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覺得什么？”宋池的消息恰好被回到房間的萬馨看見，她靠著陳榆的肩膀，笑著問她。

    陳榆熄滅屏幕，推了推肩膀上的那顆腦袋，無奈道，“你不都看見了嗎？還問？”

    “剛剛沒看清?！比f馨繼續揶揄道，“你說這宋池怎么人前人后兩個模樣，想不明白?！?/br>
    陳榆對上萬馨笑成月牙的眼睛，“那就先別想了?！?/br>
    “好了好了，我不想了?！敝狸愑懿幌矚g被人調侃，萬馨及時收場。過了一會兒，她想起畢業前問過陳榆的問題，決定重新問一遍。

    “我之前問你，你和宋池在一起了沒，你跟我說沒有，”她擺正神色，“現在呢？答案有不一樣了嗎？”

    “……有吧?！标愑苓€是猶豫，但給出了一個不一樣的答案，“算在一起了?！?/br>
    至于從哪個節點，哪一瞬間在一起的，陳榆也說不上來，她和宋池的關系，從來都是她的一念之差。

    “你對他的喜歡，有比之前更多一些嗎？”

    “嗯……”陳榆點了點頭，對上萬馨探究的眼神，下意識地回答，“但是……”

    “但是？”萬馨挑眉。

    “也只是多了一點?！?/br>
    得到陳榆的回答，萬馨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知道了，只是——”她故意拖長音調，“多了一點?！?/br>
    說完她眨了眨眼，認真問道，“陳榆，你跟宋池在一起開心嗎？”

    “挺開心的?！标愑茈y得誠實。

    “那你有跟宋池說過這件事嗎？”

    “……”萬馨的問題讓陳榆怔愣了片刻，印象中，她似乎從沒有跟宋池提起過這件事，“我應該跟他說嗎？”

    “當然?！比f馨笑眼彎彎，眼睛里映出陳榆的模樣，“雖然陳榆你總是不想承認，但我能看出來，你是喜歡他的?！?/br>
    “既然你喜歡他，就應該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他?！彼Z氣里多了一絲認真。

    早在十八歲這年的夏天，作為旁觀者的萬馨就先一步看見了陳榆和宋池的未來，在她眼里，她最好的朋友在愛情這件事上，似乎有點麻木和多疑，遠不如她對友情的坦率和堅定。

    聽了萬馨的話，陳榆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垂眸看向別處。

    “在猶豫什么？”

    “沒什么……”陳榆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小聲道，“真的要說嗎？”

    萬馨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再想想?！标愑苋耘f有點懷疑說這句話的必要性，不過因為是萬馨的建議，她選擇暫時接納。

    看見陳榆的反應，萬馨無奈地笑了笑，牽起她的手，“如果你跟宋池在一起很開心，你真的喜歡他。那么陳榆，你也要學會多一點愛的勇氣?！庇涀【W站不丟失：po18 k.

    “愛是一件需要確定的事情?！彼嵵氐?，“就像你曾經對我確定地說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應該把自己的想法，確定地告訴宋池?！?/br>
    四目相對，陳榆看著萬馨的眼睛，萬馨是她遇見過最愛笑的人，那雙眼睛里常常盛滿笑意和鼓勵，在萬馨的注視下，她眼眸微動，接著深吸一口氣。

    “好，我會跟他說的?！?/br>
    嘴上答應了萬馨，心里下定了決心，不過何時在行動上實現，陳榆遲遲沒有做好安排。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說一句話，她卻因此變得有些緊張和焦慮，甚至開始疑惑為什么宋池能輕易地說出來。

    想來想去，糾結了一段時間后，她還是把“告白”這件事暫時擱置了下來。

    錄取結果出來的那天，陳榆去了趟外婆家。

    飯桌上，外婆心情很好，一邊吃飯一邊問著陳榆錄取的學校，順帶問起了萬馨，“你那個好朋友去哪個學校了？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陳榆解釋說，“她分數本來夠的，但那個分數不夠她喜歡的專業，所以她去了另外一個學校，也在c城?！?/br>
    “那好，不遠吧？”

    “不遠，三站地鐵?！标愑軐@個結果很滿意，萬馨錄到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兩人也能經常見面。

    吃完飯，外婆要午休，陳榆睡不著，待在家里怕吵到外婆，干脆獨自一人出了門。

    這天c城沒有太陽，多云的天氣反倒更加悶熱，陳榆出門不久便有些后悔自己的選擇，她漫無目的地走到公交車站后，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目的地。

    公交車在瀝青路面行駛許久，最后停在了一片緊挨著城市邊緣的荒地。

    這是陳榆第二次來到這里。

    荒地周圍依舊是一棟棟破敗的平房，大門禁閉，幾乎找不到人生活的痕跡。

    陳榆知道宋池的家在這附近，但她沒有問過詳細的地址，也沒想去一探究竟，她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看看小狗的墓地。

    她對小狗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說不上什么感情深厚，更多的是愧疚。

    時間過去太久，陳榆忘了自己在哪里埋葬的小狗，繞著荒地走了半圈，遲遲沒有找到墓地。

    荒地上滿是沙礫和野草，鞋底踩在那樣粗糲的地面，每走一步都會響起細微的聲音。

    就在陳榆快要放棄尋找的時候，她突然瞥到了一個角落，那里稀疏地長著幾朵小花，在風中搖曳，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更奇怪的是，那個角落上還有幾個破敗的小玩偶，隔了一段距離也能看出那些玩偶被風吹雨打了許久，快要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陳榆遲疑一瞬，轉身朝那個方向走去。

    隨著距離拉近，視野中出現的東西也越來越多，等她走到跟前，才發現在這片小小的土地上，不止有玩偶，還有一些狗狗的零食。

    陳榆蹲下身，撿起一些零食看了看，生產日期大多在五個月前，說明放它的人，至少在五個月內來過。

    幾乎沒有第二個可能，陳榆心里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同時也確定了眼前的這個小小角落，就是埋葬小狗的地方。

    口袋里的手機嗡嗡作響，屏幕上出現宋池的來電。

    陳榆接通，電話那端傳來宋池的聲音，他下課不久，記得昨天陳榆提過她最近喜歡上了一個口味的蛋糕，于是專程去買了想給她送過來。

    “我在我外婆家?！标愑軟]有說她正在荒地。

    “那我能給你送過來嗎？”走到路口，宋池停下腳步，“我不會待太久，只是想見你一面?！?/br>
    聽見宋池失落的語氣，陳榆快錯覺兩人是不是分開了很久，實際上他們不過三天沒有見面。

    想了想，她還是沒有開口拒絕宋池，而是發過去了地址，并附贈了一句，“可以多待一會兒，我外婆做的飯很好吃?！?/br>
    掛斷電話，離開荒地之前，陳榆好好修整了一下小狗的墓地，將那些玩偶和零食一一擺正，最后摸了摸那片干澀的土地，小聲地說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