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他雙眼濕紅,眼尾淌下很多淚,被沈月島拖拽著滴在地上,又沾濕了那張畫像。 他忽然掙扎起來要去撿畫紙,沈月島不讓他撿,搶過來舉著那張畫反問他:“你還在假惺惺地演什么?真人在你面前時你棄之不顧,人死了只剩畫像了你視如珍寶,沈堂才你真是讓人惡心!” “可我有什么辦法!” 沈堂才絕望地大吼一聲,更多的淚??從他眼睛里被震出來,他用那雙眼睛看著沈月島,又像在透過他看那個女孩兒。 “對不起,但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你知道下面坐著的都是什么人嗎?我光靠發色和穿著都能認出幾個,那些人別說我,就連二哥都惹不起,你讓我去找二哥發瘋,你以為這樣有用?” 他苦笑一聲,抓著沈月島的肩說:“你太天真了,小島?!?/br> “你以為他真是我們認識的那個人嗎?根本就不是,他這些年裝得太好了,我和你爸爸還有爺爺都被他騙了。他從小就知道家業是你爸的,所以一直裝得心無城府兄友弟恭,可是為了錢能拐賣孩子來拍賣的人……那還叫人嗎?為了保住拍賣會和那些客源,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掉我,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救不了小風了……” 沈月島打完兩拳冷靜下來,原則上知道沈堂才說得對,沈堂義如果真的喪心病狂到去賣孩子來賺錢的地步,那做出多殘忍的事都不足為奇。 但私心上他絕對不能接受。 眼睜睜看著自己親人孩子被賣卻什么都不做,真的忍心嗎? 他放開沈堂才,退后兩步站到霍深身邊,突然很想問他:如果換了你置身這種境地,會因為自身難保就放棄我嗎? 可仔細一想又根本沒有問的必要。 霍深和他一樣,寧愿自己去死都要保住想要守護的人。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霍深伸手攬住他的肩,低頭在他發頂摩挲兩下,然后轉眼去打量沈堂才。 這一晚上霍深話都很少,大多時候都是聽,很少插嘴。 但他自始至終都有一個疑問想不明白:“你說了這么多,到底和小島的父母有什么關系?為什么說是你害死他們——” 話沒說完,霍深瞳仁一顫,似乎理清了這件事的關竅。 “你把這件事告訴他爸媽了?!?/br> 他盯著沈堂才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你救不了小風,心懷愧疚,又忌憚沈堂義的勢力,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小島的父母,讓他們替你去報仇,對嗎?” 沈月島怒瞪著他,剛壓下的火氣又上來:“是這樣嗎?” 沈堂才抹了把眼睛,哽咽著點頭。 “呵……”沈月島從喉嚨里擠出一聲冷笑。 他此時此刻已經不想打人了,連火都不想發了,他只覺得不甘。他爸媽那樣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好人,居然為了沈堂才這樣一個懦夫付出了生命。 “我沒想害他們?!鄙蛱貌耪f。 “拍賣會那天晚上,我回去就暴露了?!?/br> 他失魂落魄地游蕩回家,進門就看到沈堂義正坐在沙發上等他,那張讓他恐懼了一晚上的臉被擋在報紙后面,饒是如此沈堂才還是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被嚇得雙腿發軟。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除非沈堂義傻了才會察覺不到異常。 他好整以暇地放下報紙,起身走向自己弟弟,走動間那條墜子就在他胸前一晃一晃的,沈堂才全程都在盯著那只玉墜哆嗦。 沈堂義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墜子,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聲,俯身湊到他頸邊,聞到了那股只有斯威山古堡才有的松針酒味道。 于是抬起他的臉,如往常一樣的語氣問:“堂才,你剛才叫的什么價???” - 沈堂才當場就被這句話嚇尿了褲子,之后自然是沈堂義問什么他就答什么。 泥塑的骨頭,輕而易舉就能被折斷。 他當初怎么在沈堂義面前跪下的,就又怎么跪在了沈月島面前,一場懺悔遲到七年,不知道是真的想悔過還是只因良心難安。 “我當時太害怕了,二哥隨便乍了我一句我就露餡了,我向他保證我不會告發他,但他不信,他掰斷了我一根小指,還說如果我敢說出去就讓我一輩子不能畫畫!小島,小島……” 他跪著爬到沈月島面前,抓住他的褲腿,眼淚鼻涕流了滿臉,“我不能不畫,那是我第一次獲得參賽資格,贏了初賽進入復賽,唯一一次啊,我不能失去那次機會你明白嗎?我一輩子都沒畫出個名堂,我還沒向老爺子證明——” “證明什么?證明你是個自私狡猾的懦夫嗎?” 沈月島踢開他的手,像看一團垃圾般看他。 “沈堂才,你真是有好多顧慮啊。怕死,怕殘,怕沒名氣,你什么都怕,什么都排在小風面前,你真的把她當女兒嗎?你根本就不愛她?!?/br> “你什么都不敢做,又逃不過內心的譴責,就告訴我父母,讓他們替你伸張正義,二叔是害死他們的主謀,那你就是幫兇?!?/br> “不是的!不是這樣!我沒想牽連大哥!我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沈堂才急聲為自己辯解:“那段時間太折磨了,我每天晚上都夢到小風問我為什么不救她,我只能用酒精來麻痹自己,沒日沒夜地買醉,大哥看不下去來找我,我醉得太厲害了,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