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兩個人折騰的久，按照姜余以往的睡眠質量，她現在是不會醒來的。

    姜余精神沒有以前那么放松，在時間將近六點的時候驚醒了一次。

    晨光在窗簾的縫隙間流淌，蕭宥臨的手搭在姜余的腰間，淺淺的呼吸聲環繞在耳邊。

    她輕輕按住太陽xue，看著墻上懸掛的鐘表，明明還早，卻睡意全無。

    如果這是個惺忪平常的早上，姜余可以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有人做飯有人哄，簡直幸福的不得了。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

    終究還是有點酒精上頭了，讓她都沒考慮那么多。

    姜余撐起身體，忍著那股酸痛的勁，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

    蕭宥臨的呼吸仍帶著綿長韻律，她輕輕拿開蕭宥臨的手，在他懷里塞了個枕頭，才光著腳尖去衣柜里找衣服。

    原先昨夜，姜余是打算去溫暢家過夜的，她時不時會和小姐妹一聚，裴肆派來跟她的人習慣了，偶爾會在隔天中午來接走姜余。

    姜余是這么想的，在客廳茶幾上留了張便簽，拿起包包手機就收拾著要去溫暢家。

    她走的很干脆，即便這樣襯托的她像個穿上褲子不認人的負心漢，但現在，她沒有猶豫的機會。

    只是不巧，她在微信上看到裴肆今天突然就要回來的消息。

    立馬打消了去溫暢那里的想法。

    吃過早飯，漫無目的找個甜品點坐到快中午，姜余才在路邊攤打包了一份炒飯，屁顛屁顛的打車去裴肆公司。

    裴肆出差完成后，到達的第一個地方，必然是公司。

    姜余提著她打包好的炒飯，和這氣派辦公室格格不入的食物，就被姜余這么明晃晃的提了進來。

    裴總，這是本周的投資分析報告，下午兩點的合作方會面也準備好了。

    面生的員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將一份文件夾放在裴肆的辦公桌上。

    裴肆抬起頭，露出棱角分明的側臉，眼眸半垂，有些疲憊的怠意。

    他接過文件，目光不經意間掠過站在遠處的姜余，對視的那一秒，她心虛的先別開了眼。

    “過來?！?/br>
    報告輕飄飄翻閱過一頁，姜余不緊不慢的往裴肆跟前湊。

    分析挺精準，但對東南亞市場的預判，與風控部門的結論完全相反，不過有點道理。

    這是少有的，姜余看到裴肆對一個人有點兒賞識。

    給你點兒時間，下周的董事會上，你親自匯報這個項目。裴肆合上文件，這次海外擴張項目，很重要。

    榮幸之至。

    “下去吧?！?/br>
    “嗯?！?/br>
    普通人，離開時甚至向裴肆微微頷首，尊敬的意味很明顯。

    姜余說不上來覺得哪里奇怪，總覺的那人神色異常的冷冰冰，死氣沉沉的不像個活人。

    “你還要看多久？”

    “嗯？沒…沒啊，就是好奇，好奇一下下怎么了，你一天對我管東管西的，我多看別人兩眼怎么了，你煩不煩啊你，還有臉問我?！?/br>
    盡管姜余和裴肆并不存在實質上的責任關系，但事后心虛就是容易讓人，在被質問的狀態下莫名發火。

    姜余也不例外。

    話說著說著，那火氣就竄上來了。

    好在，她一直以來都是那脾氣，意識到面前坐著的人是誰，姜余自覺的適可而止，罵人的話都藏在心里。

    “喏，午飯，我算的時間還算挺準的，還是熱的，來的剛剛好，餓不死你?！?/br>
    塑料包裝的飯盒被姜余隨意的推到面前，她抽出一次性筷子扔到垃圾桶，去拿消毒柜里的碗筷，送到裴肆面前。

    這種詭異的過程，像是在進行某種見不得人的交易。

    起初姜余會假惺惺的拿外面打包的食物，來糊弄他，塑料和一次性的他統統拒絕。

    裴肆使喚姜余至少要用專用碗筷，他很享受她為他忙里忙外，即便每次姜余心里都充滿怨懟，恨不得毒死他。

    有種沉淪，是奠定在自我麻痹的基礎上。

    一次兩次，姜余或許會覺得，某些人只是突然有興致來戲弄她，可時間長了，她可以很肯定的說，憑借一個女人的第六感。

    即使裴肆不算愛她愛的死去活來，但他一定在姜余身上懷念些什么。

    他的利益終究是凌駕于頂端，至始至終都是為了他自己。

    這導致姜余即便從他身邊的人那里，無論聽到多少關于裴肆的過去，都無法被同情和心軟淹沒。

    本來，她就是個挺心狠的人。

    在某些方面，裴肆會把他們歸為一類，這是對他來說，既不會受傷，也能保證最低成本的付出。

    當姜余真正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她演出來的情緒，就開始變得毫無壓力。

    假裝喜歡一個人很簡單，但也僅僅是喜歡。

    姜余拉個小板凳坐在裴肆身旁，托腮呆愣的低頭看食物一點點被消滅。

    她從蕭宥臨那里出來時，有特意看過身上是否留下一些曖昧痕跡，原是不用刻意擔心，但裴肆抬手碰到她手背時，她還是下意識猛的拍開了他的手。

    姜余沒想過自己有多大的力氣，垂眼看到裴肆被她扇紅的手背，又是一陣心虛。

    “我、我是你誰啊…你想摸就摸，便宜都讓你占了，你們這些當男人的還真是舒服?！?/br>
    沒給裴肆發揮的機會，姜余自己又開始一頓輸出，所謂先發制人，她要向裴肆表明她今天心情不好，就只能扮演那無理取鬧，毫無長進的模樣。

    但凡她絮叨久了，他膩了，凝凝眉，也就忍了。

    最多免不了裴肆威脅她幾句。

    姜余知道裴肆潛意識里沒太把她當回事，心里早有預料，她在等著裴肆來數落她。

    “你想和我公開什么關系？未婚妻？消息早就放出去了，你在擔心什么？不想要空頭支票，那你想要什么？告訴我?！?/br>
    “誰稀罕你的東西，我又沒說我要什么?！?/br>
    姜余一把將手機扣在桌上，沒好氣觀望落地窗外。

    捏成半拳的手指掐的泛白，她現在倒是希望裴肆多奚落她幾句，只要沒發現什么異常，那就什么都好。

    就盯著姜余那小半張不安的臉蛋，裴肆破天荒的語氣有了幾分溫度。

    “你不說，那我就默認…下周末帶你去拍賣會挑點東西了?！?/br>
    “那也不至于…”

    姜余干笑兩聲，拉了拉衣服的領口，無視掉裴肆的臉色。

    “你以為你不想去，我就沒辦法讓你去了？”

    又是威脅的口氣。

    “行行行，我去、我去還不行嘛。煩不煩？你不覺得你像個綁架犯，變態又神經?！?/br>
    姜余托腮懶懶撐著桌面，下意識說出的話總是真心的，原來她還會有所顧慮，裴肆已然無動于衷，他聽習慣了。

    “哦，我差點兒忘了，你下午還有事，那我先走了，你慢慢忙?！?/br>
    “去哪兒？”

    “找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