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等什么時候燒退了,人醒了,基本就沒問題了。 溫僑從床邊挪到木質地板上,把毛巾放在一旁,跪坐著趴在床沿。 照顧病人是一項枯燥的工作,但溫僑并不覺得,他極少有機會在霍蘭希安靜的時候,這樣近距離的看著他,而不用怕被對方抓住他偷看的目光。 溫僑幾乎趴在了霍蘭希的臉側,熟悉的淡淡冷煙香溫柔的氤氳在空氣中,他撿了幾片花瓣放在手里,拿指尖捏著,打量著要往哪里放。 霍蘭希的睫毛居然非常濃密,和他的頭發一樣,是深濃的黑色。 溫僑捏著花瓣,輕輕放在了上面,花瓣順著弧度下滑,最后停在眼皮上。 記憶中這雙淺灰色眼睛炯炯有神盯著他的時候,總會讓他有些無地自處的感覺。 沒人看得見他在做什么,也就不會有人跟霍蘭希告狀,溫僑噙著一點笑,又把花瓣放在alpha挺立的鼻尖上。 他看起來像個惡作劇得逞的頑皮小孩,終于找到機會對總是嚴厲冷臉的家長做出一點微小的反抗。 再往下,是泛白的嘴唇。 在溫僑不間斷用溫水去擦拭它之后,這雙薄而平直的唇終于不再干燥,恢復了水潤。 他又捏著花瓣,懸在霍蘭希的嘴唇上,放下去時,指尖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柔軟的唇rou。 仿佛被嚇了一跳一般,溫僑猛地收回手,因為他腦海里突然蹦出了那一天,他被霍蘭希臨時標記的那一天。 他別無選擇去吻了霍蘭希的唇,但當時他們都不理智,誰也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有的沒的。 如今冷靜之后再回憶起來,唇瓣相接的柔軟觸感真實而難忘,唇齒交錯間濃郁的血腥味牢牢刻在了他的腦海里。 再回想時,引來一陣戰栗。 溫僑縮回手,又變的規規矩矩地,趴在霍蘭希耳邊悄悄說:“你醒過來吧,我想和你說說話?!?/br> “伊洛爾副官已經醒了哦,他讓我告訴你,他們都沒事?!?/br> “其實你睡著的樣子還挺好看的,只是平時我都看不到,你總是回來的很晚?!?/br> 霍蘭希睡了多久,溫僑就在房間里守了他多久。 要么坐在床頭數上將大人的睫毛有幾根,要么爬上床去用身體擋住窗外刺眼的陽光,因為這扇窗并沒有窗簾,待陽光移動不再落到臉上,溫僑才又爬下床去。 一會又蹲在床邊,托起霍蘭希的手掌放到自己手心上,最后認識到他的手還不過霍蘭希的三分之二大。 但大多數時間,他會盯著霍蘭希的傷口發呆,清秀的眉微微皺著,好像這傷口是開在他身上一樣。 跟一個一聲不吭的病人待在一起,溫僑居然也能自得其樂待上一整天。 傍晚被叫去吃飯,他其實不怎么愿意,不過克里諾站在門口抱胸笑他:“這真是黏在一起一秒鐘都不舍得分開啊,小鬼,放心吧,你不在也沒人會把他偷跑?!?/br> 溫僑被他的話鬧個大紅臉,在克里諾向他保證會有人替他照看病人之后,才一步三回頭地跟他去吃飯了。 溫僑本來吃飯慢條斯理,速度并不快,但他今天沒什么胃口,心里又掛念著床上那個人,吃的不多就??炅?。 他本想把餐具收拾了就趕回去,卻瞥見那個經常來找他的瓦萊男孩一臉無措的走上來,連說帶比劃艱難地表達著:“你,吃不多,是我的,不好吃?” 溫僑大概聽懂了意思,驚訝于他今天這頓飯竟然是男孩做的,平常他的伙食都是跟著克里諾,給他什么就吃什么,也從沒問過吃食的來源。 他并不想欠人人情,更不想對方白白浪費了心意,便勉強擠出了微笑試圖委婉地與對方溝通。 奈何兩個語言不通的人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越是說不明白,就越是著急,瓦萊男孩明明比溫僑還要高壯許多,居然撇開嘴就能掉眼淚。 一邊抹著淚珠子,一邊說些他聽不懂的語言,碩大個人往那一杵,表情尤其委屈。 溫僑這下更慌了,他從小到大,可從沒把別人惹哭過,莫名生出一點負罪感,于是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在偏巧有人在這時救他于水火,克里諾一進門見著這情況,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呦,怎么這就哭上了?小鬼,你怎么欺負他了?” 溫僑難得當了回欺負人的壞人,卻是半點壞人的樣子都沒有,一副愧疚至極的模樣,忙拜托克里諾好好跟人解釋一下。 克里諾嘰里咕嚕說了一通,表情懶洋洋的,吊兒郎當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男孩哭的更厲害了,還邊哭邊說著什么。 這哭聲震天,簡直要把周圍的人都引來看看熱鬧。 克里諾無奈,又看向溫僑,撇撇嘴:“他問你為什么不喜歡他,是不是因為他長得丑?!?/br> 溫僑還沒回話,克里諾又湊過來搭著他的肩膀,嬉皮笑臉地悄悄小聲道:“不過我告訴他,長得丑是硬傷,瓦萊星可沒有整容這一說,他沒機會了?!?/br> 溫僑對這位人至中年還如此頑皮的上尉先生頗為無奈,他搖搖頭,很認真地看向男孩:“很抱歉我并不能回應你的感情,因為,我想我大概也像你喜歡我一樣,喜歡著一個人?!?/br> “甚至比你更忐忑,不知道這份感情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但是你很勇敢,請不要因為我失去喜歡的勇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