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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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鏡唯唯諾諾地應著,仿佛被鬼追一樣哆哆嗦嗦跟緊了前面幾人。 【預言一個,這波注定團滅嘍】 【哈哈哈昨晚那家伙是新手,上來就嚇得把小鬼npc給殺了,雖然那個蠢貨被刁辛剎直接抹了脖子,但這下他們連唯一的試錯機會都消耗掉了,下次再殺錯就全員gg啦】 【厲害了,能進魘境,這么沒腦子的活人也不是很常見啊】 【嗐,是我看過最差的一屆沒錯了】 腳步聲漸漸遠去,種滿梨樹的院落里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暗紅的月亮仿佛高懸夜空的一滴血,在院子里的一地慘白落英和猩紅血跡上灑下一片詭謐的月光。 梨花依然紛紛如雪,隨風無聲飄落到地面,覆在一身血跡的尸體上,少年身軀單薄得仿佛要跟著梨花一同被風卷走。 一片花瓣飄落到染血的白皙指尖。 下一刻,指尖動了動。 原本早已氣絕多時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舟向月實在不想再躺在地上了,畢竟地上實在是又涼又潮還硌得慌。 他靠著墻爬起來,用指骨一擦嘴角,便看見沿著袖子和細長手指一滴滴往下淌的血液。 破裂的袖口下露出了單薄的手腕,手背上透出細細的藍紫色血管。 隨著他起身,滿身梨花紛紛飄落,如同抖落一身新雪。 舟向月拈起一朵自肩頭滑落的梨花,湊到面前。 細長指尖比梨花多不了幾分血色。 他看著這朵開到荼蘼的梨花,若有所思。 雖然他讓小眼鏡發現了身上的指靈匣來轉移他的注意力,但也并沒有十成把握讓他注意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之后血月和花開的異動,徹底將那幾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只能說,老天都想幫他。 舟向月仰起頭,閉上眼。 詭異的暗紅月光落在他臉上,為這副過于蒼白病態的面容抹上一點血色。 半晌,他睜開眼,深吸一口氣。 清新濕潤的晚風,夾雜著隱約的幽冷花香與一絲血腥味。 不知為什么,雖然現在一身是傷,記憶全無地獨自身處這個危機四伏的魘境,但舟向月莫名地心情雀躍。 那種愉悅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已經死去很久很久的人忽然又活了過來,呼吸到人間的新鮮空氣一樣。 是一種發自肺腑的親切感。 搞不好他真是死而復生的呢,舟向月想。 他看了眼身旁被他的血蹭得一塌糊涂的墻,隨手抬起仍在滴血的指尖,找了塊還算干凈的墻涂抹起來。 一筆,二筆,三筆。 一個笑臉。 【咦,這個境客不是死了嗎,這是變成鬼了?】 【剛才說要關閉魘境的,怎么也沒關,系統bug越來越多了】 【好家伙,我只想說頭一次見到這么快樂的枉死鬼,666】 舟向月打量了一圈,四周是死氣沉沉的廂房和光禿禿的梨樹,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四面墻壁都由碎磚壘成,磚縫里探出細瘦的小蓬草,有氣無力地蒙了一層土,臟兮兮的窗戶上蒙著暗綠色的窗紙。 三個廂房門虛掩著,門上貼著褪色的或紅或綠的落門錢,屋里一片漆黑,看不清里面的樣子。唯有剩下的一個大門洞開,里面空無一物,一眼可以望到底。 里面的墻壁上有一個神龕,神龕的陰影里隱約可以看到一尊臟兮兮的觀音像,似乎已經廢棄很久了。 腰間有什么東西微微發燙,舟向月伸手一摸,發現是一塊系在腰間的銀牌。 他拿起銀牌,發現上面浮現出幾行文字。 牌主:舟傾 所屬門派:暫無 排行:暫無 說明:倒霉鬼,冒失鬼,可憐鬼……咱就是說,真的很難把你的倒霉和奇葩程度用文字表達出來,只能用一個字形容——該。 底下的“圍觀鬼數”一欄,此刻像抽搐了似的,在1到5之間反復跳動。 舟向月:“……?” 【退出去又點進來好幾次,魘境系統抽了嗎?第一次見變成鬼還能直播的bug,正好無聊,蹲一蹲】 【原來還有和我一樣無聊的仁兄】 【無聊 1 】 舟向月端詳著銀牌上莫名其妙跳動的“圍觀鬼數”,這時腦海中忽然跳出一個選項。 “是否要將銀牌收入境客包袱?” “是/否” 舟向月選了“是”。 嗖的一下,銀牌憑空消失了。 他意念微動,境客包袱凌空浮現在了面前。 [境客包袱(入門)3/5] 指靈匣*1 戲班班主的銅錢荷包*1 身份銀牌(舟傾)*1 舟向月看著自己的境客包袱,勾起了唇角。 誰能想到,就在剛才刁辛剎和戲班班主與他這個“尸體”近距離接觸的短短瞬間,他就從他們身上各順了點東西回來? 太簡單了,簡直沒勁。 【???】 【我沒看錯吧?剛才那個人不是已經把指靈匣拿走了嗎?!班主的荷包又是什么鬼,他之前根本沒碰到過班主,也就是剛才那幾秒的時間接觸吧】 【臥槽臥槽?我頭一次見到能從班主身上偷東西的,不可能吧?】 【不可能,他之前偷了刁辛剎的東西就被抓了,怎么可能技術這么突飛猛進啊】 【我也不信,在線求慢放解密??!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動過,我這雙鬼眼就是尺!】 【我去!剛看了慢放,我懷疑是不是在那兩個人彎下腰靠近他的時候偷的,但畫面被他們擋住了,看不見】 【不會真是剛剛偷的吧?666,有點感興趣了】 之前舟傾從刁辛剎那里偷走的,就是一個指靈匣。 也正是因為小眼鏡從尸體身上摸走了一個指靈匣,刁辛剎才會輕易放過他……的尸體。 可刁辛剎哪里知道,找回去的那個根本不是原主偷走的指靈匣,而是舟向月幾十秒前才從他身上摸來的。 不知道刁辛剎之后發現身上又少了個指靈匣,會是什么反應? 舟向月想著想著,差點笑出聲。 他意念微動,手上便一沉,一只金屬盒子滾落到他手里。 金屬盒子看起來平平無奇,棱角光滑,似乎沒有什么能打開的地方。 這玩意是做什么用的? 這個念頭仿佛忽然點開了一頁說明書,視野里彈出幾行文字。 [指靈匣:地攤貨,騙人的玩意。真以為境靈這么寶貴的東西說探測就探測???那也行,你在半夜十二點,走到距離境靈三寸以內的位置,指靈匣會讓你知道什么叫驚喜。] [哦,你連境靈都不知道是什么嗎?動動你的小腦瓜,這里是魘境,境靈還能是什么?是你的小命!] 舟向月:“……” 什么亂七八糟的。 不過他至少明白了一點,境靈是好東西,得拿到手。 或許拿到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收回指靈匣再往下看,取出了班主的銅錢荷包。 這是個很普通的荷包,荷包上的刺繡元寶圖案磨得又臟又破,里面有三四枚銅錢。 [說明:破舊的荷包,沒屁用。荷包里的銅錢就更沒用了,都是死人錢,帶著它只會吞噬活人陽氣、招來霉運,不扔就等著變成死人永遠留在這里吧!] “死人錢?” 舟向月輕嗤一聲,隨手從荷包里拈出一枚銅錢。 銅錢觸到指尖的瞬間,一股陰冷的涼意從指尖沿著骨髓最深處彌散開來,叫他猝不及防一個哆嗦。 好冷,仿佛是滲進魂魄中的冷。 舟向月有種錯覺,仿佛他原本實質的魂魄都變得半透明了,連存在感都降了許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傻了吧?這就是個折壽的虧本玩意!】 【我就知道!從沒見過別人偷班主的東西,路邊的李子不要采懂嗎?就你聰明】 【虧我剛才還臥槽了一下,果然手快也救不了非酋,這都能偷來一個debuff,我是服氣的】 雖然徹骨寒意從銅錢源源不斷地傳來,舟向月卻倔強地不肯放手。 他微皺眉打量著銅錢。 既然是死人錢,班主帶在身上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