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
樓梯邊緣打磨滑潤,石羚差點滾下來。待她站穩,亦從繁雜心緒里撥出條明線,當即整理好衣裙,匆匆往別墅外跑。 黑色保姆車果然等在出口,Ray趴著車窗,歪頭撐住下巴,瞧見她狼狽身影咧嘴笑。不等石羚叫喊,他勾手丟出個背包,下一秒便疾馳奔去。 “喂!” 微弱聲息瞬間湮滅在夜色里,綁在碗口的手機同時嗡嗡跳動幾下,是個陌生來電,石羚喘了口氣接起。 “不能怪我,我提醒過你,章總心眼很小的?!蓖高^電流音,Ray語氣遺憾。 “狗屁品酒會,根本就是個yin/窟,你們早知道池向東會來,設計我!”石羚咬牙切齒,只恨不能將章曉月生啖了。 “往好了想,至少你沒喝那酒,算你有點腦子……” “王八蛋!” “呵呵,壞了章總的好事,她總要給你點教訓,慢慢你就會習慣?!?/br> “混蛋!你回來!” 聽膩辱罵,Ray毫不客氣地撳斷通話,空留石羚一人杵在原地。 半晌,她想起什么,撿起背包焦急地翻找,見那只電子寵物機還在原位,這才松懈下來。側眸瞥了眼燈火通明的別墅,提腳就走。 行道樹兩側滲出幾聲鴉鳴,周遭黑洞洞的。楓林晚這段路簡直渺無人煙,白天也很難打車,更別提現在。 石羚跛腳走得極慢,背包掛在肩頭,一步一晃。約莫兩刻鐘,腳底已然發酸,這具身體比想象的更加孱弱。 正發愁,前邊拐彎處閃過兩道強光,有車往這個方向來。 她不由振奮,高舉右手揮了揮,不過兩秒,車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沒有分毫猶豫。石羚僵住,輕嘖了聲,打算就地休息。剛找到石塊準備坐下,那車又掉頭轉回來。 車燈錚亮,石羚一擋,借著掌心落下的陰影看清車主。 靳燃胳膊半搭著方向盤,眼皮驚訝上挑:“…是人是鬼?” 石羚錯了錯牙:“你猜?!?/br> “不好說?!?/br> “你看見我也不停?” 靳燃皮笑rou不笑:“大半夜看到馬路上有人一米六一米七的,誰都得嚇掉魂,還敢停車?” “……”石羚吃癟,撇撇嘴道,“送我一程唄,打不到車?!?/br> 他抻了下腰看表:“上來?!?/br> 麻溜跨進副駕,背包順道被塞到腿下。裙尾曳地,石羚嫌礙事,一把攏進手心打了個結,看上去不倫不類。 靳燃瞅她:“你來這邊做什么?” “品酒會,章曉月給的邀請函?!鳖D感疲累,石羚微微闔眼。 “范進語跟呂衡組的那個?” “嗯,你也知道?” 他嘴角聚起幾分促狹:“有小半年吧,這片出了名的倡寮?!?/br> “我怎么從沒聽過?”石羚皺眉,一時嘴快。 靳燃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她才回神,原主這種身份怎么可能了解其中門道。 “我中計了?!?/br> “你哪兒得罪她了?” 石羚略微尷尬,總不能照實說她壞了章曉月的情事吧。 “…小事情,以后我會注意?!彼烈髌?,“剛剛差點撞上池向東,好在我反應快,不然又要惹他疑心。不過聽呂衡和范進語的意思,這次融資項目可能跟留學相關?!?/br> “呂衡你怎么看?”靳燃拇指無意識地撥動沉香手串。 石羚磨咬下唇:“他跟池向東有嫌隙?!?/br> 思忖幾秒,靳燃忽道:“河州有個銀行案,涉案金額高達四百億,這件事你清楚嗎?” 她再清楚不過,因為河州銀行案就是她負責的。 去年四月,河州好幾家村鎮銀行,同一時間出現不能取現存款的情況。經過調查,發現這些銀行交易結構復雜。但警方遲遲沒有新線索,整件事陷入僵局,最終案子擱淺,四百億也從人間蒸發。 回想細節,她恍如醍醐灌頂。 當初為了這案子她到處走訪,恨不得住進銀保監會,還認識了許多投資商,定是那會兒見過呂衡,所以才覺得面熟。 “呂衡跟這事有關?”石羚敏銳發問。 “難講,聶書記曾跟我說,這些銀行可能跟他控股的潮生集團有關聯?!苯家娝袂槊C穆,便岔開話題,“罷了,你也累了半宿,去哪?我先送你到地方吧?!?/br> 石羚扯了扯背包肩帶,也沒個主意,須臾才開口道:“東林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