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農夫與蛇(2)
女人被壓在沙發一角,坦露美麗脆弱的喉嚨,被誰的牙齒撕開的咬痕在往外冒血,被誰精心呵護的肌膚皮開rou綻,仿佛在控訴施暴之人。 “來見你,隔多久才來見你,是我任性的決定。如果讓你感到痛苦,我很抱歉?!?/br> 她的聲音柔軟而低沉,仰望著他,神情含著一種微弱朦朧的迷惘。 顏西柳怔怔地看著她,看著那雙坦率而毫無陰翳的眼睛深處藏著的哀傷,心臟突然被狠狠抽緊似的一痛。 “你會后悔遇到我嗎?”她自言自語般呢喃?!拔乙詾槲抑肋@個答案,現在忽然……不確定了?!?/br> 不,不,不對,不是那樣的。顏西柳想。 他的人生,早在十五歲時就天翻地覆了。是他選擇的這種幾乎沒有分量和價值的生存方式,是他選擇步入黑暗而非光明,其中固然有他人的錯,但歸根究底,是他自己的選擇。這樣的生命中唯一值得一提的喜悅和回憶,就是與她共度的那七天。 而他從未打算和她走。 他心里曾有一個在夜晚會嗚咽、會被冷風貫穿的空洞?,F在那空洞也依然存在,但唯有想起她的時候,那里會有溫軟的風穿過,靜靜吹拂,十足愜意。 這些是真相,而他即將說出口的,則是卑劣無比的謊言。 顏西柳握住她的手,讓掌心貼近自己胸膛:“……想起你的時候,這里一直會很痛。被毆打也好,被輪jian也好,都比不上的那種痛。好像胸膛真的要裂開一樣?!?/br> 他直視她眸中輕微的震顫:“夫人覺得,要怎么補償我呢?” “……怎么樣都行?!弊t說?!爸灰苌陨詼p輕痛苦?!?/br> 青年垂下頭,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不錯過她眼里一分一毫的情緒:“可以對夫人撒嬌嗎?可以做一些過分的事嗎?” “可以?!彼f,像是想到什么,嘴角一點點浮起笑意?!斑€沒見過你撒嬌?!?/br> 盡管心情忐忑而緊張,聞南蓉仍堅定地守在外面。兩人出來時,看見女人領口處的血,立刻露出被狠狠嚇了一跳的表情。 多年交往下來,祝棲遲印象最深的就是對方時刻游刃有余的狡猾姿態,此時頗覺有趣地挑起眉,撩過長發將傷口掩好。 “夫人,我和南蓉說幾件事?!鳖佄髁p咳一聲,語氣有點不好意思。 “我去開車?!弊t轉了轉車鑰匙,微微一笑。 —————— 顏西柳洗澡和清理自己的速度向來不慢,酒意讓大腦稍覺昏沉,但他酒量向來好,此刻已排除大半影響。他將頭發擦得半干,圍著浴巾開門出來,想了想,又抽開手,徑直讓浴巾落向地面。 祝棲遲背對著他坐在床邊,只脫了外套,似乎自回來后一直沒怎么移動。顏西柳想說話的動作略微頓了頓。不清楚是妄想還是自作多情,他覺得女人身邊好似籠罩著一層黑暗冰冷的霧。 我走了很長的路來見你。這句話突然跳進他腦海。顏西柳莫名覺得,這下面或許還藏有另一層難以理解但十分重要的含義。包括那間公寓,那顆找不出第二塊的寶石,她對他沒有由來的信任與縱容。 說來,對于面前這個人,他幾乎一無所知。 “不過來撒嬌嗎?”她的聲音微含笑意。 青年慢慢走到她面前,渾身赤裸。他的皮膚很白,經久不見天日的、不健康的慘白,胸膛遍布粉或褐的疤痕,在暗淡的燈光中泛著淡淡的玫瑰色。 唯一的觀眾的目光極具分量,落在身上,留下火燒似的實感。她的目光落向每一塊尚未褪盡、留有難看黃綠色的淤痕;落在深淺不一、屬于不同人撕扯出的牙印和傷疤處。 他在她雙腿間跪下,將頭貼向她的身體,兩只手握住她的右手,吻她的指尖:“……對不起?!?/br> “嗯?”她訝異地揚眉。 “之前是撒謊?!彼3诌@個姿勢,往她張開的手臂貼進去?!拔覐臎]后悔遇見夫人?!?/br> “是嗎?!迸诵α??!澳蔷秃??!?/br> “我是認真的?!彼鹉?,像作某種證明般緊緊抱住她?!耙豢潭疾辉蠡??!?/br> 她吻住他的唇,柔軟濡濕的舌輕觸他的唇齒。她攬著他的腰讓他躺進床里。 “撒謊不撒謊的,無關緊要?!?/br> 她溫暖的氣息吹拂在青年的脖子上,探尋著每一道或細微或深長的傷疤。那些深深的悲哀,那些剜進胸膛的痛苦,那些沉重而令人窒息的孤獨被盡數吻遍。她在膝蓋新磨出兩團血痕處停得久了一點,來回地吻,用嘴唇觸碰,時不時輕舔。 顏西柳閉著眼睛,微張著嘴唇。所有的感官都消失了,只留存皮膚被不斷觸及的鮮明感受。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鮮明,讓人產生類似眩暈的錯覺,隨著吻的起落而放大縮小。 能夠死在這一刻就好了。他想。 “別哭呀?!彼贿呎f,一邊將身體沉進床,從背后擁住他?!胺判?,就算撒謊,今天也還是隨你撒嬌的?!?/br> 空氣中浮著藥膏古怪而清涼的氣味。她先擠了點潤滑在指尖,一點點按進后xue。rouxue內部的劃傷剛痊愈不久,肛口周圍尚還紅腫,指尖探進去,就帶來星星點點的癢和痛。 “疼……”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喉嚨中流出,他用遍布擦傷的腿側蹭她的手。她的呼吸開始出現微妙的紊亂,抹藥的兩根手指懲罰性地對著他的敏感點揉了揉,收到一個反抗性的掙扎。 “不是說隨我?”青年控訴。 “是是是?!弊t無奈又好笑地吻他的頸窩?!氨??!?/br> 不知什么時候,他翻過身,手指和唇舌無聲而貪婪地撫弄她的身體。他要褪去她的衣服,輕易得到許可。觸碰到的肌膚柔韌、堅實,有血管微微凸顯,顏色像常青樹一樣。她面容因年齡而稍有減損的美,又在身體的每一寸彌補回來。 她的身體溫暖、柔軟。他舔進那片極隱私、極幽密的地方,把它含在嘴里,輕柔地吸吮。她的味道讓他心醉神迷。 那里慢慢充血膨脹起來,接著涌出一連串的顫抖和體液,全部被他咽下去:“還要?!?/br> 他稍稍調整呼吸,漫長而執著地愛撫她一絲不掛的身體。她不停喘息,用那音調沙啞柔和、暗藏鋒芒的聲音呻吟。她的聲音有別與年輕女子,也不帶男子氣,但性感極了。他一邊要求她再大聲一點,一邊刺激她濕潤柔滑的私處。 最后兩人都疲憊不堪,祝棲遲渾身濕淋淋的,還是起身給兩人進行了最基本的清理。重新躺下時,他從正面擁抱住她,才知道她身子在不停顫抖。漫長而疲憊的一天,她立刻陷入深沉無夢的睡眠。 兩人身體間沒有空隙,顏西柳閉著眼聆聽她規律的心跳,一邊聽,一邊內視自己心中潛伏著的濃重的黑暗。 —————— 這一覺相當沉。 意識徹底被壟斷,黑甜濃稠,整個身子舒適而麻痹,連睜開雙眼都很困難。 祝棲遲醒來后,一時不知自己置身何處,迷迷糊糊地想著前一夜的事。 到底上了年紀,也得適應沒法用念動力的不便。她想伸個懶腰,左手卻被扯得生疼,左腳也異常沉重。 怎么回事?她向下一看,左腳腳腕鎖著一個出人意表的東西。鋼質腳鐐,貨真價實,沉甸甸的不銹鋼鏈往床下延伸,末端鎖在窗戶的鐵欄上。 左腕是手銬,一端連著床頭,并非情趣專賣店里的玩具,也是不銹鋼打成的,堅硬,冰冷,不打折扣。 她身上穿著一條樣式簡單的棉質睡裙,純白的,質料柔軟輕薄。 祝棲遲看著這些東西,一臉迷惑。 “夫人醒了?” 青年走進來,衣著整齊,風度翩翩,眼神深邃,神情安靜而從容。 她抬起手,皺了皺眉,又放下來?!斑@是什么意思?” 他歪著頭思索。在回答前思考片刻是顏西柳的習慣,她也喜歡他思考時的表情。 “你非留下來不可?!彼f。 他等著她,她也等著他,但沒有進一步解釋。突然,一切都十分明了。 “你裝可憐?!弊t將昨日的一切整合到一起?!皬淖砭崎_始,你……我全盤接受,一點沒懷疑?!?/br> “一點沒懷疑,也不設防,毫無戒備心?!彼哌^來,俯下身,輕柔地吻著她。 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一條黑色的軟皮項圈,上面還印著一枚小貓的rou墊。青年環繞雙臂,將那玩意扣在她的脖頸上。 “你覺得好玩?” 她猛地掙動手銬,立馬被他死死壓住,力量遠比前幾日展露出來的多得多。 “不止這一個禮物要送給夫人?!鳖佄髁p輕一笑,隔著項圈撫摸昨日咬開的傷口?!靶⌒狞c,磨破皮膚很痛的?!?/br> 另外一個是和項圈成套的腳環,皮鞣得粗糙許多,拴著一枚小鈴鐺。這是屬于右腳的,和腳鐐成雙成對,剩下右手格外寂寞。 祝棲遲看著這套東西,默然半晌。這些倒是齊全,但連條內褲都不打算給她。 “我求過你?!彼麑⑺нM懷里,滿心歡喜?!翱赡阋惶於疾豢隙嗔??!?/br> “……別說了,真變態?!?/br> 他稍稍松開她,試探一樣看她的眼睛:“我會讓您走的,只再多陪我幾天……再多幾天就好?!?/br> 消瘦讓他的臉頰線條稍顯精悍,削減了斯文氣,多了幾分尖銳,但看向她的時候,情緒總是柔軟的。 祝棲遲伸手撥亂他梳理整齊的黑發:“撒謊,你才不會放我走?!?/br> 青年注視著她,表情微微變化,像是委屈,但更像威脅:“你答應的,過分的事也行?!?/br> 沉默。今日沒有鳥的交響樂,窗外飄著細雨,朦朧陰沉,時而有風。 “行吧。不過為什么是貓?”祝棲遲摸了摸貓rou墊圖案,聲音平靜。 為什么是貓?顏西柳只是偶然想起以前碰到過的一只流浪貓,才多給聞南蓉囑咐了幾句,沒想到對方真能弄到和要求相差無幾的東西。 那是只黑白毛色的大貓,在城寨四處流竄,能避開一切毒餌和誘貓籠,白天不見蹤影,只在深夜出沒。 他見過它捕獵——那完美而冷淡的殺戮機器——他見過貓是如何勾住一只鳥的翅膀,咬傷它,看它掙扎,在鳥以為自己逃得一劫時,從后背撲過去,撲滅那可憐東西的希望。如是反復,直到獵物死亡。 他像揭秘似的講出故事:“……但我不是在說夫人有那么殘忍?!?/br> “……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彼裏o言片刻?!澳俏乙仓v一個故事吧。辛德瑞拉知道么?半夜零點鐘聲響起,魔法消失,水晶鞋都跑丟了?!?/br> “和王子有幸福結局那個?”顏西柳撥撥她右腳腕的鈴鐺,笑得意味深長。 “從公主變成灰姑娘的那個!”祝棲遲忍不住踹他一腳。鈴鐺也跟著叮叮叮地響。 “夫人的意思是?” “見到你七天后,我也會消失?!弊t說?!安还苣惆盐谊P在哪,是不是鎖著我?!?/br> “我早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被騙?!鳖佄髁p在她身上,兩眼彎彎,很像狐貍?!胺蛉擞植皇峭鈬?,所以應該是我的田螺姑娘?!?/br> 祝棲遲冷笑:“田螺個鬼,你等著吧?!?/br> 青年的笑聲低沉有力:“好,我等著呢?!?/br> ------ 更新不易,喜歡請多留點讀后感叭,是對我最好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