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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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舟傾和塵寄雪不一樣。塵寄雪是世家出身的天之驕子,而舟傾則是身世凄慘的孤兒,郁歸塵那樣的表現或許不見得是偏愛,只是因為面對舟傾這樣歷盡艱苦的孩子,難免會多幾分憐惜。 而且,也或許他現在驟然經歷傷痛,第一時間不過是強撐著延續之前的慣性,那些嚴重的后果會隨著時間推移慢慢顯現……而且他還在反噬期間! 付一笑心中一緊。 當年郁歸塵走火入魔的狀態多么兇險,他是親眼見過的。這次可得盯好他,千萬不能出什么事。 …… 雖然直接參與了圍堵邪神的幾人有意隱瞞,但“舟傾為反抗邪神而犧牲”的消息還是不知為何在第二天就流傳了出去。 原本舟傾的死訊早晚要公布,他們也只是需要幾天時間理清當晚的情況,然后再公布,這一下卻有點被打亂了節奏。 付一笑被邪神層出不窮的手段弄得疑神疑鬼,再加上郁歸塵那晚跟他說的話,他差點以為是邪神自己有意散播了消息——雖然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他這么做的動機。 后來他才發現了原因。 因為舟傾上了弒神榜。 他之前經過幾次魘境后已經進了弒神榜前五十,但直到這一夜過后,他的排名才突然飚上了前十,甚至直接取代已故的塵寄雪,成為了新的弒神榜第三,僅次于那位自己,和第二的付一笑。 舟傾的畫像第一次出現在弒神榜上就是黑白的,標志著他已故。 本來邪神從翠微山搶走問鬼神的那一夜過后,因為原本遮住榜一的紅綾消失,露出了底下邪神本人的畫像,所以弒神榜成了比以前更加不可提及的禁地,但年輕學生們大多叛逆不信邪,還是經常有人偷偷跑去看。 這樣一來,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弒神榜上的最新變動。 不僅是舟傾已故的畫像成為了榜三,而且原本亮起的邪神畫像,也變灰了。 ——這說明,邪神活過來才沒多久,就又死了。 這指向性非常明確的兩個變化,在眾人口中很快就傳出了許多個不同的版本。 在一個個繪聲繪色轉述的故事中,那個命途多舛的病弱少年以一己之力阻擋毀天滅地的邪神陣法,浩蕩長風吹起他被血染紅的衣角。 然后,他不顧萬箭穿心的痛苦牢牢抓住邪神,和他一起墜下深淵,同歸于盡。 無數人為這個悲壯的故事流下淚來,同時忍不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邪神既然死了,那他復蘇的那個倒計時,又要過很久才會再次開始了吧? 之前大家聽說那個“救世主”無名氏其實是邪神信徒,并且邪神已經拿回了問蒼生,到處都鬧得人心惶惶。 如今邪神被那個千年難遇的天靈宿新人殺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玄學界,就像是照亮夜空的閃電,無比振奮人心。 可惜所有人甚至還沒有高興滿一天,當晚就被一個新的重磅消息給創暈了—— 境客榜高居第三的千面城主滴水觀音帶著門派榜第四的千面城,宣布信仰邪神了!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突然,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以至于毫無準備的玄學界一片震動。 其實最現實的一個話題應該是,既然千面城宣布信仰邪神,那他們也就應該像之前的無赦道一樣被凌云臺除名。 但人們的注意力都被更重要的話題吸引過去了。 千面城不像其他歷史悠久的世家門派那樣,它是一百多年前異軍突起,勢不可擋地突然進入頂尖門派之列的。 千面城的業務范圍也一直不像其他的幾個門派那樣涇渭分明,它的范圍廣而雜,甚至可以說一直游走在黑白道之間,有很多水深的灰色地帶。 雖然它沒有九死界和翠微山那樣的地位名聲,但玄學界幾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跟千面城打過交道,知道它的能力有多么深不可測,手段有多么令人膽寒。 千面城主滴水觀音,更是當今玄學界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從沒有人知道其真實面目。 所以,這么一個精明至極的千面城,怎么會偏偏在邪神死訊剛剛傳來的時候,宣布信仰邪神? ——除非,千面城主有可靠的消息,知道邪神根本沒有死! 一時間,剛剛還在歡欣鼓舞的玄學界又是一片哀鴻遍野,再次開始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也有人去質疑翠微山的那個弒神榜——上面不是顯示邪神死了嗎?為什么不對? 立刻有人反駁:誰說過這個榜就一定可信了?你動動腦子,榜首可是那位自己!這能是什么正經的榜嗎? 這一片軒然大波沒有傳到郁歸塵耳中。 因為他強撐著帶著舟傾的尸體離開之后,又把自己關在了禁室之中,忍受愈加嚴重的反噬。 一天一夜,等到他近乎虛脫地從禁室里離開,回到自己的臥室里時,已經是深夜。 窗外風聲呼嘯,噼里啪啦的劇烈敲打聲從玻璃上傳來。 他向窗外望去,發現外面竟然不是在下雪,而是夾雜著冰雹的傾盆大雨。 夜幕深濃如墨,在風雨交加的聲音中,他忽然聽到某種嗚咽詭異的聲音在夜空中遠遠傳來,就像是悲慟至極的哭聲。 他的心因為這詭異的夜哭聲而絞緊了,目光透過沉沉的雨幕向遠處望去。 仿佛有種冥冥中的指引,他看到低垂的云層遠處,山巒中那座銀白利劍一樣的白塔之頂,泛著隱約血紅光芒的夜明珠上仿佛漫溢出絲絲縷縷的鮮血,在大雨的夜空中洇染開來。 是凌云塔頂的鮫珠在哭。 他恍惚間想起,這顆鮫珠,是九百年前塵寄雪帶回來的…… 而他當年在這顆鮫珠上,發現了那個人的氣息。 第256章 悲歡(2合1) 太平坑,無燈巷。 正直夜半,冬夜的天空中竟然下起了夾雜冰雹的大雨。 冰雹噼里啪啦地打在鱗次櫛比的房頂上,但落進漆黑的逼仄小巷后,卻像是被那片黑暗吞噬了一樣湮滅無聲。 巷子里依然是一片陰森死寂,唯有風將爛了一半倒下來的窗戶吹得吱嘎作響,黑洞洞的屋子里吹出嗚咽的聲響。 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破破爛爛的屋檐下,剛走出一步就在結冰的地面上滑了個趔趄,不由得暗罵了一聲,趕緊抓住旁邊的把手穩住身體。 夾雜著碎冰的冰冷大雨在手背上打得生疼,舟向月抬頭看了看一片漆黑的雨幕,心想天公夜哭,可真給面子。 他剛剛從千面城離開,準備回無靈獄。 終于如約從千面城主那里拿到問蒼生,此刻他心情極好。 出現了一點意外,但他力挽狂瀾,還是把一切拉回了計劃中。 在舟傾進入葬神冢被人發現后,他就第一時間開馬甲聯系了千面城主。 按照他們分期交付的契約,他已經找到了葬神冢,她也就得把問蒼生還給他了。 雖然千面城主在得知舟傾死了之后可能會覺得他敲骨吸髓利用他,也可能會猜到舟傾和他的真實關系,發現之前是被他給騙了。 但管他呢,反正他們已經訂契,由不得她反悔。 有了問蒼生、問鬼神和葬神冢的尸骨,舟向月就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借用手上的境靈軀殼停留在世間,舟傾那個身體扔了也就扔了。 反正病歪歪的損耗厲害,沒什么能力還一碰就飆血,越來越不好用了。 雖然之后再從翠微山內部做事會有些不方便,但沒關系,他已經物色好了下一個可以利用的冤大頭,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 就在這時,他背上忽然寒毛直豎。 舟向月猛然彎腰往旁邊一滾,同時一把沉重的刀刃突然憑空從他肩膀斬落! 咚!刀刃在重重撞擊地面的瞬間消失無蹤,唯有碎冰飛濺,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一張黃符無風自燃,任不悔的身影從黃符后面走出來,冷冷道:“你果然沒死?!?/br> 他面前的巷子里沒了人影,而在他背后幾步遠的黑暗中,一個影子如同暗中滋長的鬼魅一樣緩緩延伸出來,長出人的四肢和五官。 舟向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任不悔背后,心想巧了這不是,下一個冤大頭這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只是他確實沒想到任不悔居然比他想象的更聰明一些,這么快就順藤摸瓜找了過來,甚至在他回到無靈獄之前就在無燈巷里截住了他。 在這里直接和他狹路相逢的話,情況稍微有點棘手。 舟傾死了之后,舟向月在魘境以外使用馬甲就不能像原來那樣隨放隨收了,必須要由正在使用的這個身體先把境靈拿出來才能開;也只有另一個馬甲,才能把原本的這個馬甲收起來。 簡而言之,任何時候必須至少有一個身體存在,但舟向月現在只有【鬼畫皮】境靈馬甲這一個身體在活動,還沒來得及開別的。 而他目前還不想在任不悔面前暴露隨時開馬甲的力量,免得他懷疑到舟傾身上。 這個身體所擁有的能力是可以變成別人最想見的人的樣子,沒有任何瞬移、靜止或是殺人的攻擊性力量。 他之所以用這個馬甲,是因為要用不知愁的樣子去忽悠千面城主。如今面對任不悔,他會變成白晏安的樣子。 ……現在可不是讓任不悔看見白晏安的好時機。 舟向月的身影剛出現在任不悔背后,任不悔面前就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張鏡面,清晰地映出他背后的人影。 舟向月一抬頭,就在鏡面里和任不悔四目相對了。 鏡子里同時映出了許多張擠在一起的慘白鬼臉,對他得意地獰笑起來。 舟向月:“……”哦吼,完蛋。 無燈巷里到處都是當年萬魔窟留下的怨魂,各個都想讓他死。 雖然他們沒法直接碰到他,但他們可以不遺余力地給他制造麻煩——比如像現在這樣,在任不悔面前現形指引他現在的位置,或者是在他應付任不悔的時候,突然在他腳下放一顆小石子絆倒他,諸如此類的小陰招。 本來舟向月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鬼蜮伎倆,但他們和怒火沖天的任不悔一配合,就麻煩了—— 任不悔猛然轉身撲過來。 舟向月提防著他的武器或符咒,但沒想到他直接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腹部。 那速度太快,哪怕舟向月一瞬間產生了危險的預感,也來不及躲閃。 舟向月被踹飛出去,砰的一聲重重撞在身后民居凹凸不平的窗臺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他聽到自己骨骼斷裂的咔嚓聲響,聽著就覺得痛。 其實倒是不痛,但眼前發暈,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屋檐上的冰凌被震動弄斷了好幾根,噼里啪啦砸在地上。 任不悔沒有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沖過來就是一個毫不留情的肘擊。 脆弱的地方遭到重擊,舟向月無法控制地彎下腰去,靠著墻邊往下滑,胃里翻江倒海起來。 電光石火間,他發現任不悔已經迅速意識到符咒生效所需的短暫時間足以給他留下預知的反應空間了。 所以任不悔沒有再用符咒,而是直接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武力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