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允許一只神奇的小海鮮進入他的地盤，也不全是壞事。 或許能讓他毫無波瀾的生活變得有趣一點。 人魚滿意地坐到沙發上，在這里待得更自在了，把長而卷的紅發也塞進襯衫里，發尾繞著指尖玩。 他還不習慣穿人類的衣服，但今天早上穿著它游回海底，跟遇到的海洋生物們展示之后，得到許多贊美。 現在他覺得這件衣服很好看。 【今天有沒有動畫片？】 他很喜歡看海綿寶寶，那個黃色小方塊生活的海底跟他熟知的不太一樣。但很有趣。 周夜聲直接給他找了錄像，有幾百集，把遙控器交給他順便解釋了怎么用之后，不經意般提了一句，“昨天的章魚燒你沒吃完?！?/br> 【好吃，留給你一半?！?/br> “都說了我不吃宵夜?！惫皇橇艚o他的。周夜聲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嘴角，半蹲在沙發邊，拿著藥水和創可貼說，“抬腳?！?/br> 人魚好奇地看著他給自己處理傷口。這個叫創可貼的小東西貼在腳背上癢癢的，不是很舒服。不喜歡創可貼。 但是周夜聲貼創可貼之前，會給涂了藥水的傷口輕輕吹氣，也癢癢的。喜歡吹氣。 他因此默許了創可貼依附在自己的身體上，并一臉驕傲地宣布。 【日出時我在沙灘上練習走路?，F在我已經很會走路了！】 周夜聲握住他亂動的腳，貼上最后一只創可貼。手指撫過的皮膚嬌嫩得吹彈可破，和新生兒沒有區別。 他的右腳背上有個粉色的月牙形疤痕，像是動物的牙印。周夜聲這時才問，“你是怎么進入退化期的？跟別的魚打架了？” 【跟幾只怪物打架，他們并不屬于海洋?！?/br> 【他們好奇怪，像人類，又像陸地上的野獸?！?/br> 周夜聲一怔，直覺那有可能是覺醒了異能的人類，“幾只？” 退化期之前的記憶不會受到影響。人魚聞言，對著電視托腮回想。 【五只。有三只會飛，一只在同伴的背上，還有一只沒有露面。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br> 異能者很少結伴出現，周夜聲神情有些凝重，“嗯，戰況如何？” 【露面的四只死了，沒有露面的那個到最后也沒露面?！?/br> 周夜聲又問：“尸體呢？” 人魚目不轉睛地看著動畫片。 【我吃掉了?！?/br> “……” 【他們先打我的?！?/br> 似乎感受到他的無語，人魚轉頭來很認真地解釋。 【打完架很餓。不吃掉的話，要休眠很久?！?/br> “不是在怪你還手……” 周夜聲頭疼地揉了把頭發，在他腳邊的地毯坐下來，微微仰著臉問，“你能維持人類形態多久？” 人魚眨了眨眼睛，十分坦誠地搖頭。極艷麗的容貌，卻有一雙極純凈的眼睛，異樣蠱惑。 雖然知道自己離開水之后能變出雙腿，但他以往生活在海里也用不上。這還是第一回上岸沉浸式體驗生活。 周夜聲換了個問題，“那你多大了?！?/br> 【按照人類的歷法？298歲?！?/br> 人魚族會在三百歲左右成年，他也即將進入成熟期。 他露出驕傲的表情。 【我是這片海域上誕生過的最年輕的王！】 “王不王的你也是個未成年?！敝芤孤曇呀泴λg歇性的中二發言免疫，“你就這么跑出來，別的人魚知道嗎？” 【大概不知道。我的親族彼此分散距離很遠，各自管轄一片海洋?！?/br> 【海洋太廣袤，而我們數量稀少，很久才會遇到一次，那時我們才會互相訴說游歷的際遇?！?/br> 【距離我上一次遇到同族，似乎已經過去幾十年了?！?/br> 人魚好奇地望著他。 【你呢？你多大了？】 【你一直問我問題，像個寶寶一樣?！?/br> 周夜聲頓了頓，“十……二十七歲?！?/br> 【我就知道！你還是個寶寶呢?！?/br> “在人類社會里我已經算成年人了?！敝芤孤曒p咳一聲，“問你問題是因為作為室友，我們應該互相了解基本信息?！?/br> 【室友？和朋友的意義不同嗎？】 【我應該怎么稱呼你？】 “室友就是住在一起的……朋友?！敝芤孤暥汩W不及，被他俯下/身來摸了個正著。 【我記得你的名字?！?/br> 冰涼柔軟的手指放在他的喉節上，像在感受他說話時氣流振動聲帶的頻率。 人魚回憶昨天聽過的音節，模仿他的發聲方式，生澀地發出人類的聲音，“呵?！?/br> “……” “呵，呵呵?！?/br> 雖然但是。 要不還是拿電子詞典從拼音學吧。 周夜聲剛要開口，卻又聽見清完嗓的人魚換了音節繼續嘗試，直接發出高難度的翹舌音，“zh……zhou……晝……周，周?！?/br> 心跳急促起來，他低聲引導，“周夜聲?！?/br> “周，周周?！?/br> “周夜聲?！?/br> “周周?！?/br> “……” 周夜聲板著臉說，“別亂給人起外號?！?/br> 不管。他已經說得越來越順口，“周周?！?/br> “……” 周夜聲問，“你叫什么名字？” 人魚陷入思考。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人魚語和人類語言有本質的不同。他的名字用人類的發聲方式只是一段美麗的旋律，而無法傳達準確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