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東本來就是看熱鬧來的，現在一看劉嘯也急了，這熱鬧就看不下去了，湊到王興業耳邊道：“小王主任啊，你認為你自己比劉嘯更懂得這行，還是你認為自己比劉嘯更專業呢？”

    顧振東這話，就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王興業是徹底清醒了，現在可是自己有求于別人，萬一真惹惱了劉嘯，軟盟連帶著ote都拍屁股走人了，自己可就麻煩了。搞網絡，可不象自己平時開會，有張嘴巴能說就行，這玩意還是得靠人家這些技術專家，得手底下有水平才行，要是人家撂挑子了，賽會完蛋了倒是小事，搞不好自己、連帶著整個賽事組委會的官員，甚至是雷城一些的政府官員的前途都得完蛋。

    王興業咳了兩聲，清清嗓子，又換了上一副笑臉，“你看你，著急了吧，我剛才那么說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職責所在，要做得慎重一些嘛！”，王興業笑呵呵地看著劉嘯，“既然你都這么說，那我就沒什么意見了，畢竟你是這方面的專家，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便是了！”，王興業不糊涂，先把責任往劉嘯身上推一半，萬一到時候ote搞砸了，自己也好有個說辭。

    劉嘯聽出這個意思，還覺得這話很舒服，臉色就有所緩和。

    王興業走到文清面前，道：“文先生，你現在就是我的救火隊長了，我們雷城能不能成功辦好這次的賽事，就全仰仗你了?！?/br>
    文清也不說啥，反正人都來了，就把那合同往前一遞，準備讓王興業簽字。

    王興業笑呵呵地接過來，看看左右沒寫字的地方，就搖了搖頭，轉身趴在顧振東的車屁股上，準備簽字。

    “協議的條款你最好還是看清楚，簽字之后要立付酬金的三成作為定金，否則我們不會開工！工期結束后二十四小時之內，剩余的所有酬金必須全部支付，否則我們不能保證交付的工程不會出問題！”文清頓了頓，“還有，一旦開工，你們必須有一個有權限的負責人二十四小時盯在現場，負責協調和后勤保障，要是因為這方面出問題而延誤了工期，每延誤一天，你們要多支付一個億的賠償金給我們！”

    “呃？”，此話一出，不光是王興業傻了，就連顧振東也傻了，怎么還有這條款，以往延誤工期，那都是施工的承建單位要負責賠償的，怎么到這卻反了過來，工期耽誤了，施工單位非但沒事，招標單位反倒要賠給承建單位一筆錢。天下要是有這好事，那不是所有的施工單位都要去磨洋工了嗎，不用干活，也照樣有賠償金拿，那還不天天躺在工地上睡覺了嗎。只有劉嘯沒有絲毫驚訝，他對于ote的辦事風格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如果ote不這么辦，劉嘯倒覺得那不是ote了。

    “你如果覺得無法接受的話，可以不簽！”文清還是那淡淡的帶著慢條斯理的口氣，但卻讓王興業覺得這個條款是不能更改的，是ote的底限。

    王興業難住了，他不可傻，簽這么一協議，那就相當于是把自己綁架了啊，再說了，對組委會也交代不過去??！

    文清看了看表，“我只能給你十分鐘時間考慮！”

    顧振東商海漂浮幾十年，今天算是開了眼，自己的華維算是夠牛了吧，在雷城打個噴嚏，那就得下場毛毛雨，可也沒牛到人家ote這份上，看人家這架勢，這氣派，似乎是肯過來給你干活，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這還只是人家一個中國區的負責人，要是換了總部的頭，還不定牛到什么地步呢，生意做到這個份上，那還有啥可說的。只是不知道這ote是故意裝腔作勢呢，還是真的就牛到了這份上。顧振東就側頭看著劉嘯，劉嘯認識ote，他想看看劉嘯的態度。

    那邊王興業也把目光投向了劉嘯，如此條件，他很難簽字的。

    文清把兩人的表情看在了眼里，道：“如果這個項目能在九天內完成，我們就絕不會拖到第十天，因為多耽擱一天，對于我們來說，就是一筆大大的損失。ote從來就不缺項目做，我們有固定的客戶，每天的工作日程都是排得滿滿的，象這種小項目，如果不是劉嘯打電話給我的話，就算是開再多的價錢，我們也是不會接的?！?/br>
    這下連顧振東都不信了，先不說這個項目大小如何，他就不信每天給你一個億，你還會有大大損失，要真是這樣，那ote接的還叫項目嗎，你就是開印鈔廠的，也沒那么玄乎吧？

    可令兩人意外的是，劉嘯竟然苦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相信文清所說的都是真話。劉嘯沒法不信啊，敢以一平米一萬美金的價格往自己樓上貼玻璃的，除了ote，劉嘯是沒再見過別家，這還只是個外墻玻璃，其他的更是離譜，ote在封明的那座大樓，肯定不是全球海拔最高的大樓，但一定是全球造價最高的大樓了，從他們花錢的氣魄上，就能知道他們賺錢的能力有多強。再說了，當年張氏的項目，要不會有踏雪無痕的關系，肯定是接不上的，要知道，那也是個上億的項目，在大眾的眼里，那就是大項目。

    劉嘯看著王興業，“我肯定不能替你抉擇，簽不簽還得你自己看著辦。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ote的品牌和實力，大到了你無法想象，你們的這個項目，對我們軟盟來說，肯定是個超大項目，但在ote眼里，確實不是大項目?！?/br>
    王興業這下麻了，簽也不是，不簽也不是，自己根本就沒聽過ote，僅憑劉嘯一句話，就簽了這種“綁票”協議，風險太大；可要是不簽，到時候耽擱了賽事的舉辦日期，自己也得玩完。

    顧振東看出了王興業的為難，估計是平時有些交往，于是湊到他耳邊又道：“我和ote也沒接觸，但我對劉嘯非常了解，這種事情上，他不會亂說的。事到如今，你也只有搏一把了，十個億你都拍出去了，還怕擔這點風險嗎？”

    王興業讓顧振東這么一說，頓時膽氣往上升，一咬牙，道：“我簽！”，說完，唰唰幾筆，在協議上簽了自己的名字。王興業到底是見過世面，他很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往前沖的話，自己還有勝的機會，可往后縮，那就只能等著完蛋了，當年華興參與競標，組委會很多人都反對，最后是自己簽字同意了的。

    文清面無表情，接過王興業簽好的協議，確認無誤，又遞還給王興業一份，道：“那你就抓緊吧，等定金到賬后，我們的人就開始全面接手。另外，協議的后面有一張附表，你對照一下，如果你們之前已經采購了的，就不用再采購了，沒有采購的，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全部運抵?！?/br>
    王興業點頭，道：“行，你放心吧，我這邊不會有問題，你要的東西我們全部按時按量運抵，就看你能不能十天內搞定這個項目了！”，聽這話的意思，王興業是和文清飆上了。

    文清淡淡一笑，“ote不會讓你失望的！”，說完看著劉嘯，道：“我得去安排一下人手調度，就先告辭了，等把這些擺弄好了，咱們再找機會好好聊聊！”，文清說完鉆進自己車里，很快駛離了現場。

    “顧總，你還到里面去看嗎？”劉嘯看顧振東看著文清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就開口說到。

    “哦！”顧振東回過神來，“劉嘯，這個ote到底是干什么的，說話做派，好像天底下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

    “您真該去封明看一看，ote的總部準備搬到封明，現在剛剛破土動工，你去看看他們地基周圍都有哪些企業圍著，就知道ote的影響力有多大了！”劉嘯笑著。

    “上次在海城，熊老弟倒是勸我去封明看看，我這一忙，就給忘了，看來我真得去看看了！”顧振東讓劉嘯的說法給勾起了興趣，他倒要看看有什么企業圍在了ote的四周。

    “我陪你進去轉轉吧！”劉嘯一伸手，準備帶顧振東到里面看看，他現在對里面倒是有些熟了。

    “好！”顧振東點著頭，就要和劉嘯進去。

    “兩位，兩位！”王興業快步來到兩位面前，攔住了劉嘯和顧振東，道：“您兩位還是先把這個給解決了吧！”，說著他把協議后面的附頁遞到了劉嘯面前。

    “什么？”劉嘯很納悶，怎么還和自己有關了，接過來一看，上面是個采購單子，要三百件硬件防火墻，一萬兩千套企業版的軟件防火墻，以及五百套專業級的軟件防火墻，指明了要采購軟盟的策略級產品。

    “顧總，你看看！”劉嘯又把單子遞給了顧振東，“上面還有一些通訊設備！”

    “這些通訊設備我記得之前已經采購過了，是從我們華維訂的?！鳖櫿駯|核對了一下數目，發現竟然和之前訂單的數目一模一樣，不由大吃一驚，這ote的人還沒接手項目呢，就能拿出了實際的采購數量，而且是絲毫不差，這真是太神奇了。

    劉嘯“哦”了一聲，對王興業道：“好，我這就安排一下，四十八小時運抵這里，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說完一頓，“不過，你要下正式的訂單！”

    王興業現在都有種上當的感覺，這ote不會是和軟盟合起伙演戲的吧，這邊剛一接手，就馬上去訂軟盟的產品，不過最大的虧自己也已經吃了，王興業現在也不在乎多吃一個，反正成與不成，十天后就知道結果了，如果真是有人給自己耍心眼，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當下笑道：“事關緊急，劉總就抓緊先把這個事落實一下吧，我現在馬上著人去軟盟下訂單！”

    “正事要緊，我看我今天還是不進去了！”顧振東只好放棄了看笑話的打算，道：“等你們全部改造完成后，我再過來吧！”

    “招待不周啊，還請顧總見諒！”王興業把那附頁又接了過去，“這上面還有不少東西得我一一落實呢，我就失陪了！”

    “行，你忙吧！”顧振東笑著擺手，示意王興業去忙，然后轉頭看著劉嘯，“咱們也回去吧，我看你也比較困，回去你把訂單的事落實一下，趕緊休息吧！”

    劉嘯也確實有些困，當下就不再和顧振東客氣，“好，咱們回去！”，說完兩人也鉆進車子，離開了這里。

    回到酒店，劉嘯打電話到公司，把雷城的事特意囑咐了一下，然后倒頭就睡，一直睡到電話鈴聲把他吵醒，爬起來找到手機，劉嘯一看，是王興業打來的，現在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快天黑了。

    “我是劉嘯！”劉嘯按了接聽。

    “劉總，你起來了啊，你過來賽事中心一趟吧！”王興業說到。

    劉嘯納悶，不是所有的事都已經交給ote了，怎么還叫自己過去，難道海城方面這么快就把全部產品運到了不成，劉嘯就問道：“我們的產品到了？”

    “那倒不是！”王興業說話有些吞吞吐吐，也沒把事說清楚，只是道：“你還是過來一趟吧！”

    “行，我這就過去！”劉嘯只得答應下來，按了電話，起身洗了把臉，出了酒店，找了個店買了份便當，便打車直奔賽事中心去了，一路還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到了賽會中心，找到王興業時，劉嘯就樂了。ote來了一大幫技術員，手里拿著測試出來各種結果，把王興業圍在中間，各個都跟訓孫子一樣訓著王興業，“你們有沒有常識啊，這網絡怎么能這么做？”；“你看看你們在田徑場弄的網絡，發令槍響了之后，你們的電子計時器根本就不轉，大屏幕上不能及時顯示成績！”；“再看看這個，裁判用的評分電腦，竟然和賽事組委會的網絡混在一塊，太不專業了！”；“你們設計的自動計分軟件還使用的是舊的規則，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去學習過規則??！”……。

    王興業被這個捅一下，那個推一把，張開嘴剛想說兩句，就馬上被更多的聲音淹沒，急得腦袋上的汗都快出來了，他估計快冤死了，那網絡還真不是他搞的，他根本沒那本事。

    看見劉嘯過來，王興業象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擠出人群，“劉總，你可算來了！”，王興業的表情，就像看見了親人一樣，“快快快，你比較在行，你幫幫我，他們說的東西我很多都不懂！”

    “我也不懂，我對賽事更不在行！”劉嘯苦笑著搖頭。

    “你好歹也是網絡方面的專家，他們找我來負責協調和后勤保證，我這什么也不懂，麻煩你這幾天幫我分擔分擔，盯著點！”王興業讓那些人一頓訓，現在都麻了，北在哪都找不到了，毛病還真是多，而且個個都致命。

    劉嘯無奈，只得對那些ote的技術員道：“再多問題，我想到了ote手里，那就不是問題了，諸位現在埋怨也沒用了，還是趕緊想個方案吧！”

    王興業不住點頭，他叫劉嘯來，就是想讓劉嘯在前面給自己擋一擋，畢竟劉嘯和ote的人認識，他們多少會給些面子，至少說話會比較委婉一些的，這些人是真沒拿自己這個主任當盤菜，這一通訓下來，自己差點就讓唾沫給淹死了。而且自己還不能翻臉，簽了個那個自己綁架自己的協議，主動權就算到了ote手里，人家怎么拿捏自己都行。

    正說著呢，文清就走了進來，看見劉嘯，就是一個搖頭苦笑，道：“劉嘯啊劉嘯，你這次可是把我給害死了，這網絡豈止是糟糕啊，簡直就是一團亂麻，業余到了極點，這哪里稱得上是賽事網絡，就是個大網吧而已！”

    這話倒和劉嘯第一次見識過這個網絡后的想法一樣，劉嘯不禁笑了起來，“我這可是第一次見你訴苦，就算是再嚴重幾倍，我想對于ote來說，還不算是問題吧！”

    “ote眼里沒有問題！”，文清一笑，“但ote人總有發牢sao的權利吧！”，說完他一招手，對那些技術員道：“都核實清楚沒有？”

    “清楚了！”那十來個技術員應著。

    “行，一會回去后把所有情況匯總一下，然后拿出個方案，明天一早，我們的施工隊伍就能過來，要讓人一到場，就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文清吩咐到。

    “知道了！”眾人再次應著。

    “那就不要站在這里發牢sao了，趕緊行動吧！”文清一擺手，那些人就走了，大概回去匯總情況去了。

    看見那些人走了，王興業這才松了口氣，擦擦頭上的汗，道：“天不早了，兩位還沒吃晚飯吧，走，我請客！”

    “不用了！”文清客氣了一句，“我還得趕回去安排一下接下來幾天的施工?！?，說完他看著劉嘯，“你在雷城能呆多久，等這里忙完，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劉總會呆到你們做完這個項目！”王興業搶先回答。

    “那行，等這個項目完了，我再找你談！”文清不等劉嘯回答，就直接定了，“好，我就先告辭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劉嘯郁悶，自己原本打算明天產品一到，就先回海城了，反正這里也沒自己什么事了，這王興業說自己要呆到項目結束，無非是想拉住自己，給他當個擋箭牌，免得再被那些技術員亂訓。

    “劉總，那咱們倆一起去吃個晚飯吧！”王興業笑呵呵看著劉嘯。

    “不用，我剛吃完，我也先回去了，一大堆事還等著安排呢！”劉嘯悶悶地回絕了王興業，讓這狗日的陰了一把，現在走不得了。

    王興業一點都沒生氣，反而很高興，沖著劉嘯背影大喊：“那我明天早上去酒店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