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
昨天也算是驚嚇過度了,月商早上根本起不來,學院的小廝在門外邊重重地敲門邊大喊:“月商公子!月商公子!您起了嗎?” 月商驚得猛地坐起來,想起今天是要早早出發回學院, 她手忙腳亂地套著衣服,應著門外的人:“這便來了,稍等一下!” 洗漱好,小廝領她前院。 一想到十幾個人齊刷刷地坐在馬車上等她一個人,她就忍不住忐忑。 月商嘆氣,加快了腳步。 門外,只有宋息季一襲青色長袍,獨自在馬車前站著,衣訣飄飄,倒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氣息。 現在不是欣賞衣服或是男人的時候。她垂著頭,誠摯地上前道歉:“對不起,夫子,我來晚了?!?/br> 宋息季淡然一笑,一如既往的包容:“無妨?!?/br> 他抬手喚來小廝,吩咐道:“帶月商公子去后面的馬車?!?/br> 月商剛睡醒,抬起頭來看向他眼神還愣愣的。 其實她并沒有別的意思,宋息季卻習慣了多解釋一句:“你與馮丹一輛馬車?!?/br> 這安排沒有不妥,來的時候也是他們一倆馬車。 但是這位跟她同行的少爺龜毛得很,一上馬車就東擦西抹的,然后還煮茶泡茶,搞得她都沒法休息。 她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坐,因此她直白地問道:“不能跟夫子一輛馬車嗎?” 這句話明顯逾矩不妥,連小廝和車夫都忍不住側頭看來。 宋息季愣了兩秒,才說:“……可以?!?/br> 月商坦然地踩著腳踏上了馬車。 夫子的馬車還要寬敞許多,且布置了許多軟枕軟輔,角落里熏香裊裊,她一上去感覺人都清醒了很多。 宋息季后腳也跟了上來,坐在主位上,這才命令啟程。 馬車外的趕車聲和馬蹄聲不絕,車內卻安靜得很,倒催生些尷尬的氣氛。 月商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便聽到他問:“你這衣裳,可是在琢君處換的?” 這沒什么好隱瞞的,可她還是有點緊張:“是,昨晚摔了一跤,弄臟了衣服,正巧被他看見,便好心借我一套?!?/br> 微生華禾與他算是故交,在未進宮時,其良善之名便聞名大雍,向一個小小的學院書生伸出援助之手也并不奇怪。 但宋息季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 “換完衣裳后,可是又遇見了別的事情?”他傾身倒茶,平和到仿佛隨口一問。 昨夜見月商時,他便發現她形容狼狽,臉色蒼白,,只是當時宴會緊急,他也擔心月商心神不穩,便壓下不問。宮中魚龍混雜,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他只怕月商是撞見了貴人的秘辛。 “……沒、沒有!”月商猛地高聲道,“換完衣服,就看見夫子了……” 他自是不信,心里明白是她不愿說。 “原是如此?!彼h首,不再開口了。 宋息季性子淡,對自己學生的關心也僅限于此了。學生不愿意把苦楚說與他聽,他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月商心跳加速,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昨晚的糟糕事,她歪頭靠在馬車壁上,闔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這種焦慮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回了自己的院子,在院中的貴妃椅上看到愜意仰躺著的少年。 “我等得太久了,”陰郁的少年斜著眼看她,“昨晚,去哪了呀,怎么也找不著……” 他緩緩起身,向著已經僵住的月商走去,從袖口出摸出一把短刃,摩挲著刀柄的寶石,輕笑道:“不聽我話的jiejie,留著也只是徒增麻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