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妞則一改之前的黏人模樣，冷冷瞥他一眼，哼哼一聲扭過頭。

    洛珝好奇道：“什么好東西？”

    阿妹的眼睛笑成彎彎月牙：“娘親打開看看就知道了?！?/br>
    洛珝依言打開箱蓋，差點沒被里面金閃閃的一片晃花眼。

    只見那箱中，滿滿都是金銀珠寶，鑲著藍寶石的珠釵、翡翠鐲子、鏤空雕花的金耳墜、還有白花花的銀子...只是其中有好些首飾都變了色或是沾了灰塵，像是已經放了很多年。

    洛珝不敢置信地使勁眨眼睛，好半天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們哪兒來這么多金銀首飾？”

    阿妹抱著他的手臂，揚起下巴驕傲地說：“我們每天晚上都會出去干活，這些都是我們掙錢給娘親買來的！”

    洛珝不禁感嘆：看看這孝心，給這倆小女鬼當娘，不比給青旸那精神病當替身強多了！

    可他轉念一想，疑惑道：“你們不是鬼嗎，到哪里去干活掙錢？”

    阿妹說：“到陽間去干活呀?！?/br>
    洛珝震驚：真有人敢雇鬼干活??！還是童工！

    “那誰雇你們干活呢？”

    一旁的阿妞開口了，聲音有些沮喪：“沒有人雇我們，他們一看見我們的樣子就嚇跑了?！?/br>
    阿妹接口道：“不過我們會自己找活兒干，我們去幫人刷碗掃地，干完活兒從他們兜里拿錢就行啦，反正只要我們藏起來，他們就看不見我們?！?/br>
    洛珝快驚掉了下巴，這些天真的童言童語中的邏輯，和那歌謠一樣讓人哭笑不得。

    他忍俊不禁地問：“這就是‘入了洞房幸福享’？”

    “當然?！卑㈡こ鹗直?，儼然一副小大人模樣，“我們會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娘親找來?！?/br>
    洛珝忍不住矮下.身摸摸兩個小女娃的腦袋，柔聲道：“那你們的娘親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br>
    阿妹聞言高興得在他臉上吧唧一口：“娘親，這屋子里的所有東西都給你玩兒，但是角落里那個黑壇子，你千萬不要玩哦！”

    洛珝的目光在房間里四下搜尋，果然在墻角的雜物堆里捕捉到一個黑漆漆的壇子，約莫有四五歲孩童的一半高，昏暗光線下看起來陰森森的，滲人得很。

    他好奇心上來了：“為什么那個不能玩？”

    阿妞插話道：“你和他說這個干什么?！?/br>
    阿妹委屈地嘟起小嘴：“我怕娘親不小心碰到了嘛?！?/br>
    阿妞兇神惡煞地齜出森白牙齒：“碰到就碰到，他膽子那么小，嚇死他?！?/br>
    想起她之前面部融化的可怖模樣，洛珝心肝一顫，連忙道：“好好好，我不碰就是了?！?/br>
    阿妹依依不舍地放開他：“娘親你先自己玩一會兒，我們去給你做好吃的哦！娘親不要走哦！”

    洛珝溫聲道：“好的哦，娘親不會走的哦?！?/br>
    誒，奇也怪哉！他說話怎么也變成這樣了！

    阿妹被阿妞拉走后，青旸在房內現出身形，陰惻惻地逼近：“阿珝認旁人作女兒倒是認得快，對瑤瑤怎就不承認自己是它娘親？”

    穿過來這些日子，洛珝已經吸取了深刻的教訓——不要試圖和精神病人講道理。

    他小聲反駁：“我沒有，瑤瑤一直都把我當它娘親呢?！?/br>
    咦，他怎么聞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青旸冷哼一聲，轉身朝墻角那個黑壇子走去。

    洛珝一個箭步攔在他跟前，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青旸：“看看那壇子里是什么?！?/br>
    洛珝急聲說：“我答應了她們不碰那個壇子的?！?/br>
    青旸嘆道：“阿珝，追查旱災的線索說不定就藏在里面?！?/br>
    聞言，洛珝張開的手臂放下了。

    他想起清河鎮那些身上長滿了紫黑色膿瘡，痛苦不堪的百姓，蔫兒了下來。

    青旸非常了解他這只雞的好奇心有多強，繼續循循善誘：“況且，你就不好奇，她們為什么不讓你碰嗎？”

    洛珝的確好奇得心癢癢，思來想去，終還是妥協道：“好吧，那就看一眼?！?/br>
    他就看一眼，不碰，應該不算違背承諾吧？

    二人來到角落，青旸小心翼翼地掀開壇口倒蓋著的瓷碗，抱住壇子傾斜下來，對著有光線處往里瞧。

    只看了一眼，青旸便緊緊皺起眉頭，神色凝重，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那壇子圓鼓鼓的，壇口卻狹窄得只有巴掌大，只能容一人觀看。

    洛珝見青旸神色有異，心下更奇，忙道：“你看完了嗎？給我看看！”

    青旸不語，任他把壇子搶了過去。

    他迫不及待地抱著壇子往里瞅，只見壇子里堆積著黑褐色碎狀物，像是某種硬物的渣滓，其間還有塊白花花的東西，看上去稍微完整一些，卻看不大清楚是什么。

    洛珝把壇子對著幽微光線轉了轉，待看清那壇中之物，直嚇得尖叫一聲，手一抖，將壇子砰的一聲摔在地上。

    幽幽鬼火下，那森白之物赫然是半塊頭骨。

    洛珝魂兒沒了半條，臉都嚇青了，卻見那壇子被他摔得在地上骨碌碌一滾，里面的東西也跟著撒了出來，而那頭骨正巧滾到他腳邊。

    他慌慌張張就伸手去撿，卻聽青旸驚聲大喊：“阿珝別碰——”

    終還是遲了一步，指尖觸碰到頭骨的那一刻，一股大到恐怖的陰寒吸力朝洛珝襲來，仿佛將他的意識硬生生從身體里拽出，猛地拖進了黑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