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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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他轉頭看向他們,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我看到,你們都死了在這里?!?/br> 第209章 因果 靈巫大人在梅面隴里一看就地位很高,各位寨民都對他敬畏而信服。 而他說,他看到他們都死在了這里。 雖然沒有一個境客完全相信他的話,但大家都被他蓋章定論是“落花客”,剛才又親眼見到那位落花客詭異至極的死法,心里不免都蒙上了一層陰霾。 考慮到他們剛進入魘境,對這里還一無所知,被關起來或許是觸發進一步線索的條件,所以大家都沒有貿然反抗,任由寨子里的人將他們關起來。 這座地牢在一棟吊腳樓的地下,看守并不嚴密。舟向月觀察了一下,覺得至少按照任不悔和商懷仁的實力,越獄不成問題。 大門落鎖,靈巫大人正要離開時,剛才第一個說自己是無名氏,又主動承認自己不是本尊的那一位無名氏一號客客氣氣地問道:“靈巫大人,你說我們是落花客,但落花客究竟是什么?” 靈巫大人答道:“落花客都是小偷,從神靈那里偷走了三朵梅花,因此會遭到神靈的詛咒?!?/br> 這話依然說得人云里霧里,像是在打啞謎。 無名氏一號追問道:“為什么說落花客偷走了三朵梅花?梅花有什么用?” 靈巫大人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你自己就是落花客,等你的梅花凋落時,你就會明白?!?/br> 他再想追問什么,靈巫大人就不再理他,帶著其他人都離開了。 等到確認他們離開后,任不悔便道:“法術和法器在這個牢房里好像都失靈了。你們的還能用嗎?”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紛紛自己偷偷試了一下。 結果,大家都發現如任不悔所說,這個牢房里好像有特別的禁制,一切超自然的法術與法器都無法使用。 不過既然已經在這里面了,按照魘境一般的發展邏輯,也不可能一上來就讓他們全部死在這么個地方,因此大家也并不算慌張。 任不悔道:“如果確實有需要,還是可以逃出去的?,F在不如先梳理一下,大家有什么發現嗎?” 一般來說,除非是有過節,或者魘境有意的設置,否則魘境里的境客們都不至于就自相殘殺——畢竟,破境是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情,雖然表現不同對于境客排名的影響也不同,但除非特別執著于排名,否則合作還是最理智的選擇。 但這個魘境比較特殊。 雖然沒人提起,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他們會來到這里,為的一定都是那個傳說中的邪神靈犀法器問蒼生。 因此,他們的目標就有了明顯的沖突。 但現在畢竟剛進魘境,大家都知道問蒼生不可能這么快就現身,所以說不定還能一起分享一點線索。 大家心里也清楚,合作和分享都是暫時的?,F在他們這么和諧地在一起討論,之后也早晚會分開尋找線索,畢竟問蒼生就那么一個,先到先得。 任不悔提出了分享線索,便率先道:“我進入梅面隴,走過那座橋之后,突然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衣服,變成了這個寨子里的風格。一開始我以為這里是幻境,但后來發現又不像?!?/br> 眾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幾人搖頭道:“……我們倒沒有?!?/br> 除了任不悔之外,其他人的衣服都沒有變,還是外面穿來的正常衣服。 楮知墨跟著道:“剛才我們在那邊樓上坐著的時候,好像有人從背后碰了碰我們。我們回頭看時卻沒有人,只有欄桿上新刻出來的‘去死’兩個字?!?/br> 她說完停頓片刻,讓眾人都各自消化了一下這段話的含義,就看向了寧逸思:“對了,可以冒昧問一下嗎,你剛才是為什么想要換一件攔門禮?” 眾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他身上。 他們其實都有這個疑問。剛才寧逸思一開始選了護身符,后來又反悔,換成了無事牌。 被大家這么盯著,寧逸思一時有些緊張,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商懷仁。 商懷仁點了點頭,他才像得到允許一樣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紙,低聲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第一次拿了那個平安符之后,在口袋里摸到了這張紙?!?/br> 眾人都湊過去看,發現那張紙并不規則,看起來就像是匆匆撕下來的一角,上面字跡潦草:“別選護身符,你會后悔的!” 任不悔一挑眉:“這你就信了?” 寧逸思吞吞吐吐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也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感覺,就好像選了護身符會后悔?!?/br> 一時沒人說話,大家都在想這件事。 楮知墨笑了笑:“說起來,大家都是為什么選了剛才的那件東西?” 此話一出,眾人的表情都有微微的變化。 舟向月將這些變化盡收眼底,心想看來大家應該都像他一樣,每人拿到的東西似乎和他們本人有著一定關系。 寧逸思一開始選擇的護身符應該也是這樣,而他是看到了那張紙上的警告,才換成了無事牌。 或許是因為這個東西和護身符的性質差不多,而雕花銀手鐲一看就是女式款,說不定會招惹上什么女鬼,無事牌看起來怎么也更安全一點。 無名氏一號道:“那個,我其實本職算是文字工作者吧,平時挺喜歡帶筆記本的。那些東西……怎么說呢,總感覺是有主的,我莫名覺得鬼氣森森的,就只有筆記本看起來友好一點,很像我以前愛用的那種筆記本,所以就拿了筆記本?!?/br> 任不悔言簡意賅道:“我之前見過那個撥浪鼓?!?/br> 溫良跟著道:“我之前見過那只木雕小貓?!?/br> 舟向月也接上他們的話:“我見過那塊玉佩?!?/br> 商懷仁:“我也見過那把牛角刀?!?/br> 之后的隊形就很統一了,大家都說自己選擇那件攔門禮,是因為之前見過。 就是大家都說的含糊,不知道此“見過”是不是彼“見過”。 此時,寧逸思臉色有點變了,似乎是在后悔自己剛才為什么就相信了那張紙上的話,換成了一個自己沒見過的東西。 他小聲地對商懷仁說了幾句話,商懷仁思索片刻,也開始跟他說話。 李婳聲想起什么,也跟楮知墨和傘蝶耳語了兩句。 大家三三兩兩都開始各自說起話來,三個分別單獨前來的無名氏就落單了。 無名氏一號湊到了無名氏二號旁邊,一副自來熟的樣子:“兄弟,你也是那位無名氏的粉絲嗎?” 無名氏二號之前一直高傲寡言的樣子,聞言整個人一僵。 他的本名叫蘇忱。 蘇忱最開始使用“無名氏”這個名字時,那個無名氏其實還沒有出名。 蘇忱接觸到玄學界的時候已經二十多歲,早就過了練童子功的年齡。 也是因此,要加入人人擠破頭想進的前十大門派,對他來說就是天方夜譚,他最后只能勉強加入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打算等自己成名后,以此為跳板再轉投一個排名更好的門派,為此專門保留了自己的“無名氏”名字,以便日后改名換姓。 他原本信心滿滿,想要一戰成名。但在魘境里摸爬滾打了好幾年之后,他卻依然是個查無此人的小角色,而且發現玄學界普遍對在門派之間跳槽的行為比較不齒,因此越來越有種懷才不遇的憤懣。 直到后來,那個無名氏因為被千面城通緝而一夜成名,間接地帶火了他。畢竟,他的年齡外貌和那個無名氏還挺接近的。 許多大佬主動向他拋出了橄欖枝,表示想和他合作。 蘇忱體會到了一個身份帶來的便利,對那個無名氏的幸運深深眼紅——憑什么,就因為那人是個大人物的孩子,還是個私生子,就能有這樣的待遇? 他不過是差了一個出身而已,人與人之間是何其不公平! 蘇忱一邊暗暗地嫉恨著那個無名氏,一邊又忍不住在魘境里裝作自己就是那個無名氏本尊,以此來得到別人的尊敬和另眼相待。 他幾乎都不用自己巴巴地介紹說自己是那個被通緝的無名氏,畢竟那顯得太掉價了。他只需要在別人問起這事的時候,冷漠地瞥他們一眼:“有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對你比較好?!?/br> 然后別人自然就會對他肅然起敬。 只是……那個無名氏的排名爬升也太快了,那真是人能做到的嗎? 更可恨的是,還有最近那個“追瓜者”的新聞稿,居然能把他瞎吹成什么救世主——要不要臉???!邪神都快復蘇了,不怕他慕名來找你嗎? 在那之后,蘇忱在魘境里碰到別的無名氏的頻次就越來越高,其中像他一樣懷揣假冒心思的不在少數。 那些大佬境客們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好騙了,在遇到一個無名氏時,很多時候第一反應都不是他們是本尊,而是又一個假貨——尤其是,當一個魘境里出現了不止一個無名氏的時候。 曾經獲得過的尊敬、恭維和厲害大佬的青眼,就像泡影一樣破滅。 蘇忱再次落回了以前無人問津的境地,甚至比以前更糟,畢竟他現在被貼上了一個“假貨”的標簽。 這讓他對那個無名氏充滿了恨意,每次一想到他,都恨得咬牙切齒。 這一次,蘇忱是專門沖著邪神法器的線索來的。他高價從千面城買來了線索,然后幾乎全身心撲在上面,最后一路找來了梅面隴,終于順利地進入了這個魘境。 看到熟悉的魘境界面再次出現時,他深感興奮,知道自己果然賭對了。 蘇忱暗暗心想,那個無名氏被吹成救世主又如何?不過是擅長炒作罷了。 等他獲得了邪神法器,管他們什么無名氏一號二號三號n號,都會成為一個笑話。 ……然后蘇忱就在這個魘境里,史無前例地遇到了三個無名氏齊聚的場面。 其中的無名氏一號甚至還主動說自己不是那個真正的無名氏,搞得他們后面兩個也順理成章地被人當成了假冒偽劣產品。 蘇忱的怒氣值本來就已經快要蓄滿,此時被那個愚蠢的無名氏一號湊上來套近乎,還被以為是那位無名氏的粉絲,頓時怒氣值大爆發,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是!” 無名氏一號被他嚇了一跳,訕訕地擺擺手,“哦,是這樣啊……” 他還不忘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陰陽怪氣道:“抱歉抱歉,是我想多了?!?/br> 蘇忱被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就像是被他看透了自己假冒不成惱羞成怒的心思。 但他黑著一張臉,也沒有心思解釋了,只能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魘境本身上。 反正這個魘境里還有幾個大佬,雖然他之前剛進魘境時試著搭訕任不悔卻碰了一鼻子灰,但不是還有商懷仁么。 人家也是排名前十的境客,雖然看起來脾氣也不算好,但至少不像任不悔那樣對所有來到這個魘境里的人都充滿敵意,好像他們都是潛在的邪神信徒。 蘇忱想,任不悔有什么了不起的?雖然排名第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排名完全就是不要命地刷魘境湊數量刷出來的,真要論實力,說不定還不如商懷仁呢。 在他心里胡思亂想的時候,無名氏一號又毫不氣餒地湊到了無名氏三號——也就是舟向月面前:“兄弟,你也是那位無名氏的粉絲嗎?” 舟向月眨了眨眼,微妙地瞥他一眼:“……兄弟,你也是?” 無名氏一號的眼里頓時迸發出光芒,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兄弟,同道中人?。。?!” 第210章 因果 無名氏一號還沒來得及跟舟向月傾訴他遇到同擔的欣喜,牢房外面忽然有人敲了敲竹墻,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入夜,熄燈睡覺!” 牢房外的燈火熄滅,里面頓時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