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哪怕是在幻境之中,見到血的感覺依舊不怎么好。他時常在秋離受傷的瞬間一個晃神。 一開始景斷水沒有親自出面刁難秋離,而是通過這個幻境之中的其他人。 這個幻境之中只有他和秋離是真正擁有自我意識的,其余人的行動模式全部都非常容易掌控。 書里對于秋離過去的描述非常含混,只說過秋離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過得非常悲慘,這些歸去如污泥一直黏在秋離的身上,讓他腐爛殆盡。 他十六歲的時候,原身注意到了他,他的各個馬甲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 至于原身為什么一直隱藏身份,這么繞著圈子折磨秋離,卻又不傻死他,景斷水并沒有在記憶里或是書里找到答案。 最終,景斷水認為這是因為原作者筆力不夠,強行創造的生硬劇情。 他讓府里那些仆人像秋離童年時候的惡仆那樣刁難秋離,他們給秋離準備咸到難以下咽的飯菜,讓他去干最苦最累的活計。 每每到這個時候,雪發的青年總是淡漠地垂著眼,雙手的手指絞在一起。他看上去對這里的一切都畏懼,卻又對這里的一切感到麻木。 對一切都同等的畏懼意味著沒有特別在意的東西,真正能成為心魔的執念是不會讓人變得麻木遲鈍。 改變計劃,復現秋離十六歲之后的遭遇或許是一個好主意。 反正秋離醒來不可能記得心魔幻境里的任何東西。 但原身那副喪心病狂的模樣景斷水沒有什么駕馭的把握。 每當看見秋離可憐兮兮看著他的時候,景斷水的心里就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罪惡感。 他又不是變態,沒有折磨人的嗜好,更不想讓自己的手上沾染鮮血。 景斷水放棄讓秋離再感受一遍那些皮rou之苦,轉而嘗試殺人誅心。 秋離十六歲之后被原身打擊的場景不要太多,漫不經心地復現出一兩個簡直不要太簡單。 上輩子無聊的時候景斷水也曾嘗試過寫小說寫劇本,兄長對于景斷水的所有愛好都是全力支持。久而久之景斷水還確實出版了一兩部作品,在創作方面有些經驗。于是景斷水結合原著寫了戲文,又專門請了戲班子來府上將這些戲文從白天演到黑夜。 他以需要人服侍的理由強行讓秋離陪他看了大量的戲。 這天晚上,戲班子一如既往地離開。 景斷水轉頭觀察著秋離的反應。 過去幾天的十幾場戲秋離都是木著臉看完的,臺上人賣力演戲的時候,他甚至有閑心觀察景斷水的狀態,好在景斷水昏昏欲睡的時候給他蓋上一條毯子,或者是在他口渴的時候貼心地端上一壺冰鎮的果汁。 有那么一瞬間,景斷水甚至懷疑秋離沒有任何心魔。 隨即他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男主不可能什么都不在乎的。 今天,景斷水終于看見了期待已久的反應。 雪發的青年慘白著臉,愣愣地僵在原地,額角浮起一層細密的虛汗。 景斷水挑起一個笑意,他特地問:“秋離,你覺得今天的這場戲怎么樣?” 秋離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他的呼吸很重,看起來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地樣子。 不會吧? 他記得男主一向善于掩飾,哪怕遇到心魔反應也不應該這么大吧? 他只是想找出秋離的心魔并加以利用,可沒有考慮到秋離沉受不住心魔直接折在這里可能。 這下輪到景斷水開始慌了。 他試探性地拍了拍秋離的肩膀,想要讓他回過神來,可秋離卻直接向下倒去。 景斷水下意識地想要把秋離拉住,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反而被秋離帶著一同倒了下去。 慌亂之間,秋離緊緊地抓住了景斷水的手腕。那只手力道很大,景斷水根本無法掙脫。 茫然、羞惱、緊接著是憤怒。 妄圖算計小狗的主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景斷水用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他的唇瓣在抖,手指也在抖,上挑的眼尾浮現出胭脂的紅色。 “秋離?秋離!”這下景斷水再也不顧及著秋離的狀態了,滿肚子惡毒的言語正要一股腦地出來,卻在對上秋離那雙眼睛的時候啞了火。 雪發的青年眼上蒙著一層陰沉沉的光。 ──和世界之識給他看的那個夢境中如出一轍。 無聲的交鋒之中,景斷水已經被秋離逼至死角。 下一刻,雪發身影迅速欺身上前── 第15章 景斷水緊咬著唇瓣。 干裂的唇瓣帶著一點咸味,明明只是被秋離簡單地抓住了手腕,景斷水卻產生了一種正在被巨蟒進食的錯覺。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唇瓣已經被自己咬得滲出了血。 身體比意識行動地更快,他本能地推開秋離,拇指抹過唇瓣。 漂亮的唇瓣上還沾著血珠。血液隨著他的動作被推開,在唇角劃出一道艷俗的紅色。 憤怒在一瞬間蓋過了理智,小少爺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桌子開始劇烈地搖晃,白瓷花瓶破碎的聲音好似一道清涼的光。 桌上的燭火熄滅了。 他看不見,突如其來的聲響使他下意識地一驚。 “咚──” “咚──”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