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語氣中帶著點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可剛問完就后悔了。 要是沒有他的,或者就是為小亨準備的時候順便捎帶了他,那霍深指不定要在心里怎么嘲笑他自作多情呢。 可霍深抬起頭,面色平靜地問小亨:“你學校那事是多久之前的了?” “嗯……一個多月了吧,我都快忘了?!?/br> “明白了?”他又轉過臉來看向沈月島,眸底閃著篝火的倒影和再明顯不過的偏寵。 沈月島眼底漸漸濕了,聲音哽咽:“有沒有人說過,你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死對頭?!?/br> “嗯,但我會是一個合格的愛人?!?/br> “那……你有愛過什么人嗎?” 霍深抿抿唇,說:“不知道?!?/br> “嗯?為什么不知道?” “沒結果,所以不知道?!?/br> “這么說我的也沒結果?!鄙蛟聧u笑了下,低頭呼出一口氣:“但是我知道?!?/br> - 晚飯吃完了,天還沒黑透。 院里傭人散了,整個藍山都靜謐無聲,只偶爾響起兩聲鴿子的咕咕。 霍深獨自站在三樓陽臺上,沒開燈,手肘撐著護欄,指端夾著的煙已經燃到一半。 他低頭吸了口煙,辛辣的尼古丁滑過喉嚨,吐出一口白霧,伸手按下了旁邊的音響。 放的是一首粵語歌,粘稠的女音順著呢喃的微風飄進沈月島耳中。 他正坐在長椅邊望著柿子樹發呆,月亮倒映在湖面上,蕩漾開幾絲波動的皺紋。 望著望著就發現樹梢上趴著個小男孩兒,露著小虎牙朝他笑呢。 可再一轉眼,那男孩兒又消失了,他都沒來得及仔細辨認是不是他弟。 沈月島無力地闔上眼睛,意識到自己最近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復蘇的記憶快要把腦袋撐爆,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轉身看向三樓,夜幕中亮起一點星火在閃,他推動輪椅朝小樓走去。 出了電梯,歌聲逐漸清晰。 他順著聲源找到霍深的房間,門開著一道縫,輕輕一推就進去了。 客廳和陽臺間的推拉門大開著,淺色落地窗簾被風吹成流動的波浪,隱約看到窗簾后面站著個高大的背影,看起來孤獨至極。 在沈月島的印象中,霍深不該是這樣的。 他并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永遠平和,永遠內斂,就像一面永遠風平浪靜的海,帶著與生俱來的溫沉和威嚴。 但他現在望著霍深的背影,卻像游魚感知海嘯般感知到他的脆弱和孤單。 沈月島輕輕推著輪椅走進去,撩開窗簾時,霍深正好轉過身。 音響中的女聲唱到高潮,微微發啞的粵語,磁帶般纏繞人心臟。 “我未夠重傷,這雙腿會走” “想找你驗過我心死沒有” “只可惜傷口不見切口” “也沒借口,來博你問候” “我未怕獻丑,寂寞多自由” …… 四周靜謐又昏暗,只有歌聲的絮語,一道月光從頭頂斜斜地打下來,切在地板上,將陽臺分成明暗兩側。 沈月島在明,霍深在暗。 他舉起手里的煙又吸了一口,煙霧被風吹到臉上,他瞇了瞇眼:“又找揍來了?” 沈月島的臉被月光照得白而亮,睫毛下兩道月牙形的暗影。 眼下的氣氛很怪,很曖昧,不是他們之間該有的氛圍,所以他看了霍深一眼后就很快移開視線,眼神飄忽著落到墻角盆栽上。 “說話,干什么來了?” 霍深上身微微前傾,直勾勾地盯著他。 沈月島攤開手掌,里面躺著顆小圓石頭。 霍深明白了,把煙一捻,拽過旁邊的凳子坐下,叫沈月島:“過來?!?/br> 沈月島胸腔起伏,做了個深呼吸,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轉著輪椅挪過去,停在距離他半米的地方。 霍深抓著他的輪椅就給拽到了眼前來了,車輪“鐺”一下撞到了椅子腿。 cao…… 就說句話用得著挨這么近嗎? 沈月島睨他一眼,聽到他嘴里好像在嘎嘣咯嘣嚼著什么:“吃什么呢?” “糖豆兒?!?/br> “想求我幫你做什么?” 霍深咽下藥,從他掌心撿起那塊小石頭,放在旁邊桌子上,眼神卻是沒離開過他一秒。 如果不是光線太暗,沈月島就能看到他現在的表情簡直恨不得把自己一口吞了。 霍深發病了。 在湖邊點篝火時就隱隱覺得焦躁,小腹躥著勁兒抽疼,回來第一時間吃上了藥,還沒等起效,沈月島就自動送上門了。 “我想見見那天那個拍賣官?!鄙蛟聧u說。 霍深嗯一聲,仗著人看不見,赤裸的眼神一寸一寸逡巡過他裸露的脖頸皮膚。 眼神若有實質,沈月島早已被他扒光。 他不答反問:“你知道我把你藏在這里頂著多少壓力嗎?一塊石頭就想見嫌犯?” 沈月島嗤一聲:“你確定是藏在這里,不是關在這里?” “嗯,我真想關你不會關在這種地方?!?/br> 沈月島氣得手癢,恨不得抽他百八十個巴掌,但面上還是假笑:“霍會長,古人說的好,大恩不言——” “那就叫古人閉上嘴?!?/br> “……” “你應該知道我淪落到這步田地,沒什么能給你的了。身上唯一值錢的也就這倆腎了,要不你把它們噶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