起封銳的手,一根一根打量,與自己的比比,他那是青蔥,而她往好了算,是削了皮又剜了rou的胡蘿卜芯?人比人,氣死人啊,她垂垂頭,自言自語,我一時失手,你就過去了,你就這么躺著,會不會發臭啊。 你家只有冰箱沒有冰柜,你這么大個,我也塞不進去。難道非逼著我切成塊?我上哪去找那么大的砍刀???我好像也砍不動啊??衬阋膊恢捞鄄惶郯??不過,你已經沒知覺了吧?我就這么一刀一刀,慢慢地割上幾天幾夜,這手啊,腳啊,應該還有筋連著,我吃過牛筋,挺耐火的那玩意,你的筋估計也不好割,我拿鋸吧,來回拉幾下,鋸來鋸去的,別鋸太快,太快沒快感,我就鈍刀割慢rou,也能來個大卸八塊。卸完了,裝進冰柜凍著,這年也過得差不多了。 惠圓說完這段,覺得自己似乎流了鼻涕,她拿紙擤了然后去洗,看著自己的馬虎臉,實在太糟糕了,就好好洗了洗。 洗完了封銳還是那造型在那凹著?;輬A碰了碰他的臉,感覺好像變涼了些。她嚇得手一彈,不幸碰到了擱物架,瞬間疼得她跳腳。 怎么辦?她轉了個圈。先寫遺言?寫了給誰看? 那么臨終摸兩把,吃個豆腐圓下心愿也好死而無憾吧?惠圓想想值得,于是抓緊時間做。她把嘴湊上去,想想那些電視劇挺害人的,嘴對嘴就算“人工呼吸”了么?要不要捏住鼻子,封住別的什么孔什么出口的。 她先蹲在地上試了試角度,好似不太行。還得剛才那樣才行,她不知不覺流了口水,咽回去,先嗆了自己一下?;輬A恨恨地什么也不想了直接下嘴。封銳的嘴閉得很緊,怎么咬也不張開?;輬A解他的衣服,壓心窩,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這程序到底先來哪個?她快要冒汗了。 封銳被嘔得血都要吐出來了。算了,還是假裝被她救醒吧,這憋得老子肚子疼得都要抽筋。他剛想咳咳醒轉,惠圓又一個猛扎頭咬住了他的嘴。老祖宗,吻,吻,吻,不是咬,咬,咬。老師到底教沒教?看樣子沒教。 封銳動了動小指,覺得這孩子已經忠誠得把她沒刷牙的口水涂遍他的半張臉時,他再不雄起,他就能免費欣賞到“惠圓版口水淹倒長城”了。 封銳的肚子先鼓了鼓,惠圓一看就不怎么敬業,這么點響聲她都聽到了,立馬停下動作,目不轉睛。封銳只好按照劇本來走,扇扇睫毛,眉頭皺皺,喉結滾動……他都沒來得及全套動作流水線,這該死的心急的惠圓又啪啪先拍了他兩巴掌。 封銳只好倍兒精神地醒來了。 哈哈,真管用啊。傻八孩子以為自己用口水把大神復蘇了。 封銳撩起她的衣角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輬A沒介意。 哎喲,封銳只抬了個半身,捂著腹部痛苦狀。 慘了,惠圓想,搞不好肋骨真被我跪脆了。她彎腰幫他扶著,問哪里不行?我陪你去拍片啊,別怕別怕。封銳把剛才墊在胸上的一點東西趕緊撤到身下,塞到沙發縫里。 你就這么恨得我要死?封銳一臉憂傷地問。 呸呸呸!惠圓說,快過年了,別說這話,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扶你起來,咱去看看,醫院費我全包。我陪床,我發誓,不離你左右。 封銳好想立馬直起腰來,把這壞蛋玩意摔床上,壓倒她,一百個……怎么樣?只能幻想了,而且也只能一耳進一耳朵出了。否則聽得心癢癢,怕自己前功盡棄。 你怎么老咬人呢?說得很是語重心長,不帶一點輕薄色。 我,我這不是……技術……不熟練么。封銳看她竟然還臉紅了。 呵,小樣,他故意吸了口氣,大聲喊著疼,末了,仿佛帶著點遺憾似地說,是不熟練還是沒地練??? 你媽……惠圓調整了下自己的氣息,其實她也吃了他的豆腐了,他昏迷不知道,就當心理平衡了吧。 你媽……應該會喊你回去吃年夜飯吧? 好疼??!演技精湛的小封同學竟真的掉出兩顆淚,恰恰掉在了惠圓的手背上,她看著這兩顆水珠,不敢喘息,不敢動,像是空中落下兩顆星星,砸在她的心尖上。她腦子轟隆隆的,要不是封銳使勁握著她的手,讓手背有了傾斜度,那兩顆星星不會掉落凡間消失,估計會隨著惠圓一起風化。 就就,我,我馬上打120.惠圓手抖聲音更抖。她找不到手機,上上下下圍著沙發轉。封銳怕她瞅見了自己的道具。又裝模作樣地攔著她,這個時候,哪還有醫生啊。我忍忍就行了。 不能忍,她說,萬一骨頭斷了呢。 你又沒打我,怎么會斷了骨頭呢?封銳想再不剎車,這烈馬能沖出太空進太陽系了,他往回拽就累了。 你不是疼嗎? 應該是岔氣了。 是嗎?那我幫你按按,哪里疼你就吱聲。 小手一伸,涼涼的冰上封銳的肌膚,封銳先嘶了一聲,這不疼,他說?;輬A先把其他地方摸完了,最后才回到她跪他的這片區域。她摸得很慢,很小心。從左摸到右,封銳沒吭聲。她覺得自己畢竟不是醫生,可能手法不行,本著認真的態度,又從右摸到左,并在骨頭上加了點勁。封銳還是沒吭聲?;輬A就在發生脆響的那地方細細摩挲了一下,封銳受不住了,把住她的手往腹部一按,說,我覺得這兒疼。 惠圓按著那兒是有點鼓,她二話沒說就把封銳的衣服掀了起來,探進去頭去看。 封銳心里的小火苗越拔越高,不如就吃了這盤菜吧。 沒等他下定決心,惠圓突得扯下他的手,說,騙子! 我要和你劃清界限!她鼓著腮說。 戛然而止的氣氛讓封銳很吃癟。 他后來想明白了,前戲太多,對付她,別那么多話。 我這兒真被氣壓住了,他說。 多喝水,放個屁就好了。她向他投來冷冷一句。 放個屁?呵,行啊,這氣節,也就她說出來像句話。他說,你不再給我揉揉,興許放得還能快點? 惠圓又摔了門,差點把封銳的臉劈了。 我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別吵架,我跟你說,好好的,我們過個年。封銳盡量溫和著自己的脾氣。 惠圓才不管這套,回房就問傭人明天需不需要人手。傭人說,正想找你呢。 我明天要工作,你別跟臭蟲似地在門前掃地了。 封銳來回走讓惠圓心煩。 什么工作?他進來問她。 大宅子過年不需要張燈結彩嗎? 封銳出其乎地沒有訓她。而是坐下來,靜靜地思考了什么?;輬A想,他應該會留在那兒守歲。像他這么個人,她跟他嘻鬧,可終歸是不能動心的。但他身上,有吸引她的東西。她又搭錯了神經似地問,封銳,你喜歡的那些女孩子,有沒有讓你想過一輩子的?她們哪點最吸引你? 什么?封銳像剛從夢里醒來。 惠圓不能問了,這種話最忌諱回鍋,一回要么變味,要么糊了。 我問你明天會不會回那地方? 看風向。 兩人明顯心不在蔫。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