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去多久?”晏破舟話音未落,一尾黑蛟攀附上蕭行絳的腕子。 這是晏破舟從本體上抽出的一縷,與本體一模一樣,可體態不過巴掌大小,盤臥在蕭行絳手心里,歪著腦袋瞧他。 蕭行絳將小龍收在衣襟里,吻了吻他的唇,說: “這月望日,必定回來?!?/br> *** 無極魔境,血海翻涌,四下是焦枯的骨rou與殘敗的尸體,無日無月的魔宮里隱約傳出野獸的嘶吼,又夾雜著喧囂的笑聲。 先前蛟龍盤踞的寶座上,赫然纏繞著一條粗壯的蛇尾,這是條黑尾蛇,可渾黑的鱗片上卻布著紅斑,再往上看,便可見肌rou虬實的上半身,這是條人頭蛇身的魔物,在魔界煉了千余年。 魔尊的寶座下匍匐著一點潤白的顏色,似蚌殼中的玉珠,緞似的白發從光滑的后白垂落,一條盈著藍光的魚尾蜷縮著貼在地面,尾骨處被一只鐵環生生刺穿,汩汩淌著血。 東海鮫女。 “小美人,你就從了我們老大吧!”她身側一只鼓眼兔唇的魔物調笑道。 “我們老大修煉了幾千年,身上哪一處不強壯?肯定叫你吃得飽!”又有魔物道。 “晏破舟死了!”暗中老鼠似的魔物窸窸窣窣地說,登時在陰影中響起一片陰森猥瑣的附和: “他被封印了!” “下一任魔尊就是老大!紅虺魔尊!” “從了他!” 一時間喧囂四起,玉白的鮫女垂著眸子,在這下流的嘈雜里怕的發抖,卻抿著唇一言不發。 寶座之上的紅虺嘶嘶地吐著信子,聽著身側的阿諛奉承,他哈哈一笑,擺了擺手,示意眾魔物噤聲,在一片陰暗赤果的目光下,蛇尾緩緩游下寶座,到了那鮫女面前。 “如今那條黑蛟被壓在仙界,生不如死,該死的天道又游離魔界......我修煉千年,不過是因為生了蛇身,便處處被那蛟壓一頭,幾年前,等的就是這么一天......一統魔界?!?/br> “一統魔界!” 側旁高喊聲驟然炸響,紅虺卻忽地一探身,猛地湊在鮫女低垂的頭前。 火紅的信子從鮫女慘白的臉上滑過,紅虺在她耳邊說: “取悅我,趁我還有耐心?!?/br> 鮫女渾身上下劇烈地抖起來,她本是妖,卻淪落至此,一條魚尾本能地彈跳,卻被鐵環緊緊禁錮,拉扯間傷口又涌出一大股血。 她仍然沒有要松口的意思,紅虺等了片刻,忽然直起身,粗壯的蛇尾緩慢地纏上她的脖頸,將她生生從地上拉起來,魚尾處的鐵環限制了她,不等她嗚咽出聲,紅虺猛地一拽,將她生生從鐵環上拽下來。 漂亮的魚尾活生生的被撕出一道豁口,魔宮內顫抖著傳出一聲悲鳴,卻不是人的聲音。 紅虺瞧著鮫女痛苦的樣子,滿意地笑起來,他的嘴角咧到耳根,一甩尾將鮫女砸到了側旁的柱子上,躥上寶座,盤踞其上,嘶嘶地吐著信子,說: “剖開她?!?/br> 大大小小的魔物登時撲上去,在鮫女即將被魔物的爪牙撕碎時,一聲龍吟自上界穿入魔宮,直直釘入紅虺耳中。 下一瞬,一條白影破開魔界業火,行動間的氣浪掀翻了鮫女周遭的魔物。 挺拔如松的仙人一身白袍,立于一片混雜腥臭的魔物中。 “折青!是折青仙尊!” 周圍大小魔物驚慌一片,手腳并用地朝魔宮外邊爬,紅虺如臨大敵,粗壯的蛇尾一甩,一道殷紅的結界霎時間包裹魔宮,內里的魔物一個也出不去。 “怕什么,”他說,“一條老掉牙的龍,也值得你們怕?” 蕭行絳還未開口,衣襟里的小蛟龍先嗤嗤地笑了兩聲。 這是晏破舟的一縷魔體,自然與本體相連,眼下晏破舟雖不能至,卻能借這一縷魔體將四周聽得清楚,看的明白。 “折青仙尊也有被說老的一天?!毙◎札堊允捫薪{的衣襟滑出,順著胸膛纏上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說。 蕭行絳不語,那魔尊聽聞細細的聲響,警覺地問: “你帶了什么東西!” 蕭行絳立于原地,動也沒動,紅虺見他不回答,自覺被挑釁,飛快地吞吐著信子,尖銳的毒牙露出,緩緩地壓下了身子。 這是進攻的前兆,他覆著鱗片的手不知何時握了一柄黑紅的長槍,蕭行絳還立于原地,紅虺卻如離弦之箭,電光火石之間長槍便逼至蕭行絳眼前。 眼見長槍即將刺中蕭行絳,龍脊骨劍劃出一抹陰寒的劍氣,生生擋住這一槍。 龍脊劍后露出蕭行絳金色的豎瞳,壓著龍的凌厲,又帶著仙人的睥睨。 紅虺猛地后退一步,驚道: “龍,龍脊!你把晏破舟......” 千年前晏破舟靠龍脊劍一統魔界,這把劍是從他的脊骨中生生抽取出來的,不能離手,現下握著他的不是晏破舟,便只有一種可能: “你殺了晏破舟,抽了龍脊!” 蕭行絳握著劍,不動身色地微微點頭。 這當然不是真正的龍脊劍,他有心借晏破舟的劍,可劍不能離本體,便只能借這一縷魔體化為龍脊劍的樣子,內里注的卻是他自己的法力。 千年前的那一戰他自折青霄劍,因此得了折青的名號,從此他沒了仙劍,只能借晏破舟的龍脊一用。 “若再放魔物為害上界,”蕭行絳的金瞳盯著紅虺,緩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