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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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此次愉快的旅途令凌彥安得到完全的放松與休息,又或許在蕭濟嵐車上睡過了頭,歸回奶奶家的第一晚,凌彥安就是無法獲得好眠。 第二日,凌彥安有些精神不濟地走向cao場,遠遠地,他便看見了兩人。一名女子穿著緊身運動服裝,和總是先抵達cao場的高?男子談話。陣陣清脆的笑聲自女子口中發出,有如兩人為熟識。 「早安啊!」蕭濟嵐最先發現男子的到來,舉起一手熱情打了招呼。 「早!」凌彥安回,面上蓄著寡淡笑容。 女人轉身,和凌彥安打了個照面,同樣親切地問了好。 「陳老師在這里教音樂。她說她最近看我們常在這里運動,覺得我們年齡相仿,就也想加入我們?!故挐鷯菇忉?已同女子開始拉筋。 「那好,反正我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運動太久了,以后正好她陪你?!沽鑿┌捕Y貌卻冷清地回,已轉過身走至不遠處將自己的東西放下。 神態劇變,蕭濟嵐飛快來到小學弟身后,留得陳老師于原地一臉不解地觀望他們。 「你怎么了?今天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蕭濟嵐近乎是驚慌地問,不明白為何昨晚兩人道別時氣氛顯然頗為微妙,今早再見小學弟時便全變了樣。 宛如他倆再次退步至汪婆婆忌日一周年前時。 是因為陳老師的到來嗎?蕭濟嵐不由得如此想像。這是小學弟在吃醋?有可能嗎?腦中的猜測令他歡欣不已,因這意味著小學弟對自己的情感尚未完全枯萎。 「沒有啊,一個月的運動已經快結束了。我想我還是喜歡待在家睡覺?!沽鑿┌舱谧×斯室獯虺龅墓?彎下腰身,尋找運動包里的水壺時回答,間接躲避了男人詢問的眼神。 「你覺得早上不妥的話,那下班后呢?我上次說過的健身房,你有考慮過嗎?我時間上能配合的!」暗地狂喜的心情被澆了冷水,蕭濟嵐不氣餒地再問。 「嗯......我下班后行程不太穩定。你也知道的,我常常跑診所醫院什么的。我看還是算了,在家有空間的時候其實也可以做好運動的。這陣子謝謝你,讓我學到了很多有用的健身方式?!沽鑿┌步K于抬首,堆起笑容故作輕松地回。 不語,蕭濟嵐目光慘淡,他不懂昨晚到底發生了何事,使得小學弟并未如尋常一般就算精簡,卻必定回覆他短信,也不懂為何今早小學弟看向他時,眼眸中的那一縷微弱光芒再次熄滅。 「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你看起來那么不高興?是因為陳老師嗎?我這就跟她說我們不會和她一起運動?!故挐鷯沟吐曊f后,便快速走向了等待他倆的女子。 「唉,你干嘛啊你!」凌彥安趕忙追上拉住男人,說:「跟她沒關係的,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就說了我們原本就約好一個月而已?,F在一個月快到了我決定不再一起運動的。你干嘛趕人家走?」 蕭濟嵐凝視著男人會后,低喃道:「一個月快到了,就代表我們再一起運動的時間也不多了,那我更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擾我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約定,不是我們和她的約定?!?/br> 想和他說他這番言語有些越界了,但凌彥安回視男人那受傷的神情后,就是狠不下心來開這個口。垂首,凌彥安杵在那,任憑男人走向女子。不知男人和陳老師說了什么,凌彥安只聽聞陳老師不斷地道歉,而后,離開。他分明想和女子道歉,卻也因畏懼會見著她怪罪的視線,而遲遲未抬起首。 凌彥安搔了搔頭,自問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覺得自己陰陽怪氣的?他明明只是敘述一件事實,不是想霸佔蕭濟嵐的,最終卻仍然導致女子離開做為結局,但內心又因為男人即時處理了這事而起了波瀾。反反覆覆,凌彥安不知怎么擺脫這該死的矛盾感覺,他煩躁不已。 「你看,她自己去晨跑了。我們拉筋后也開始吧!」蕭濟嵐再走近他后溫柔地說道。 不得不說,凌彥安聽聞了來自蕭濟嵐的語氣后,竟然有了如釋重負之感,眉心中的結也因那溫和的嗓音而稍微舒展了些。 兩人環繞著cao場慢跑著,蕭濟嵐自開跑后,一張嘴便未停下過,和小學弟講解了他所有能想到的健身要領,好比一名在考試前拼命助學生惡補重點的教師。 凌彥安聽得哭笑不得,說:「你這又是在干嘛啊?講得好像我們以后永遠都再也不會一起運動一樣?!?/br> 一愣,蕭濟嵐壓下心底的苦澀,放聲笑起,回:「沒有啊,我就是想說我現在儘量科普一下運動知識,這樣你自己開始后能把運動傷害的可能降到最低嘛!」 「那我還真謝謝你啦!」凌彥安沒好氣地答,自己又不是個運動白癡,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 待晨間運動結束,休息后的兩人穩定了氣息,各自不約而同地說出: 「對不起......」 「對不起......」 一開口,兩人尷尬地笑了聲,蕭濟嵐率先道:「是我的錯。晨跑這運動是我提起的,不該隨隨便便就加個人打破我們之間的約定,讓你感到為難?!?/br> 「唉,我已經說過不是因為那......」凌彥安躲避了他的眼神,困惑地回。 「那是因為什么?」蕭濟嵐隨即問。 見小學弟又垂首,回避了自己的視線,蕭濟嵐極為心疼,卻又無法只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一探究竟。猛然,他想起了農歷新年即將到來,和去年小學弟返回爺爺奶奶家時所經歷的情景。 「是不是農歷年要到了,你爺爺奶奶在強迫你回家過年吃飯?」蕭濟嵐詢問。 沒料到蕭濟嵐仍記得去年在爺爺奶奶家門前的插曲,凌彥安本欲否定,但現下又尋不得其他更好的藉口,只好順水推舟,微微頷首。 「所以我心情很亂,不免脾氣差了點,不是故意要這樣對你的。對不起?!沽鑿┌财D難地吐出了這些謊話。 「那簡單!你再把我當成你的擋箭牌怎么樣?我可以幫你把東西送過去,嗯......和他們說你今年工作太忙沒法回中部了,就把東西交給我代你送過去,你說呢?」蕭濟嵐自告奮勇問。 「不必了!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何況我一個大男人是知道怎么應付的。我去年只是被逮了個正著,措不及防罷了?!沽鑿┌矆远ǖ亟忉?。 身材嬌小的男人工作時間外長年穿著隨性的休間裝束,不說自己的年齡,他人也以為他只是名大學生,卻說出自己是大男人的話。蕭濟嵐雖了解他意不在此,卻也暗藏了心中的疼惜。 「那這樣吧,我今年也陪你去。如果他們再為難你的話,你也多個人幫你說話?!故挐鷯固嶙h。 「哈......是要動用你的巧嘴滑舌嗎?」心境逐漸緩和的凌彥安開玩笑問。 「什么跟什么啊?我這是能言善道!」蕭濟嵐笑著答。 小學弟心情看起來好多了,蕭濟嵐貪婪地看著他因笑容而露出的潔白虎牙,耐心地等待他給予自己一個答覆。 「嗯......還是不用了,謝謝。我真的能應付得來?!沽鑿┌惨廊痪芙^了。 隱藏了失望,蕭濟嵐再笑了笑,回:「那好。你如果改變心意的話,我是樂意奉陪的。你年貨禮品那些東西都買了嗎?」 雖他頻頻約束自己不能逼得小學弟太緊,但他還是壓抑不了地問。 「買了?!沽鑿┌膊患偎妓鞯卮鹆?謊話連篇。 現在,他該做的就是減少自己與蕭濟嵐的往來。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漸漸由純友誼至或許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他既然沒那心思,就得保持適當距離,要不這對他兩人都不公平。 「那好,我這周末開始放春假后會去採買。你如果有什么遺漏的我們能一起去買,要不就和我說一聲,我幫你買?!故挐鷯够?假作不以為意地拍了拍小學弟肩頭。 點了頭,凌彥安道謝,暗自感謝眼前男人不再繼續苦苦逼問。 待除夕到來,凌彥安一人在家準備火鍋,聆聽著h國流行音樂,企圖以動感音調鼓舞自己。鈴聲作響,凌彥安前去開門,看見了蕭濟嵐站在門前,一臉笑容地回望著他。 「我烤了些烏魚子,分了一點給你搭配蒜苗,這是用你送的小烤箱烤的,希望合你胃口。我還包了水餃,不過水餃皮是買現成的,你想吃的時候就煮來吃。還有發糕,不過我沒做成功,吃起來沒有我想像中的松軟。你喜歡就吃了,不喜歡就丟掉吧!」蕭濟嵐將袋中的物品一一做了介紹后,再趕緊說道:「新年快樂!這些都是我做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節目,但這些東西如果有親戚朋友來的話份量應該也夠。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都丟了吧。好,那我就回家過年了?!拐f罷,他趕緊離去,深怕小學弟有機會拒絕他一手所做出的食物。 歸回家中,凌彥安拿出了一袋的食物,烏魚子和發糕仍是暖和的。他將新鮮餃子丟入火鍋內煮熟,配著烏魚子和發糕吃下肚。 老實說,蕭濟嵐的烏魚子烤過頭了。比起奶奶的烏魚子,它乾澀不已,也失去了綿密口感,無法好好順著喉嚨滑入食道。水餃內餡青蔥與姜比例過度,雖壓下了豬rou的腥味,卻也無法提出豬rou鮮美滋味。發糕更是不用說,酵母因未完全發酵而導致它稠密又重。 「有待加強啊......」凌彥安自言自語。 卻,吃著吃著,晶瑩的淚水緩緩落下他腮頰。他搞不懂自己為什么流淚,只知淚珠不受控制地持續垂落,而他也只能不斷地將食物塞入口,以此阻止眼中溢出的淚水,卻徒勞無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