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就傅葭臨那個愛找“樂子”的性子,恐怕會讓人把崔遐那幫人也從二樓踹下來。 他還會好整以暇欣賞他們摔得鼻青臉腫的樣子,然后攬著陸懷卿在旁邊皮笑rou不笑。 她要是不陪笑,傅葭臨就會把瘋發到她身上來。 畢竟,那個瘋子最喜歡問的就是“喜不喜歡”“好不好笑”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至于江蘺……他就是頭磕破了,前世的傅葭臨也絕不會救。 “我看你好像不高興?!备递缗R道。 陸懷卿不再想前世的事,只是覺得他果真不一樣,居然準確察覺到了她的情緒。 而不是像前世那樣從來看不出她的想法。 “沒有,”陸懷卿總不能把重生的事告訴傅葭臨,“我就是想起了一些舊事?!?/br> 這話也不是騙傅葭臨,而且這些舊事還和眼前這人有關。 傅葭臨應了一聲,他像是在糾結什么,那雙桃花眼里居然有了幾分羞赧神色。 “你……”陸懷卿看到傅葭臨像是難以啟齒。 她疑惑地偏了偏頭:“你是有話想說嗎?” 傅葭臨和她四目相對,認真的模樣好像一個學生:“不高興的時候,該做什么呢?” 陸懷卿也不知道傅葭臨突然問這個做什么,她仔細想了會兒:“我的話,不高興就會騎著我的云渡放馬荒原?!?/br> “馬踏過一望無垠的荒原,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就好像再多的心事都被沖淡了?!碧岬较矚g的事,陸懷卿眼里亮閃閃、明晃晃的,讓人看著就高興。 傅葭臨問:“還有呢?” 在長安,縱馬疾馳確實是一件太過奢侈的事了。 陸懷卿:“還有很多啊,吃喜歡吃的糕點、酥糖,穿好看的衣裳,和朋友圍爐夜話,我都會很高興的?!?/br>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應當都大差不差?!标憫亚湔f起喜歡的事,都差點沒能剎得住腳。 傅葭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 “好了?!蓖蝗怀鰜淼拇蠓虼驍嗔烁递缗R的話。 陸懷卿看到大夫立刻迎了上去,他也跟著過去。 大夫:“這位公子的腿幸好救治及時,至少算是保住了?!?/br> 陸懷卿贊嘆地看向傅葭臨,由衷道:“傅葭臨你好厲害??!” 這人真的就是那幾下,就替江蘺保住了那雙腿! 這要是何懷之在,肯定當場求傅葭臨教授他這套接骨之術。 “不過,這位公子內傷頗重,還需好生調養?!贝蠓蛴謬诟懒藥拙?。 陸懷卿向屋內看去,江蘺雙眼緊閉,似乎還在昏睡之中。 “大夫,您可否再陪我們去一趟天牢?”陸懷卿問。 大夫愣了片刻,看了眼傅葭臨的臉,在得到他的首肯后點頭:“這是自然?!?/br> 王垠安忍不住道:“不是,陸懷卿你真去趟這淌混水???” 這江蘺可是得罪了崔遐,得罪了崔遐就等于得罪了崔家……再說嚴重些,那就是得罪了當今皇后和太子。 “去??!為何不去!”陸懷卿點頭。 “不是,你能撈到什么好嗎?就……”王垠安用一種看不世出的傻子的眼神看向陸懷卿。 傅葭臨先一步陸懷卿道:“既然已經承諾了江公子,那就應當做到……何況,這世上,哪里是所有事都是用利益能衡量的?!?/br> 什么東西?傅葭臨他瘋了吧,他居然有天會說出這樣的話! “對??!”陸懷卿也意外地看了眼傅葭臨。 他微微笑了笑,配上他好看的眼睛,是陸懷卿從未見過的溫柔模樣。 雖然她總覺得哪里不對,但想想江蘺前世今生的差距。 說不定,傅葭臨前世就是長歪了而已,這次有她之前的影響,或許……他也能成為和前世迥然不同的性子? “膽小鬼王垠安,你不去,我和傅葭臨去?!标憫亚渲鲃永「递缗R的袖子,“我們走!” 王垠安看著這兩人走遠的身影,仍舊沒有反應過來。 傅葭臨究竟是去的漠北還是南疆,他現在都不覺得陸懷卿下的是降頭了。 陸懷卿下的是蠱吧?! 不然傅葭臨他能有信守承諾、重義輕利、俠肝義膽的一天? 騙誰???他寧愿相信這世上真有巫/蠱,都不信傅葭臨會成這個樣子! 那頭的陸懷卿拉著傅葭臨一路狂奔,一邊氣喘吁吁還要說話:“哼,那個王垠安可真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你可不要被他帶壞了!” 傅葭臨現在人不錯,江蘺也不算壞,那還能是誰的問題? 肯定是那個王垠安,說不定前世傅葭臨做下的那些錯事里,都少不得這個王垠安蠱惑。 傅葭臨望著陸懷卿握住他的手,溫熱的觸感從手心蔓延至心尖。 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覺又出現了,他還是不明白這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想陸懷卿永遠不要放開他的手。 他甚至陰暗地希望這條到天牢的路越長越好。 “想什么呢?快點!咱們還要去救人??!”陸懷卿催促。 傅葭臨彎了彎眉梢:“好?!?/br> 他只是在想,他賭對了。 陸懷卿果然會喜歡和她一樣的人。 一樣的溫柔,一樣的明媚。 雖然這些和他不沾一點關系,但沒有關系……他能演好的。 他一定能演好的。 第三十六章 大燕的天牢是陸懷卿前世就很害怕的地方。 這里關押的犯人都不簡單, 不是宗室重臣,為了維護顏面關押于此,就是那些犯了能夠夷九族大罪的人。 前世她曾見過驛館其他使者, 偷偷往母國傳遞消息, 就被以細作的名義帶走。 聽說那人是被關進了天牢,至于后來是死是活陸懷卿也不知道, 只是她從那以后再也沒見過那人。 前世她謹慎小心,從不私自和漠北聯系, 就是害怕被傅葭臨懷疑。 如今站在這天牢面前,她卻覺得這里并沒有那么可怕。 天牢門口依舊是車水馬龍,多得是行人路過, 偶爾還會有乞兒怕熱, 貼著天牢的墻坐下遮蔭,只是很快就被差役趕走。 讓她曾經害怕的東西,原來……一點都不可怕。 “你這是做什么?”陸懷卿觀察眼前的天牢的同時,發現傅葭臨拔了劍又驚又怕。 傅葭臨不知所措:“你讓我來不是讓我帶你殺進天牢的嗎?” ??? 陸懷卿聽著傅葭臨不像是說笑的話, 再看他真的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她毫不懷疑, 只要自己一聲令下,傅葭臨是真的打算進去劫人。 “才不是!你不是皇子嗎?你來看看犯人,他們肯定不會攔你的!”陸懷卿道。 傅葭臨:“你不是要救江心月嗎? ” “那也不是用打打殺殺的法子救!”陸懷卿打量著傅葭臨,把手伸到他面前比比劃劃:“你有沒有那種,別人一看就能知道你身份的東西?!?/br> “我……” 傅葭臨的話沒說完,陸懷卿就急匆匆打斷了他:“有沒有嘛!” 傅葭臨從腰間摸出一個白衣衛的腰牌,放到陸懷卿手里。 她仔細辨認上面的字,看清“白衣衛”幾個字后驚訝道:“你不是殺手嗎?” 傅葭臨的手瞬間收緊, 卻又故作冷靜:“以前是殺手,被認回皇家后, 父皇見我不是讀書的料,就讓我去白衣衛了?!?/br> 什么??! 陸懷卿忍不住氣憤,這天底下哪里有這種爹娘。 難怪傅葭臨這一世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他父皇后來死在這個兒子手上,純屬自作自受。 “傅葭臨,咱們快些進去?!标憫亚溥o手中的腰牌,把它亮給天牢的守衛看。 守衛看清腰牌也不打算放人。 他們天牢里關的人要是丟了,白衣衛可擔待不起。 但守衛一抬眼就看清了傅葭臨的臉,他撲通一聲跪下:“五殿下!” 陸懷卿這才明白傅葭臨,剛才被她打斷的話究竟是想說什么。 “這些人認識你?”陸懷卿問。 傅葭臨:“白衣衛會提審犯人,我來過幾次?!?/br> 說完這句話,傅葭臨就看向陸懷卿。 白衣衛在長安的名聲一點也不好聽,他害怕看到陸懷卿嫌惡的表情。 但她此時正快步跟著獄卒往關押江心月的地牢而去,沒有深想他的話。 傅葭臨松了口氣。 “獄卒,你這酒不夠烈啊,給我換一壺來?!?/br> 傅葭臨和陸懷卿兩人還沒走近那間關押江心月的牢房,就聽到里面傳來女人醉醺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