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澄抬起手，在江鶴的腦殼上方抓了一下。

    又把手收回到嘴邊，呼呼一吹，逗他：“好大的肥皂泡。吹掉了?！?/br>
    江鶴的心情也像是被沁在肥皂泡里似的，有肥皂搓過去的澀頓感。

    他答非所問：“所以洋狗和土狗，你喜歡土狗咯？”

    那江澈和我，你選哪個。

    他沒問出聲。

    他該以什么樣的身份問出聲呢？他不知道。

    江鶴就抬起頭，看著路澄。

    他不是什么難過小狗，雖然抱著土狗，但是他不是難過土狗。

    他沒難過。他只是嫉妒。

    那些嗑cp的話就像是刻在他血rou里一樣，只一攪動，就覺得心臟上的巨石重了幾分。

    他低頭看看狗，又看看路澄，執拗地追問：“這么臟的土狗，你喜歡這么臟的土狗嗎？”

    路澄伸手捧起狗臉，仔細端詳。

    這狗也是懵逼，本來在地上跑著，突然被抱在懷里。

    江鶴身上暖暖的，它掙扎了一會兒也不掙扎了，正陷入迷茫，不知道要不要遵循狗的本能，去舔舔江鶴的手。

    它還沒動呢，就被路澄捧起了狗臉。

    狗：？

    路澄端詳著狗臉，嗯，雖然遠看不是很好看，可是近看嘛……嘖，近看也一般。

    也不太好看！

    好看的小狗是眉清目秀的，這只長得就很一般。

    就是普通小狗的長相，黑眼珠黑鼻頭，黃色長臉像禿黃油。

    嘴巴子黑黑，耳朵垂垂，借著路燈仔細端詳，嗯，長得真心一般。

    路澄沒違心夸贊，沒說什么啊呀好美的狗，拳打伯恩山，腳踢薩摩耶，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狗。

    那不現實。

    他只好想著辦法夸它：“可是并不臟啊?！?/br>
    只是黃狗變成了灰黃狗而已，很好??！

    江鶴拿指尖搓搓狗臉，一道一道的灰痕在黃毛間被搓開。

    路澄：……媽耶好像確實臟。

    江鶴又摳摳狗臉，他倆這才發現，嗯！也不完全是狗臉臟！

    主要是這狗的臉頰上，有些毛底部是黃色的但尖兒是黑色的，所以雖然看起來臟，但本質上是因為這狗就長這樣。

    路澄看著他戳狗：“看看，看看，多好的狗！土狗怎么了？土狗可愛！”

    在路澄一連串的土狗可愛聲中，江鶴好像沒那么委屈了。

    又好像是更委屈了。

    江鶴吸吸鼻子，這才低聲說：“……有人嗑你和江澈的cp?！?/br>
    江鶴講話的語氣，很像是告狀般的語氣，對著路澄用小孩子控訴般的語氣這么講話。

    “嗑你的cp！好多人！”

    路澄聽完，一愣。

    什么？什么cp？

    他竟驀然笑出聲來。

    他眼神發亮：“哈哈哈哈哈？什么？我和誰？我和江澈嗎？”

    替身和白月光嗎？

    孟竟軒，孟竟軒你還活著嗎？

    你已經消失了啊你毫無存在感了，開始有人嗑你的替身和白月光的cp了！

    路澄超感興趣：“有人嗑？是誰在嗑？很多人嗑嗎？”

    江鶴低頭抱著狗，面上平靜理智，實則滿腹情緒憋壓著。

    面上卻不顯：“很多網友嗑，不僅是節目的彈幕里面刷屏，論壇里面都有好多貼了。大家都覺得你們兩個顏值高，特別配?！?/br>
    說最后三個字的時候，江鶴的聲音低低的。

    您別說，這對cp，雖然都是小卷毛，但是吧，是味道不一樣的小卷毛！

    路澄長得高，肩寬體闊，眼角微微下垂，貌似長得很無辜的樣子。

    可他走過來，只需要看著他，就會感受到很強的壓迫感和掌控欲撲面而來。

    他是凌厲的呼嘯春風。

    江澈么，就是很典型的小白花長相。

    無害純然，好像哪里都是軟軟糯糯甜甜的。

    他的小卷毛在他身上，也是軟糯可愛的，不像是路澄，路澄的卷毛頭就帶著不羈和張揚。

    他倆湊在一起，整個綜藝說話對視玩游戲的時候，對觀眾的眼睛都是一種享受。

    長得好看，清爽干凈不油膩，湊在一起玩的時候，像毛毛糊糊的小朋友一樣。

    確實有點好嗑！

    江鶴正是因為知道真的好嗑，才暴躁的。

    不然視頻網站里面也有嗑路澄和奧特曼的，怎么沒見江鶴去難過那個？

    就是因為路澄和江澈是真的有可能成真的！

    路澄觀察著江鶴的表情，突然之間一個念頭閃過腦海。

    他這是，在鬧別扭什么？

    嗑cp就嗑cp吧，怎么江鶴心情糟糕成這樣？

    之前拍《承江岸》的時候，也有cp啊。

    白渚和女主，白渚和男主，花樣百出，都很好嗑，怎么之前江鶴心情都還行，這次心情這么低落？

    這么禮貌謙遜的好孩子，情緒這么穩定，心情起伏不大的冷靜理智性格，怎么情緒低落了？

    啊，一定是因為……

    “你和江澈關系不好嗎？”路澄好像懂了，“我和你關系好，你不喜歡他，所以不希望我們兩個名字湊在一起？”

    江鶴被說中了，但是嘴硬：“……沒有啊?！?/br>
    怎么會？完全沒有！

    “我們是兄弟，怎么會關系不好呢？”

    江鶴不想破壞自己在路澄心目中的完美人設，只好狼狽地轉移話題：“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小狗可憐?！?/br>
    小狗灰突突的，昂起小腦殼沖著江鶴。

    路澄覺得他很孩子氣。

    有點……占有欲？江鶴有點黏他，又和江澈關系不好，所以看見有人嗑路澄x江澈，就直接炸毛了。

    路澄：嗯，是這樣，炸毛到比他這個卷毛頭還要炸毛的地步了。

    他也沒有戳破江鶴的嘴硬：“那我們明天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然后給它找個領養？”

    江鶴和狗對上眼神。

    你有和小狗對上過眼神嗎？直視小狗的眼睛。

    小狗的眼睛黑溜溜烏潤潤的，是人類不會有的清澈。

    似乎覺得自己被窺視到了靈魂底色，全部心緒在小狗面前無處隱藏。

    對照一般，也覺得自己的心靈，似乎也如它般清澈。

    “……我養它?！苯Q突然說。

    他把狗抱緊：“我養它?！?/br>
    這三個字是脫口而出的，不是他仔細思考后說出的話，而是從心頭涌出來的一句話，冒出了唇邊，化作語言。

    而后，他還在那里補充自己的人設。

    要裝小白花，小白花對著狗，都是不叫狗的，叫狗狗。

    疊字更嗲一些！

    江鶴就抿著唇，看路澄：“狗狗太可憐了，我實在是放心不下，萬一找到的領養人虐狗怎么辦？反正我也不用坐班，大把時間閑著，我養狗狗?！?/br>
    路澄遠眺環顧一圈，想找個營業的便利店買點狗糧。

    遠處看見一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他就抬起手，將手掌覆蓋在江鶴手臂上。

    江鶴很敏感地抖了一下。

    他倆目光相接，正要說話的時候，狗突然低頭，舔了舔路澄的手腕。

    路澄下意識一縮手：“誒?！?/br>
    小狗的舌頭，居然又軟又濕又涼的，突然一舔，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也叫路澄笑出聲來：“走吧，去買點狗糧?！?/br>
    “你抱著它，卻半點不喂它，它要生氣的?！?/br>
    會嗎？