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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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br> 話音未落,一只手點在他靠近尾椎的一節脊椎骨上。 位置或許有點曖昧,但感覺可一點也不曖昧。 一股灼熱感倏然從那個點炸開,刺痛無比,仿佛被火燒著了。 舟向月忍不住“嗷”一聲,火燒屁股似的竄起來。 郁歸塵像是早有預料,點在那節骨頭上的手指穩穩用力,另一只手按住他聳動的肩膀,硬生生給他摁了回去,“別動?!?/br> 舟向月就像被摁住了殼的烏龜一樣,四肢徒勞地拼命劃拉也起不來,只能吱哇亂叫:“痛痛痛痛痛!” “忍一忍,很快?!?/br> 郁歸塵聲音難得有些輕柔,下手卻毫不手軟。 他并指如刀,從那節脊椎骨開始,沿著身下人單薄脊背中央那道明晰的脊椎緩緩往上推。 那股疼痛難忍的灼熱也隨之沿著脊椎骨緩緩往上蔓延。 舟向月眼前一黑,你說的輕巧,怎么你不來忍一忍? 他猜到郁歸塵在干什么了,應該是在幫他祛除此前被貼迷魂符殘留的惡咒。惡咒沿著脊椎向下蔓延,現在應該就是蔓延到郁歸塵最開始下手的那個位置。 他知道郁歸塵是好心,一次幫他祛除干凈,惡咒就不會再殘留。 這種惡咒雖然對身體沒有太大影響,但畢竟是惡毒的陰寒咒語,在徹底消散之前,會讓人虛弱心悸、頻做噩夢,嚴重的還會導致長時間疼痛難忍。 ……可他其實感覺不到惡咒的痛,反而是郁歸塵弄得痛死他了,救命。 郁歸塵的手終于沿著脊椎上移到后頸。 衣領上露出的后頸纖細而白皙,耳后垂下的幾綹細軟黑發已被汗濕,沾在汗津津的脖頸上,顯得可憐極了。 那塊皮膚上泛著一片詭異的青黑色,正是最后一部分惡咒。 郁歸塵的手覆了上去。 舟向月已經疼出了一身汗,也沒力氣在郁歸塵手底下掙扎了,只能半死不活地哼哼。 后頸處猛然爆發出灼燒的劇烈疼痛,痛得他又慘叫一聲拼死彈動了一下,依然被無情地鎮壓下來。 好在那種灼燒感下一刻就開始緩緩散去,身體也逐漸變得輕盈松快起來。 舟向月長長地松了口氣,看來是完事了。 郁歸塵緩慢輕柔地揉著他的后頸,平靜道:“迷魂符殘留有惡咒,如果不像這樣一次除清,需要好些時間才能消退?!?/br> 舟向月含淚想道,好些時間就好些時間吧,我也不痛,寧愿留著它慢慢消散……死耳朵你下手可真黑啊。 “你這張迷魂符,似乎比別人的厲害許多。你怎么想?” “不知道……” 舟向月有氣無力地腹誹,他能怎么想,他這么個弱小無力的病秧子只能任人宰割。 “……可能是因為我是天靈宿,覺得不放心多加了點料吧……或者就我倒霉,剛好攤上一張厲害的符?!?/br> 還不是為了對付你,想著萬一再有什么突發情況,需要cao縱這個身體去做更加復雜的事情,最基礎的那種迷魂符不夠用嘛。 舟向月重重嘆口氣,筋疲力盡地把頭埋進胳膊里。 不過,他倒是慢慢覺得郁歸塵捏得他后脖子蠻舒服的,按摩手法相當湊合。 剛才緊繃著掙扎了半天,這么一捏揉,竟然舒服得有點昏昏欲睡了。 “舟傾?!庇魵w塵淡聲道。 舟向月懶洋洋地應道:“嗯?” 修長手指揉著他的后頸,穩定的熱度從指尖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身體。 很溫暖。 “有一句話,我只說一次,此后再也不會對你說?!?/br> “嗯?” 舟向月嗓音含糊,四肢放松,腦子里卻已經清醒了過來。 “若叫我發現你與邪神有半點瓜葛,”郁歸塵輕捏他的后頸,嗓音淡淡,“就打斷腿,永遠鎖起來?!?/br> 舟向月:……囚,囚禁?! 郁耳朵你怎么了,你再也不是當初那只純潔正直又可愛的小耳朵了。 ……等等。 完了,他好像已經被聞丑帶偏回不來了,郁歸塵明明沒說的全被他自己腦補了! 舟向月支起手臂想回頭:“我對天發誓,絕無此事!若有違此誓,便叫我……” 還沒起來又被郁歸塵按了回去,打斷他的話:“不必發誓,你心里有數就行?!?/br> 舟向月趴在那里想了想,覺得不對:“……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果然是發生了一件事。 入門級試境聯賽的消息,傳到了翠微山。 郁歸塵拿出那個通知放到他面前,語氣淡淡地問他:“你怎么想?!?/br> 舟向月把整個通知讀下來,心想郁歸塵這不是來問他想不想參加的意思。 他這分明是又開始懷疑他了。 這也說得通,雖然舟傾通過了此前的懷疑對象調查,但這個消息一下子又讓他顯得可疑起來。 問鬼神剛失竊,就出現了問蒼生的線索。 而且還指名了要入門一年內的門派成員才有資格,如果心里本來就有懷疑,這指向性就變得很明顯。 魘境可真是他的好大兒啊。 舟向月抬起頭看著郁歸塵的眼睛,試探道:“您……是想讓我去試試?” 郁歸塵道:“你不能去?!?/br> 舟向月做出松了一口氣的模樣,輕拍胸口:“嚇我一跳,我也不太想去來著,想再休息休息,好好上課學點東西?!?/br> 翠微山已然從他掀起的那場混亂中恢復過來,各種課程都已恢復。 雖然很多課他都已經學過了,但也可以去混混日子,何況還有很多原來沒學過的有意思的新內容。 郁歸塵定定地注視他許久,“好?!?/br> …… 那個入門試境聯賽,去當然是要去的。 舟傾不去,無名氏去就可以了。 舟向月去上付一笑的術法基礎入門通識大課的時候,聽到大家都在議論那個入門級試境聯賽的事。 大部分人的態度都是既害怕又期待。 害怕是因為這個魘境是完全陌生的全新魘境,不知道有多么危險。 期待則是因為那傳說中的邪神法器的線索,以及想知道是誰會主動報名參加。 據說那個天才少女南蓁已經報名了。 不過暫時還沒有第二個人的跡象。 很多人旁敲側擊地來問舟向月會不會去,畢竟他是摸底考試時唯一一個比南蓁分數更高的新生。 他裝出一副十分遺憾的樣子:“郁院長不讓我去?!?/br> “哦——”眾人了然,有點小遺憾,還有點暗戳戳的小八卦。 不過雖然討論得熱烈,除了南蓁以外,別人基本都是觀望。 開玩笑,就算有邪神法器的線索,那跟他們這些菜鳥有什么關系?就算得到了也不可能去搶啊,何況小命更重要。 魘境雖然是一定時間就必須進一個,但只要一直進已經打破過、有了攻略的魘境,也不是一定要遇上這種未知的危險。 還有人帶來了另一個消息,據說十大門派里面,沒奈何是唯一一個不必強制抽人去這個試境聯賽的,因為他們每年給魘境交大量的錢,這次也做了交易,有錢能使鬼推磨。 當然,有這個經濟實力的也就只此一家了。 眾人咋舌:……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原來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下課后,舟向月哼著歌回去,一進門就看見桌子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桂花酒釀小圓子。 紅白雙色圓乎乎的小圓子漂浮在酒釀里,可以看出是狠狠地下了好幾大勺糖桂花,亮晶晶的金黃欲滴,還點綴著橘紅色的枸杞子和黃澄澄的蛋花,色澤鮮亮。 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幾乎是飄過去坐到了桌邊,做夢一樣向它伸出手去—— 但他的手還未碰到碗邊的勺子,突然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攔住了。 那是一把戒尺。 “叫師父,”郁歸塵居高臨下看著他,面無表情,“不然不許吃?!?/br> 舟向月幸福微笑的表情上咔嚓出現一絲裂痕:“……” 就說郁耳朵怎么會突然對他這么好,現在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他忍不住腹誹,當年你名義上拜我為師,其實都沒叫過我師父,我有把你怎么樣嗎?! 舟向月現在深深懊悔自己當時沒有仗勢欺人,逼迫小兔崽子叫他師父……不,要叫師尊??! 見他愣在那里,郁歸塵淡淡瞥他一眼:“叫我師父,委屈你了?” 平淡的嗓音,背后依然是陷阱。 舟向月:“……” 好,好,好。 現在師徒制都叫導師制了,徒弟到底叫不叫師父并不強求,只看師徒自己,有叫的也有不叫的,像喬青云就不喜歡被叫師父。 郁歸塵把戒尺放到一邊,伸手去端那碗酒釀,十分平靜:“沒事,我不強求?!?/br> 舟向月咬牙切齒,郁耳朵你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