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他休學了
譚山招呼完客人坐下,剛想讓宋池把菜單拿過來,一抬頭還未開口,一個影子從身邊飛快跑過。 扔下一句,“哥,我出門了”,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客人在場,譚山硬生生憋下去一口火氣,倒是宋池看起來心情似乎不錯,跟方才怏怏不樂的樣子區別很大。 譚山遠遠地看著宋池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沒把人叫回來。 “見笑見笑,”他不好意思地跟客人擺擺手,“我去拿菜單?!?/br> 下了雨的c城,街道地面倒映著霓虹,行人來來往往,似乎跟著走進了某個游戲畫面,而宋池就是這個畫面里橫沖直撞的角色。 他小跑在雨里,傘面沒有擋住所有雨,有一部分被風吹到了傘下,打濕了他的衣袖。 快到陳榆家樓下時,宋池接到了個電話。 “宋池?!?/br> 是譚山的聲音,難得的焦急,“你聽我說?!?/br> 電話那端的噪音占據了人的大半聽覺,宋池慢下腳步,直到停下,靜靜地站在雨里。 他聽著譚山的聲音,意識到有些事情發生了。 譚山說話斷斷續續,仿佛極不忍心,不知道該怎么組織語言,所以磕磕絆絆,“二姐她和你,你爸,晚上的時候被人發現暈在了家里……送去醫院,醫生說一氧化碳中毒,被發現的不及時,已經……已經……” 他連說了好幾個已經,終究不忍心說出來。 宋池安靜地站在原地,安靜地聽完譚山的話。然后過了很久很久,他問了一句,“醫院在哪里?” 雨還在下,譚山在之后很長時間里都記得那天宋池匆匆趕到醫院的樣子,他全身濕透,像是從水里打撈起來的人。 不過宋池的嘴角是干的,眼里也沒有一滴淚。他的影子在他腳下蜷縮成一團,肩膀顫動著,卻沒有哭出聲。 他站在醫院的走廊邊,空空蕩蕩的站著,指節泛白,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 血的味道像生銹的鐵,發澀發苦,一直苦到舌根。 那天晚上陳榆沒有等到宋池,撥過去的電話也無人回應,通訊列表里累積了十來個沒有撥通的電話,她失去耐心的同時涌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思來想去,她決定去那個燒烤店看一看,沒想到去了那里,只看見了還沒來得及收進店內的座椅,和緊閉的卷簾門。 陳榆攥著手機站在店門口,一時陷入茫然。正當她腦海中出現各種猜測時,手機屏幕上出現了萬馨的消息:你聽說了嗎?宋池家里好像出事了。 陳榆下意識皺起眉,立馬打過去電話問,“為什么這么說?” “我剛剛聽他班上人說的,他有個表哥大半夜給班主任請了假,說家里有事,具體的情況不知道,但貌似挺嚴重?!?/br> 萬馨一口氣說了許多,唯獨陳榆臉色越來越不好,無數紛亂的猜測比之前更甚。 等第二天去了學校,年級上的傳聞已經有了好幾個版本,所有的版本都指向宋池的父母。 陳榆仍舊聯系不上宋池,他就像憑空消失了般,她先是斷斷續續從旁人嘴里拼湊出發生的事情,后來打聽到他表哥似乎來過學校一次。 再然后,就是聽見他休學的消息。 周末的時候,陳榆又去了一趟燒烤店,店里已經在營業,生意不錯,她站在門口張望了幾分鐘,沒有見到宋池的身影。 “你好,”陳榆攔住一個店員,“請問宋池在嗎?” 店員停下腳步,上下打量她片刻,遲疑著問:“……你是誰?” “我是他同學?!?/br> 聽見這話,店員更加遲疑,扭頭從后廚叫出了一個男人。 男人很高,出來時頭頂快要碰到門框,他看見陳榆后怔愣一瞬,rou眼可見的疑惑問,“你來找宋池?” 陳榆點了點頭,“請問你是宋池的表哥嗎?” 比起回答她的問題,男人仔細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了更好奇的事,“你真是他同學?” 末了不等陳榆解釋,譚山一口篤定,“肯定不止他同學這么簡單,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找他要錢的?” “欠錢這件事我知道,我是他表哥,他跟我說過,這樣,欠多少我馬上還你……宋池回老家去了,他狀態不怎么好,欠錢這事我跟你說聲抱歉?!?/br> 陳榆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譚山竟然知道她跟宋池的事,不過看樣子知道的并不多。 “你誤會了,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br> “那是為了什么?” “我聯系不上他,”陳榆頓了頓,“你一定知道宋池現在哪兒對不對?我想知道他的情況?!?/br> 聽到這里,譚山雖然還是看不出面前這女生和宋池的關系,但他倒是明白了女生的意圖,反應過來后急忙擺手說,“既然聯系不上,就別打聽了?!?/br> “不管你是他同學還是什么,讓他一個人待一段時間,來我這里問也問不出什么?!?/br> “我是不會說的?!?/br> 碰了一鼻子灰,陳榆依舊不肯放棄,“如果你能聯系上他,可不可以讓他給我回個電話?!?/br> “回不了回不了,”譚山一根筋道,“你肯定也知道他休學了,等過段時間,事情處理好了,他會回學校的?!?/br>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家吧?!?/br> 見人下了逐客令,陳榆不好再留,看了一眼譚山守口如瓶的樣子,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c城夜晚總是霧蒙蒙的,泛著昏黃的光暈,陳榆走在霧里,臉頰發涼,裹著一身霧氣經過了一個公園門口。 門口有一個長椅,椅子下蜷縮著一只小狗,哪怕已經五月,它仍舊被夜晚的霧氣吹得微微發抖。 陳榆看清后往前走了兩步,試圖更靠近小狗一點。 沒等她走到長椅前,警惕的小狗已經嗅到了她的存在,慌張立起身,轉身跑進身后的花叢,消失的一干二凈。 見此情形,陳榆愣在原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