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最后的血戰
“嗖嗖”兩聲,羽箭從宮門上裂開的縫隙里射出,正中推動撞木飛奔而來的兩個郎官的面門。那兩個郎官根本沒想到這個時候會從宮門里射出箭來,當即撲倒在地,后面的人沒看到箭,也根本收不住腳,隨即被他們絆倒,轉眼之間,連著三四個人倒地,正要沖刺的撞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斜擦著武剛車就偏了方向,將組成巷道的武剛車撥得東倒西歪,轟隆一聲撞上了宮墻,撞得塵土飛揚。撞車尾部的幾個士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撞木和武剛車擠得血rou模糊。 剛才還聲勢驚人的撞車,一下子成了郎官們的夢魘,他們一面要想扶正撞車,救出被夾在中間的兄弟,一面還要躲閃宮門后不停射出的箭羽。因為倚仗著武剛車的掩護,不怕宮墻上的長箭,他們根本就沒有帶一面盾牌,突然遭到李禹長箭的襲擊,一下子讓他們措手不及。 李禹的箭似乎長了眼睛,在這十來步的距離里幾乎是箭箭奪命,例不虛發。跟著他爬過來的幾個太子舍人也躲在宮門后面,透過縫隙不停的向外發射長箭和手弩。轉眼之間,宮門外巷道里就倒下了十幾個郎官,剩下的都隱到了撞木的后面,躲避噬血的長箭。 原本轟鳴的宮門口,一下子安靜下來,能聽到了只有嗖嗖的箭嘯和外面中箭郎官的凄厲慘叫聲。宮門后緊張的士卒們看著靜靜的宮門愣了片刻,隨即明白過來,頓時發出興奮的吼叫聲。 李禹冷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弓,看著外面扔下撞車狼狽逃去的郎官,命令人拉開塞門車,立刻抓緊時間加固宮門。又留下幾個箭手注意外面的動靜,這才回到了門樓上。 太子已經聽到了下面的動靜,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聲巨響之后,宮門被撞擊的聲音再也沒有傳來,他不知是不是宮門已經被撞破,驚懼不已??墒窃僖宦?,下面并沒有緊張廝殺的聲音,這才放松了一點,等到他看到李禹大步走了進來,一臉的平靜,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打退了?”太子擠出一絲笑容,面皮不停的輕微抽動著。 “幸不辱使命?!崩钣肀┒Y。 “吁——”太子長出一口氣,這才松開了緊握的雙拳,掌心處傳來一陣刺痛,他抬起手一看,這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的rou里。 李廣利聽到了宮墻上的喊聲,又看著明顯xiele勁的三輔車騎,氣得暴跳如雷,緊接著,他又聽到遠處傳來的喊聲,顯然太子并不僅僅是針對他,而是在四門都展開了心理攻勢。李廣利雖然不是真正的名將,可是他也能體會到這將對他的士氣產生多大的打擊。西門有他和劉屈氂親自督戰不過如此,另外三門的情況就可想而知了。他最擔心的還是,百官如果聽了這些話,也會猜到自己如此瘋狂進攻長樂宮的真實用意,那么自己再想希望他們全力進攻,恐怕就有些不切實際了。 可是不攻下長樂宮,又能如何?他還有退路嗎?本來他是可以輕松的退下去的,可是朱安世那件事把他也逼到了絕路上,他沒有別的選擇。 “去將杜先生請來!”李廣利揮揮手,焦燥的下達了命令。杜宇雖然閉門不出,表示他已經沒有什么好辦法了,可是事到臨頭,李廣利還是找不到更合適的人來商量,只有把希望還寄托在杜宇身上。 杜宇還沒來,馬何羅和劉靖先來了。馬何羅臉上的焦燥不亞于李廣利,他不知道江偉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江偉用什么方法說服了李廣利,可是這些對他來說,都不是最終的問題,不解決太子,拿不到那些證據,一切都是空談。 “將軍,你的人為什么停下來了?”馬何羅一見李廣利就先發制人。 “馬大人,你進攻宮門可曾奏效?”李廣利反口駁道。 “二位……二位……”劉屈氂一見兩人象兩只瘋狗一樣,見面就咬,連忙插到兩人中間打圓場:“眼下這情況,二位還要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不可傷了和氣?!?/br> “哼!”李廣利和馬何羅同時哼了一聲,他們都明白劉屈氂的意思,眼下如果兩人再鬧意氣之爭,確實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們只是互相看著不順眼,不發泄兩句就不舒服。聽了劉屈氂的勸,他們互相別過了頭,誰也不看誰,大帳里一時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不大一會兒,其他三門的指揮官也都到了,他們看著臉色很難看的李廣利,心虛的沒敢多說,行了禮,安安靜靜的在一旁等著。他們都聽到了宮內的喊話,雖然知道這是宮里的心理戰,可是他們想想,也覺得李廣利雖然發力猛攻確實有問題,太子的話未必沒有道理,果真如此的話,太子是否有罪也就是一兩天之內就可以水落石出,他們和李廣利一起發瘋就沒有必要了,真要把太子干掉了,那對他們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事情。有了這個心理,他們雖然沒有商量,卻不約而同的取消了強攻長樂宮的打算,雖然喊得兇,其實并沒有真正發動什么進攻,不過讓人做做樣子,墻上一放箭,他們就退回來,準備半天,再來一次,轉眼又退了下去,兩次一來,宮里宮外的人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心照不宣的互相配合演戲。 李廣利看到這些人就惱火,恨不得推出幾個人斬首,可是他也明白,真要這么干,只怕這些人會更加懷疑他的用心,一旦炸了營,事情就沒法收拾了。他不想再看這些人,扔下他們枯坐著,一甩手進了后帳,獨自喝著悶酒,只等著杜宇這個智囊來給他出主意。 杜宇終于來了,他默默的沖著李廣利行了禮,然后安靜的站在那里,靜候李廣利問話。 “先生,”李廣利舔了舔嘴唇,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杜宇,遲疑的說:“現在宮內散發謠言,攏我軍心,三輔車騎進攻不力,你看……可有什么好辦法?” 杜宇在來的路上就聽到宮墻上興奮的喊聲,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略一思索,抬頭問道:“將軍,哪個門攻得最弱?” “還能是哪個門?當然是南門?!崩顝V利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盡是無奈。 杜宇點了點頭,南門是丞相司直田仁和御史大夫暴勝之守護的,暴勝之和太子的關系還算一般,田仁卻曾經是太子的近臣,要不是衛風和太子鬧了別扭,田仁根本就是太子的人,這個時候要他發力攻打長樂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是。 “將軍,把羽林郎和將軍府、丞相府的家丁集合起來,從南門猛攻長樂宮?!倍庞钫Z氣很平緩的說。 “從南門?”李廣利有些不解。 “對,從南門?!倍庞铧c點頭,近一步解釋說:“南門和城墻相距不遠,可以用弓箭手在城墻上進行支持,有一定的地利。而且太子一定覺得田仁不會主動進攻南門,四門之中南門最安全,防備也會最松懈,將軍佯攻西門,在南門悄悄換上最信得過的人強攻,一定可以出其不意,一鼓而下?!?/br> 李廣利停住了手中的酒杯,眼睛轉了兩眼,露出一絲佩服的笑容,他沖著杜宇挑起大拇指:“杜先生,你平時一直自謙不通兵法,可是我看你這一手,頗有兵法神韻啊,這才叫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啊?!彼舻囊宦曊玖似饋?,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我現在就去撤了田仁?!?/br> “不可?!倍庞钜粋€箭步攔在他的面前。 “為何?”李廣利的笑容僵住了,莫名其妙的看著杜宇,不是你說要換掉田仁的嗎? “將軍,將軍是暗,田仁是明,你現在撤了田仁,宮里馬上就能看出異常?!倍庞顗旱土寺曇?,急急的說:“請將軍發令下去,督促四門同時急攻,不管他們是不是用心,哪怕是做樣子,也要他們進攻。特別是南門,再讓他們敷衍一陣子,等宮里徹底松懈了,將軍再突然出手,這樣才更有把握?!?/br> “哦?!崩顝V利恍然大悟,連連點頭,這才一撩大氅,扮作一臉怒容的出了后帳。 “諸君!”李廣利威嚴的掃視了一眼挺身站起的眾人,特別看了一眼縮在角落里的田仁,舉起手里的詔書:“陛下平叛詔書在此,諸君自當努力,奈何聽了些閑言碎語就亂了方寸?我等將長樂宮包圍得水泄不通,太子如何能得到幾百之外的消息?定然是胡說八道,亂我軍心的。將來擒下了太子,還要在他的罪名上再加一條,矯詔!” 下面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應李廣利的話,太子的消息傳哪里來的并不重要,關鍵是大家都認為這個說法是符合邏輯的推理,李廣利確實是急不可奈的要搶時間。 李廣利哼了一聲,一拍面前的案幾:“且不說這個消息只是空xue來風,就算是有這個可能,在陛下的詔書到達之前,太子依然是謀反的逆賊,我們理應攻進宮去,完成陛下的重托。從即刻起,有故意拖延者,斬,進攻不力者,斬,與宮內暗通消息者……”他站起身來,陰森森的掃了一眼眾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低著頭的田仁身上,停了片刻,忽然拔出腰出的長劍,一劍砍在案幾上,幾乎是聲嘶力竭的怒吼道:“斬!”(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