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齒痕
男人身高腿長,輕松地越過少女,從床內跨到床邊,一邊收攏領口還有腰間的系帶,一邊安排道:“整理好你的儀容儀表?!?/br> 意歡扯過被子掩在身上,低頭四處找尋自己的腰帶披帛以及散落的發帶珠釵,回嘴道:“你也一樣?!?/br> 楚韞系好領口的那顆扣子,眼角余光瞥到一根發帶,他彎腰撿起來放在床上,再走兩步,腳邊是一根珠釵,扭頭又給送回去。 內室里彌漫著一種古怪的氛圍。 意歡窩在床上,看著男人將自己散落的衣裳首飾一一撿起,再歸置好,給她放在床邊,從身到心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古怪感覺。 她說不出這種古怪是什么,也不愿去細想,只是催道:“再不去,你就要遲了?!?/br> 男人笑笑,大掌落在她的發頂,鳳眸里倒影著她的身影,道:“無妨,讓他們等個一時半刻又如何?!?/br> 少女的半張臉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琉璃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乖巧得與方才判若兩人。 楚韞難得半彎了腰,目光平視著女孩兒,微涼的指節在她的眼尾臉頰處流連摩挲,語氣像是安撫一只主人即將離家的小貓兒,“在這乖乖等我回來?!?/br> 意歡下意識地側著臉在男人的指節上蹭了蹭。 待那人一走,她立即帶著小五小六回了清涼殿。 剛到家還沒喝口茶,意歡就低聲吩咐道:“小五小六,你們去外頭打聽一下晉國的什么使臣,越細越好。記著,放聰明點,別一張嘴就漏了底兒?!?/br> “殿下放心,奴才們機靈著呢?!?/br> “去吧?!?/br> “喏?!?/br> 兩個小內官領命退下,林嬤嬤給意歡換了身居家的衣裳。 少女靜靜地抱膝坐在床上,臉頰靠在手臂上,目光漫無目的地落在不遠處,看起來似乎無聊乏味極了。 林嬤嬤在打理過兩日中秋意歡要穿的大妝禮服,看公主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便薦道:“殿下不妨看會兒書,正好,過會子便該傳膳了?!?/br> 意歡笑笑,沒有回應。 近些時日,風聞各國使臣陸陸續續地前來送賀儀,姑且不論這些賀儀中有幾分真心,只怕更多的是唇亡齒寒、心有戚戚。 只是,為何獨獨晉國使臣需要楚韞親自去見呢? 這里面必定藏著她所不知道的事。 臨近傍晚,小五小六還沒回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從那個男人口中套話,突然就等來了那人要她過去共用晚膳的旨意。 打瞌睡正好遞了個枕頭。 她決定回去一探究竟。 就是林嬤嬤又是淌眼抹淚地送她出去,仿佛她要去闖龍潭虎xue。 意歡無奈地為嬤嬤擦眼淚,低聲安慰道:“嬤嬤,您次次這么哭下去,怕是眼睛都不能要了。我身邊就嬤嬤你一個親人了,你要保重身體,一直陪著歡兒啊?!?/br> 不知為何,聽完這話,嬤嬤的眼淚更是止不住了。 意歡已經沒有時間再安慰她了,很多事不是旁人安慰就會好的,只有自己看開了,想明白了,才會知道日子終究是要過下去的。 就看你選擇怎么樣的過法。 暮色四合,宮里各處漸漸都上了燈。 腳下是一條不甚明晰的路,意歡卻走得很穩。 勤政殿里,楚韞早已等候多時。 說是共用晚膳,結果只有她一個人在吃,那個男人一直坐在對面看書,害得她想套話都無從開口。 意歡擱下玉箸。 楚韞抬起眸子問她,道:“吃飽了?” 她點點頭,開始喝茶漱口。 “既然吃飽了,那咱們就來算算帳吧?!?/br> 意歡警惕地問道:“算什么帳?” “別急,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背y邊叫人將余下的餐食都抬出去,邊道:“沒有吩咐,任何人都不準進來?!?/br> 然后,毫無預兆地就開始寬衣解帶。 意歡戒備地看著他,問道:“你干什么?” 她懷疑自己這次真的進了龍潭虎xue。 男人不搭理她,只是一層一層地剝下自己的衣服,直到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瓷白的肌膚在燭火下泛著溫暖潤澤的光芒。 男人攜著她坐到床邊燈架底下,神色難辨地道:“看到了嗎?” “什么?” 她眼前是一大片白得晃眼的肌rou,飽滿的胸肌綴著兩顆粉色的櫻桃,好像夏日里她吃過的灑滿牛乳點綴著櫻桃的冰碗,那般地令人饞涎欲滴。 男人嗤笑一聲,握著她的手,似乎是要摸上他的胸口。 意歡的心突然跳得咚咚地響。 他用她的手指向胸口上的一點,“這里,你咬的,你得負責?!?/br> 意歡有點失望地隨著手指看過去,白天咬的那一圈齒痕已經腫脹破皮,在晃動的燭光下,看起來糜艷極了,放在這個男人身上……她悄咪咪地抬眼,暗道:像破了皮兒熟透的水蜜桃兒。 “這個好辦,我宮里存著上好的金瘡藥,明日我親自給哥哥送來?!?/br> 又是唾棄自己的一天。 “好,那你再解釋一下什么叫‘不要臉的老男人’?!蹦腥说闹匾袈湓凇袄稀边@一字上。 關于這一點,她沒辦法再昧著良心。 意歡給男人舉了個例子,道:“拋開外貌不談,僅從年齡上說,哥哥怎么也得比我大了約十歲。今年初,我父王給我選駙馬,候選男子上不能高于弱冠,下不能低于舞象之年。時下如哥哥這般年歲的人,無一不是妻兒俱全,說不得孩子都會打醬油了?!?/br> 她覷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如果可以,她還想說,從未見過如此小肚雞腸愛記仇的男人,居然喜歡翻舊賬。 他竟不知她還選過駙馬。 “呵,拋開外貌不談?”楚韞細細品著她這番話,質問道:“方才是誰看直了眼?” 意歡梗著脖子,強詞奪理道:“那我總不能閉著眼吧?” “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意歡眉心一跳,驀然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手已經搭在男人的腰腹上,氣勢瞬間矮了一截,喏喏道:“你自己拉過去的……怪不得我?!?/br> 楚韞都被她這副無賴模樣氣笑了。 他對她罵他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甚至她咬他也無妨,唯有一句話讓他耿耿于懷。他自詡年富力強,正值大好年華。古往今來,有幾個能在他這個年紀開疆拓土、執掌天下的?當今天下,又有幾人能與他比肩? 這個小丫頭竟然振振有辭地說他老? 他氣得閉了閉眼,盤腿坐在燈下的模樣像極了一尊琉璃菩薩。 燭火搖曳晃動,光影在他的臉上尤其動人。 天底下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每當此時,意歡都無法再怪罪自己,對美色心動,真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她生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發生什么不可控的事,覷著男人的臉色,裝成一只鵪鶉,只想趕緊告辭:“哥哥若無別的事,意歡就先行告退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