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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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樹由樹葉、樹干、樹枝、根系、氣根和耳朵組成,沒有嘴、胳膊和觸手?!?/br> “你在看什么?”楚千酩和唐思恩也湊過來。 看到兩人滿頭霧水的表情,舟向月忽然反應過來:“你們看不見?” “看不見什么?” “樹葉上的字?!?/br> 兩人愣住了:“哪里有字?” 他們翻來覆去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還是沒看見:“你看見的,上面寫了什么?” 舟向月于是把樹葉上的字給他們讀了一遍。 楚千酩突然一拍腦袋:“我終于看出來了?!?/br> 唐思恩著急道:“看見什么了?” 怎么就他沒看見? 楚千酩拍拍他:“別的沒看見,就看見上面滿滿當當的都寫著兩個字‘吃人’?!?/br> 唐思恩:“……” 唐思恩很委屈:“師兄,這種時候怎么你也開始開玩笑了……”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我好像被舟師弟傳染了?!背ふf,“不過只有舟師弟能看見樹葉上的字,這片樹葉也是掉在他頭上的,是不是掉在誰頭上,誰就能看見字?” 他想了想,“師弟,剛才不是還有一片葉子掉在你的傘上了嗎?你有什么發現嗎?” “有?!敝巯蛟抡f。 楚千酩大驚:“剛才你怎么不說?發現什么了?” 舟向月:“發現它很綠?!?/br> 楚千酩:“……就是,很綠而已嗎?沒有字?” 舟向月無辜道:“沒有啊,就是很綠。我沒說,是因為別的葉子也那么綠。話說回來,你們沒覺得這里的所有榕樹葉都特別綠嗎?” “綠得……”他想了想,“打個比方,如果有種動物的血是深綠色的,那葉子綠得就像是被它的鮮血浸透了一樣?!?/br> 唐思恩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不說了,跑題了?!敝巯蛟潞鋈恍ζ饋?,“師兄你剛才說葉子掉在誰身上誰就能看見字,但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性?!?/br> “我剛才把衣服掛上樹許愿,然后這片葉子就掉了下來,葉子上的字只有我能看見,還寫著‘許愿卡’?!?/br> 他看向另外兩人:“所以我猜,許愿之后才會有特定的許愿卡葉子落下來,也只有許愿者本人能看到上面的文字,應該是挺重要的線索。所以你們真的不打算許個愿嗎?” “再說了,游客指南上寫了建議我們把所有景點游覽一遍。怎么才算游覽?到了許愿樹,不許愿還算游覽嗎?” ……聽起來好像有些道理。 楚千酩有些動搖了。 “師兄,你還沒及格呢,不趕緊多探索一下魘境嗎?”舟向月對他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再猶豫一會兒,說不定等下大白天撞個鬼沒了,那你就直接掛科了?!?/br> 楚千酩:“……我,我許?!?/br> 嗚嗚嗚,考試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叫他不得不忍痛做出選擇。 他脫下外套,也往樹上扔了上去。 他手勁大,扔得比舟向月的高許多,掛在枝杈高處幾乎看不清了。 啪嗒,果然又有一片葉子掉在了他的頭頂。 楚千酩拿起葉子看,這回上面果然也出現了文字。真的是許愿專屬的許愿卡! 「許愿卡:榕樹小科普」 「榕樹不會說話?!?/br> “榕樹不會說話……這不是廢話么?!背つX得后背涼颼颼的,“不然呢?” “……小唐兄,你都及格了,現在在魘境里還有什么好怕的?”小師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楚千酩轉過身來,發現舟傾又把胳膊搭在了唐思恩肩膀上,正在循循善誘,“你看,以后你也是要進魘境的,像現在這樣就算掛了也不會真死掉的考場魘境可遇不可求啊,現在不作死,啊不,探索,更待何時?” 【好家伙,我大呼好家伙】 【這流氓明明是看出來這許愿卡是集卡形式的,有好幾種卡片內容,所以人越多獲得的線索越多,還要裝無辜!】 “……嗚嗚,有道理?!?/br> 于是唐思恩也扔了件衣服,獲得了他自己的榕樹葉許愿卡,把上面的文字讀給另外兩人聽。 「許愿卡:榕樹小科普」 「榕樹不會動?!?/br> 三個腦袋正湊在一起,突然有人拽了下唐思恩的書包。 “??!”他嚇了一跳回過頭,哪里有半個人影。 手上的榕樹葉“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拽住唐思恩書包的,是一根憑空出現在他身后的,扭曲的榕樹枝。 小胖子腦袋上頓時就冒汗了:“這榕樹……” 不是說好的不會動嗎? 舟向月則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他掉的榕樹葉:“你的許愿卡……咦?” “怎么了?” “我現在能看見你的樹葉上的字了?!?/br> 但不是剛才唐思恩看見的「榕樹不會動?!?/br> 而是「榕樹不是人?!?/br> 舟向月略微思索,把自己的樹葉也扔到了地上。 再撿起來,果然就變成了「榕樹不是人?!?/br> 楚千酩的樹葉同樣cao作之后,也變成了相同的內容。 舟向月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了另一片落葉。 「榕樹不是人?!?/br> 又一片。 「榕樹不是人?!?/br> 滿地的落葉上,都是同一句話。 「榕樹不是人?!?/br> 一陣濃郁的血腥味突然混合在雨腥味的風中飄了過來,空氣陰冷幽暗,帶著血腥味的濕冷寒風幾乎要刮進人的骨頭縫里去。 楚千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們,我們要不去下一個景點吧……這里實在是有些嚇人,而且好像探索得差不多了?!?/br> 舟向月想了想,又把傘往楚千酩手里一遞:“師兄再幫我拿一下?!?/br> 楚千酩:“?” 楚千酩:“哎等等,不是說只能許一個……” 舟向月把外套脫下來,往上一扔。 外套卻沒有被彎曲纏繞的榕樹枝葉掛住,又掉了下來。 舟向月毫無意外地接住外套,穿了回去。 只是一邊穿一邊嘟噥:“小氣鬼,多一個愿望都不給,這么小氣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神?!?/br> 楚千酩:“……” 人家說得清清楚楚,每人一次許愿機會好嗎! 雖然這許愿的山神也邪里邪氣的,但想想它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像師弟這樣難纏不講理的游客,竟然有點同情是怎么回事。 幾人對照著地圖和方向牌,向眉瘦嶺步棧道的起點山神廟方向走去。 隨著三個撐傘的身影漸漸遠去,大榕樹的陰影里再度恢復沉寂,唯有一個嘶啞卡頓的聲音依然時不時傳來: “許,愿,嗎?” “許,愿,嗎?” “許,愿,嗎?” 咯咯咯。 木頭一節節碰撞摩擦的聲音中,斷了頭的木偶忽然動了起來,脖頸僵硬地一點點正了回去。 正到原本正面的位置后,脖子卻沒有停住,而是繼續“咯咯咯”地移動,直到轉到了一個方向——剛才那三人離開的方向。 木偶慘白的眼眶中央緩緩暈染生長出黑色的霉斑,仿佛生出了一對幽黑的瞳仁。 那黑漆漆的眼珠滯澀地轉了轉,直勾勾地盯著幾人遠去的背影。 木偶臉上涂得血紅的下垂嘴角一點點勾起,聲音嘶啞滯澀: “許,愿,了,啊?!?/br> 第71章 榮枯(2更) 到處都是榕樹。 遠遠近近、高高低低,一棵棵榕樹長得枝繁葉茂,樹冠傾覆下來,將錯落的木屋分隔開來,仿佛到處都漂浮著陰沉的墨綠烏云,接天連地。 因為剛才在“榕樹小科普”里看到“榕樹沒有胳膊和觸手、不會說話、不會動、不是人”,楚千酩反而越發覺得周圍這些榕樹絕對不正常。 他總有種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每一棵榕樹都陰沉地站在路邊目送他們經過,每一片明暗閃爍的榕樹葉,都是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