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你鬧夠了嗎
玻璃幕墻外梧桐葉沙沙作響,姜余的指甲在手機邊緣敲出細碎節奏。 她看著對面慢條斯理攪拌咖啡的沉音夕,rou桂粉在奶泡上畫出一道心形,似乎她比姜余還愜意。 她目光飄啊飄,好像在回憶什么。 大多時候,沉音夕其實快忘了自己和蕭宥臨,還算是同一條路出來,學的不同專業。 蕭宥臨身上要抗的責任很多,但他比她堅持的久。 沉音夕倒數著時間,她也迫切的希望,她能去做些有用的事。 所以我都跟你說了,你都還能出事。 沉音夕冷冰冰的開口,銀勺與骨瓷杯相撞發出清響。 姜余的手指僵在屏幕上方:“你就隨口說說,我怎么信?” 人是姜余約出來的,從進這咖啡廳開始,沉音夕就跟姜余板著臉色,這讓姜余想合作的心,有些左右忐忑。 所以說你蠢啊。 沉音夕將空調出風口往右偏點,冷風立刻卷走了對方身上若有似無的花香。 這鬼天氣,下午溫度直升,姜余想到自己臨走那會給蕭宥臨裹得嚴嚴實實,現在是不是人都熱醒了。 冷風又灌,姜余冷的哆嗦。 有些事不是拖一拖就好解決的,不然倒霉的就只有你,不過你運氣好啊,他那么喜歡你。 他?哪個他?看沉音夕的神情,應該說的是蕭宥臨。 推拉門叮咚作響,穿灰西裝的男人端著甜品盤經過。 沉音夕的睫毛顫了顫,似乎視線也被吸引,姜余順著她的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她握杯柄的指節泛起青白。 即便面上她勸解自己極力的冷淡,但她沉音夕終究是個人,所謂的傷心實驗,把兩個人整的身心俱疲。 “你不難過,對嗎?即便他忘了,你看起來也沒什么變化?!?/br> 沉音夕的冷笑卡在喉間,似乎還有些對自己的嘲諷,她悄悄抬眼注視姜余的神色。 看似精明實則呆愣的臉上,是一種坦然。 姜余欣然的接受一切的變化,反正人的什么愛啊恨啊,在她那里有一套完美的減法,并不彎彎繞繞,也不深仇苦恨。 她注意到沉音夕的視線,贊同的點點頭:“好像是這樣的?!?/br> “也是,忘與不忘又沒什么區別,他人不錯,你心態也不是一般的好?!?/br> 沉音夕虛虛嘆氣,她今天的話格外的多。 可能她也確實想不到,有一天她們會對彼此沒有任何怨懟的坐在一起。 姜余:“你會同情他嗎?” 或者說還喜歡,還依戀? “我比他更值得被人同情,不是么?” 視線被窗外的人影鉤住,瓷杯被猛的放在桌上,褐色的咖啡濺出,沉音夕的情緒被突然的變故牽動。 那張平靜的臉,忽然猙獰。 桌角晃動,她說她現在已經沒有人愛了,沒有人愛她,她也誰都不愛。 她雙眼通紅得瞪著姜余:“因為你,我連陰溝里的老鼠都做不了!” 沒有辦法去自欺欺人啊。 姜余覺得沉音夕還是討厭她的,只不過她也羨慕。 沉音夕無法心平氣和的告訴自己,她可以和姜余當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合作,以前的事情,即是與她無關,但有種種遷怒。 管它陽關道還是獨木橋,她即使能幫到姜余,也別扭的無法說出她的理由。 她就是擰巴的人,所以握手言和就是很難。 其實杯沿的咖啡很燙,在杯口凝成褐色的漣漪,容易將人燙傷,但沉音夕依舊沒有猶豫,站起來時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手邊的咖啡杯在顫抖中潑出深褐色的浪。 “姜余,我討厭你?!?/br> 最后幾個字被迎面潑出的液體切割得支離破碎,姜余沒聽清是應該,還是一定討厭,沉音夕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已經讓她很懵了。 總之guntang的咖啡在空中劃出拋物線,卻在即將觸到姜余時,被突然橫插進來的深灰色西裝截斷。 裴肆的袖口瞬間洇開大片污漬,小臂還保持著格擋的姿勢,本來天氣就有點熱,他沒穿太厚的,所以姜余能猜到是很燙的,不過,她內心毫無波瀾。 沉音夕看著那道咖啡漬沿著他價值不菲的西裝面料往下爬,忽然想起在某年的某天,這人就是用這只手撐著傘,默默站在她身旁。 他是不擅長說什么安慰人的話,可也不應該,如此刻,冰冷、慍怒。 鬧夠了嗎?為什么要單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