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六節 勸君更盡一杯酒(下)
想留在中土!昕兒的心急速的跳動,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息衍不想回南荒了嗎?他若留在中土,玄火教將重回中土,不知當日中土的武林人士是耗費了怎樣的心血才將他們送到南荒,若他們卷土重來,不知會給中土帶來怎樣的劫數。 也許一切都與自己無關吧!自己對于任何人而言都無足輕重,即使真的玄火教卷土重來,與自己有什么關系?這般想著,仍然禁不住抬眸看著遠處,修羅輕快的站在她側,“楊姑娘,那位二公子是中土最有權勢的人嗎?” 最有權勢?權勢是什么呢?昕兒瞪大眼睛,疑惑的看著修羅,修羅眨著眼眸,“就是能夠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你們中土人這般形容的,匹夫之怒,只能血流五步,天子之怒,卻能血流飄櫓?!?/br> “他應該很有權勢吧!”昕兒很辛苦的想要解釋清楚李世民是怎樣的人,可是思索良久,只能這般來形容他,“他很聰明,也許有一日,他會是中土最有權勢的人?!?/br> “是嗎?”修羅有驚愕,“大人也是這般說,他說總有一日,這位二公子將是中土的王者,所以這一次,他才沒有找你們的皇帝,昕兒姑娘,那位公子中的是什么毒?為什么無論我們怎么試,都無法試出那是什么毒?” 雖然只與玄火教少數的人接觸,但昕兒并不喜歡冷傲的妙舞和夜叉,修羅雖然初見,但她似乎有一顆赤子之心,全然不設防備一般,心里禁不住涌起一絲好感,“那種毒叫深入骨髓?!?/br> “深入骨髓?”修羅驚愕的揚起眉,“為什么有這般奇怪的名字?” “原祺哥哥只懂一種毒,所以我也只懂這一種,”昕兒沒有回應修羅,只是有些悵然的轉身看著輕侯居住的帳篷,“如果一個人不想忘記什么人,便會在自己身上下這種毒,中了這種毒之后,直到死去,他都會記得自己要記住的那個人?!?/br> “你是說,這個毒是那位公子自己下在自己身上的?”修羅更加的驚訝,隨后淡然笑道:“那位公子一定不想忘記你,所以……?!?/br> 苦苦的笑著,自己與輕侯一直呆在一塊兒,他怎么可能忘記自己,他不想忘記的,是紅萼吧!從前與他在一塊兒的時候,心里總是覺得異樣恐懼,害怕有一日會失去他,他對自己越好,心里就越覺得恐懼,原來,不知自己在什么時候,已經發現,輕侯心里喜歡的,是紅萼,他與自己呆在一塊兒,只是因為愧疚,只是因為憐憫吧! 他在愧疚什么呢?是因為他覺得他背叛了自己嗎?但他又不想忘記紅萼,所以才在自己身上投了深入骨髓,真真的可笑,心里那般的苦,苦得連眼淚都不敢流下一般,平靜的轉過身,慢慢走向那頂帳篷,“你很快便知道他不想忘記誰了?!?/br> 走進帳篷內,輕侯已經醒了,他好奇的盯著昕兒和修羅,隨后面上浮出一絲淡淡的笑,“你們……,是你們救了我嗎?” 昕兒微微的抖著,一直害怕的事,終于發生了,雖然早已猜到結果,但這結果真的來時,卻禁不住那般的恐懼,修羅一頓之后,笑容的走上前,“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什么?”輕侯面上浮出一絲苦思,隨即展顏笑道:“我記得我和紅萼要回終南山,隨后發生的一切,我都不記得了?!?/br> 和紅萼嗎?一切的承諾,在他心里,其實是許給紅萼的,慢慢的走出帳篷,昕兒覺得自己沒有哭,但是眼淚卻一滴一滴的落下,身側輕響,轉過身,顧原祺沉默不語的遞過一塊雪白的絹巾。 與顧原祺并肩坐在樹枝之上,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雨的氣息,“昕兒,自余杭鎮相識以來,我從未見你在人前流過眼淚,即墨輕侯的背叛真的令你如此傷心嗎?” “原祺哥哥,”一開口,昕兒才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如同正被千萬把小刀切割,眼淚禁不住又流了下來,“難到我真的……?!?/br> “昕兒,”顧原祺轉過首,似乎不想看到昕兒這般傷心,“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女子,即使連紅萼,也無法超越?!?/br> 是嗎?原祺哥哥不會騙自己,他喜歡紅萼,這般說,是為了安慰嗎?顧原祺抬首看著天空,“昕兒,我是江南武林一個很小的名門正派的掌門的私生子,我娘原是一個粗使婢女,因為貌美,便被那掌門引誘了,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一個是我meimei,可是那人始終不敢承認娘的身份,直到他娶了一個大門派掌門的女兒,正不敢承認娘的身份。 新夫人門后,很快便發現了他的秘密,百般的虐待我們三人,那個時候,我才三歲,幸好遇到了師父,他教我武功,我七歲那一年,娘得了重病,臨終前,她要我照顧好meimei。 可是娘死后不久,meimei也……,我離開那個冰冷的家,開始四處流浪,這世上沒有需要我,也沒有人關懷我,直到遇到你,昕兒,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meimei,這世上,只有我們彼此溫暖。 若紅萼不喜歡即墨輕侯,哪怕你知道之后,會恨我一生,為了你,我一劍便將他殺了,可是昕兒,我對紅萼是另一番感情,似乎有了她,我這一生才有真正的意義,這也是你對即墨輕侯的感情吧! 所以我們注定無可奈何,我們注定會痛苦,我們注定愛上自己無法得到的東西,昕兒,一切都注定了,我們除了這般傷心,除了躲在某個角落舔著自己的傷口,還能如何呢?” 是??!還能如何呢?昕兒看著輕侯喝著湯,他面色已慢慢恢復了紅潤,眼神靈動,一如從前,這樣也好吧!他終于敢面對自己的真心,而不用懼怕自己傷心,也許他得到了幸福,自己才能幸福! “好喝嗎?”昕兒微笑著,盡管心上的傷口越來越大,心空洞得就像無邊無際的大海,“我再為你盛一碗?!?/br> “好,”輕侯伸長手臂,將碗遞給昕兒,神情愉悅得就像一個得到糖的孩子,“你叫昕兒?我們從前認識嗎?我總覺得我似乎認識你,而且,每次看到你,我的心總是那么溫暖。就像我想起紅萼的時候一樣?!?/br> 傷心的坐在樹上,看著天上悠閑的流云,滿心的苦楚,突聽樹下有人爭吵,似乎是李世民和裴寂,李世民聲音冰冷,“裴先生,難道你覺得將昕兒送給那個祭司,中原就會安然無恙嗎?即使真的送走了昕兒,玄火教仍然回中原,那可如何是好?” “二公子,在下覺得在這樣的時刻,還是將楊姑娘送到玄火教換取那十年的平靜是最好的選擇,”裴寂并沒有因為李世民的憤怒而退讓,“在下雖然想不出為什么那個大祭司要我們將楊姑娘當成人質,但在下覺得,小小女子,對大局而言……?!?/br> “若昕兒不愿意去呢?”李世民似乎更加的憤怒,“你適才也說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你比我清楚玄火教是什么地方,那里對昕兒而言,是龍潭虎xue,你也見過了,玄火教的人是怎樣的詭異,他們cao控的那些蟲子,是怎樣的……,那樣一個地方,那些玄火教徒,你讓昕兒如何應對?” “二公子,”裴寂仍然不緊不慢,甚至他為李世民的憤怒覺得詫異,“二公子,當你獲得天下的時候,你絕對不會為今日的選擇而后悔,一個小小的女子,她應該為拯救中原的百姓而犧牲,二公子,若此時與玄火教開戰,而朝庭也會發現咱們的意圖,烽火遍地、四面楚歌,你覺得咱們能有多少的勝算?” “即使勝算不高,我們也不能放棄,”李世民語音漸和,他似乎停頓了片刻,“而且,為什么我們不能令玄火教和朝庭開戰?這樣一來,局勢豈非對我們更加有利?” “這也是一個辦法,”裴寂停頓片刻,突然笑道:“二公子,其實留下楊姑娘,后患無窮,我沒有想到即墨輕侯對小姐用情這般深,以小姐的性子,她必定不肯再幫我們,可是若楊姑娘走了,即墨輕侯出于愧疚,他也會將楊姑娘記在心里,紅萼還能為……?!?/br> 這般的險惡,昕兒厭惡的飛身離開,連自己的親人都在算計,回到帳篷外,突然聽見輕侯高聲問著修羅,“紅萼呢?我已經問過無數遍了,紅萼在什么地方?” 耳旁突然想起裴寂的話,若自己跟著玄火教的人走了,輕侯會出于愧疚,將自己記在心里,若是這樣,自己既能解救了中土的百姓,又能令輕侯記住自己,即使不是愛,那也足夠了,只要能被他記住,真的也足夠了。 看著息衍面上的笑,昕兒覺得他似乎早已覺得自己會隨他們走,蓮步姍姍,踏上馬車,仍然忍不住回身眺望,此時,不知原祺哥哥在何處?若他知道自己去了南荒,會不會異樣的傷心?他又一次的失去了meimei!(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