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她去醫院?！?/br>
    周夜聲捻著手指上滑膩的鮮血，身上的制服襯衫也被血污弄臟，憂慮的視線凝望著逐漸遠去的救護車。

    “不要怕?！庇輹枣偠ǖ嘏闼谠?，用小水團洗完手，把他的手也沖干凈，“不會死的?！?/br>
    這判斷是基于異能者的體質。周夜聲搖頭，“你不知道……”

    虞曉不知道，普通人類的身體太脆弱，在受傷后幾乎沒有自愈能力。

    就像當年福利院的大火中只有他活了下來。他一只手就能抬起來的房梁，卻硬生生壓壞了殷幸的雙腿。

    “我給老徐打個電話?！?/br>
    林鶯重傷被送到醫院，身邊不能沒有親人照料。他們留在原地等異管院來人，上午才一起出過現場的同事又見面了，面面相覷。

    “我還以為是什么事?！睂徲嵐兕^疼地編排理由，向警方解釋他們如今屬于異管院，剛剛是在執行公務，順便接到了一大串要報銷的賠付單。

    教師公寓嚴重開裂，已經變成了危樓。所有的住戶都要轉移，異管院需要向學校賠償這筆損失。

    總跟異能者打交道，這種場面審訊官早就見慣了，迅速敷衍好所有流程后才打開備忘錄，叫他們，“把見到的異能者情報全部告訴我，越詳細越好?！?/br>
    “他自稱騰蛇?！敝芤孤曊f。

    只說了一句，審訊官臉色就變了，“你們見到了伏旭？”

    “那是條虛偽狡詐，擅于煽動人心的毒蛇，是神使團的首腦人物。他找你們干什么，要把你們拉入伙？”

    審訊官謹慎地打量兩人的狀態，似乎在判斷他們是否已經被邪/教組織洗腦，“你們答應了？”

    “暫時還沒有?！?/br>
    周夜聲面無表情地說，“他那邊不提供編制?！?/br>
    虞曉噗嗤笑了一聲，氣氛緩和了許多。

    “這么想倒也是個思路?！睂徲嵐偾迩迳ぷ?，“總之，不要輕易受他蠱惑，要相信國家?！?/br>
    “下次再見到他直接就跑，然后第一時間跟我們求救。庫房里兩噸硫磺就是專門給他準備的，要是能抓到他，全院的年底獎金起碼翻三倍……”

    “我還有個問題?！?/br>
    周夜聲打斷他的幻想，“異管院也算是正經單位吧，我和魚的入職流程為什么這么簡單？”

    連伏旭招攬人都會先評估精神體強度，他和虞曉進入異管院連個普通體檢都沒做。

    簡直就像是走后門空降進去的。

    “你們兩個……當然也是做了背景審查的?！睂徲嵐僖活D，回答得很公式化，一帶而過?！皩W校你們大概是待不下去了，本來按照規定也是不允許兼職的。正好，收拾收拾這兩天就搬到異管院宿舍去吧，東西多可以叫春過來幫你們?！?/br>
    “院里還有事。給你們隊長申請的醫療異能者傍晚就會抵達，我得先回去了?！?/br>
    他有意離開，再追問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周夜聲心事重重地頷首，轉頭對上虞曉凝重的目光。

    他從剛才開始就很安靜，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和平時很不一樣。

    以為是騰蛇異能者的出現令他感到忌憚，周夜聲主動開口道，“我不會加入神使團?！?/br>
    “當然?！庇輹哉f，“我在想，另一件事?！?/br>
    他的視線停留在周夜聲背上，仿佛在透過襯衫觀察那兩道猙獰的傷痕。

    伏旭的出現讓他注意到了這件事。騰蛇精神體是有翅膀的蛇，所以伏旭的身體能以人類形態展開蛇翼。

    周夜聲卻不能。不管他的精神體是什么動物，既然有翅膀，為什么不能展開？明明小時候還可以的。

    【你小時候是一只有翅膀的小貓咪?！?/br>
    他靠近周夜聲，伸手去摸那兩道深刻入骨的傷痕，“就在這里?！?/br>
    “我完全不記得……”指尖輕輕劃過背脊，周夜聲被他摸得一個激靈，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輕觸耳機，“等等，院長找我?！?/br>
    “正好，一起去?！?/br>
    虞曉彎了下嘴角，應答的聲調中顯露出罕見的冷意，“我也有事，要找他?！?/br>
    **

    虞樺英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

    辦公室的門關上，他把抽屜里早就準備好的解聘書拿了出來，簡潔明了地說，“離開學校?！?/br>
    周夜聲接過解聘書，低低地說了聲抱歉。

    “這是必然的結果。我教過你要隱藏克制，安分守己，可你都做了什么？”

    虞樺英坐在辦公桌后，如往常一樣嚴厲，“事已至此，自怨自艾也沒有任何意義。你已經入職了異管院，在那里你可以繼續申請hic——”

    “我不想去?！敝芤孤曇ба乐苯诱f出口，“院長，我不想去那個研究所?！?/br>
    這項工作他已經進行了很久，從未違拗過。虞樺英皺眉道，“為什么？”

    “我也一直想問您?！敝芤孤曊f，“您為什么一定要我申請進入hic？您真的……清楚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么？”

    虞樺英臉色微變，“你知道了什么？”

    知道的太多了，雜亂地堆積在腦海里，反而無法從容有序地說起。

    “夏洲遇難與格斗場的異種有關，那些怪物就是由hic提供的實驗體。我曾經被異管院帶走審訊……”周夜聲語氣生澀，“我還從一些朋友那里得知，周繁并非我的親生母親，是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